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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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若水趕在十二點十五分整到達,換好證件上到十五樓的會計部會議室,剛好是十二點十七分整。

        可一踏入裡頭,卻只見到桌面上擺著筆電與底稿,一伙人卻是不見蹤影。

        「咦,安業的小姐嗎?他們都出去吃飯啦!」一旁的秘書見她一人呆站在門口,忙好心的告知。

        「這樣啊,謝謝妳。」知道他們只是提早出去吃飯,若水安了下心,可隨之而來的失落感擋也擋不住,又被一個人丟下了,怎麼過了幾個月還是無法打入團體,難道真是她太沒人緣?就像某個先生在重逢之夜竟只請她吃了碗餛飩面,好歹也來摩登一點的星巴克吧……

        「算了,好險還有煦煦的番薯,剛好省了一餐。」

        若水樂天的自我安慰,提著袋子正要往內踏,手腕卻驀地被人一把扣住。她驚呼一聲,轉頭就見某個先生站在自己身後。

        「被排擠了?」他一臉要笑不笑望著她。

        甫自隔壁會議室開完會的關月朗,一踏出門就見她站在那可憐兮兮的模樣,儘管身後還有一群高幹與助理,他沒多想便扯住了她。

        「呃……不是這樣的。」若水端正了下表情,內心寬淚。關月朗,你說話要不要這麼直接啊……

        「那是怎麼回事?」他挑眉問。

        「沒事的……關先生。」她抿了抿唇,對於他後頭的蜂群頗感壓力。

        她雖然沒多少社會經歷,也明白就算是暗戀人也得要公私分明。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關月朗身後,果不其然各種眼神各種揣測,不只如此,一道玻璃帷幕後,會計部全體同仁眼神齊刷刷的朝自己直射而來,她退了一步,沒注意自己那句關先生一出來,眼前的男人目光沉了沉。

        關月朗鬆開她的手,問了身旁的助理,「現在是休息時間?」

        蘇特助愣了下,心想老闆不是會管這種雞毛蒜皮小事的主子,但見他似乎頗為在意,只得回答:「關總,安業的審計們不在我們公司的管轄範圍,一般是十二點至下午一點半,關總的意思是……」

        「沒什麼,你們都散了吧。」關月朗一聲令下,後頭的人自然不敢多待。

        他視線回到單若水身上,看得她忐忑難安。

        「那個……我因為先回公司一趟,錯過跟他們一起行動的時間了。」就算是舊識、就算是這男人,她也開不了口說自己的難處,其實從以前到現在,她開不了口的事情何其多。

        可奇怪的是,有些她特別想遮掩的困窘時刻,他卻能一眼就看出來──比如現在。

          「單若水,該吃飯了。」不理會她的解釋,他瞄了下時間,轉身按下電梯紐。

        「呃……我有自備午餐……」她訥訥舉起手上的烤番薯,本想問:新鮮現烤,你要不要也來一條?可最後還是放棄。關月朗吃烤番薯,她想都不敢想。

        電梯門敞開,關月朗察覺後頭的人還在磨磨蹭蹭,頭也不回丟了一句,「附近有家餐廳不錯。」

        被猛地抓住了死穴,若水心動了動,悄悄將手中的東西塞入口袋深處,沒骨氣的點頭。

        「既然是這樣,那就讓您破費了。」

        電梯門一關起,會計部像是被按下PLAY鍵,平地一聲雷乍開,所以人開始猛力敲打鍵盤──

        原來咱們領導不愛好男色!?

        而電梯內,若水瞄著燈號往下降,用手指戳了戳關月朗的手臂,「我想到一件事。」

        他看了她一眼,「什麼事?」  

        「管理原則一,不將私事帶入工作,你光天化日下約我吃飯,不怕人說閒話?」

        關月朗微眯起眼,嘴角像是噙了點笑意,「妳不也來了?況且現在擔心這,會不會太晚?」

        「………」她無話可說,只能撇了撇嘴,「我一回公司逢人就說咱們是遠房親戚,你也可以比照辦理。」親戚這類詞就不怕人嚼舌根了吧,虧她還期待了下,想著他可能說:我們什麼關係,要說就讓他們說去之類云云……

        這時關月朗的視線突然掃過來,她看不懂那意思,只聽他說,」妳倒體貼,全替我想好說詞了?」

        這語氣聽起來就是不太滿意,她不敢吭聲,從踏出銀河開始,便保持著落後半公尺的距離,默默跟在他後頭,看著他的背影,她內心還在嘀嘀咕咕:不說親戚難道說青梅竹馬,他們也沒那麼青梅……

        「單若水。」突然間,關月朗腳步停了下,喊了後頭拖拖拉拉的人一聲。

        「怎、怎麼了?」

        她也停下腳步,萬分期待的看著前頭的人。

        一見他朝自己伸出手,她心重重一跳,奔著朝他而去。

        「怎麼了、怎麼了,乾嘛不說話?」她微喘著奔過馬路,一手扣著他臂膀,臉上泛著潮紅。

        見她如此,他眼神頓時參雜了點什麼,「我只是要提醒妳趕緊過馬路,沒發現後頭的車在排隊了嗎?」

        她回頭一看,果真見到一排車主塞在紅燈前瞪視著自己,她失望了下,卻不忘挨緊身旁的男人,心想如果不是他在,現在肯定不是被瞪這麼簡單。

        於是揣著他的手便更緊了。

        關月朗低頭看了一眼,眼中的溫情一閃而過,沒多說什麼便領著她到了一家不起眼的小店。

        店主是個微胖的中年女人,一見著關月朗,像是見到兒子般歡喜,一看他身旁的單若水,倒是很明顯的愣了愣。

        趁著老闆娘帶位子的空檔,若水打量了下環境,乾淨清爽,挺有家的味道,不禁好奇的問:「你常來啊,阿朗?」

        沒等及關月朗回答,老闆娘送上水杯,熱情的搭起腔來,」難怪蘇特助讓我今天不用送餐過去,原來是帶姑娘來啊,敢問這位是?」

        若水梗了梗,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介紹自己,便聽他冷水般的語調響起,「是親戚。」

        他喝了口水,用了她剛才替自己想好的稱謂介紹。

        「噯……親戚啊,還以為是女朋友呢……可惜了,每回來也只見特助跟著,長得這麼好的一個孩子怎麼就沒個女孩兒陪在身邊呢?」

        老闆娘轉身回廚房備菜去,嘴裡還叨叨念念的,若水卻因為那句「親戚」而明顯的神色一黯。她只是說藉口,沒想要真的當親戚啊,這下總算是體驗到什麼叫搬石頭砸自己的腳。

        熱騰騰的菜很快便上桌,看她拿著竹筷撥著碗里的白飯,他夾了一筷子的蘆筍到她碗里,筷尖輕輕的敲了敲她面前的飯碗,「吃飯。」

        她回過神,默默端起碗,卻是一邊分心偷瞄著對座的男人、一邊吃著碗里的菜。

        「做什麼一直盯著我看?」被人直勾勾盯著看怎麼也吃不香,關月朗索性放下筷子,任憑她看個夠。  

        她搖了搖頭,咬著筷子一臉悶。她告訴過自己不用操之過急,時間會解釋一切,可心底的期待還是騙不了人;他身邊有沒有人,到底是怎麼看待自己的?想不想發展下去,每一項她都想知道……

        悶悶的又吞了口白飯,牆上的液晶電視突然傳來熟悉的主題曲,她瞥了一眼,發現是最近自己在追的偶像劇,那女主揣測男主心意的時候特別像自己,她不自覺看得入神,直到對座的男人夾來隻蝦命令她剝殼才回神。

        「看什麼這麼入戲?」。他也回頭看了一眼,卻是不為所動。

        「你不知道嗎?最近很火紅的。」她靈機一動,想借此來表達點心裡的意思,「我跟你說說劇情,男主呢,是醫大外科學霸,平日在學校風光得很,多少人私下愛慕、多少人明著告白,可是他卻偏偏喜歡自己打小認識的青梅竹馬,一個小胖妞,我本來以為他會大動作追求,誰知道他個性悶騷,竟然擬訂溫水煮青蛙的方式套住女主,還帶著一把手術刀,一絲一絡慢慢的打開女主自卑的心房……其實劇情乍看有點灑狗血,可是仔細體會一下卻覺得百般撩心……」她一手剝著蝦殼,嘴上噙著笑,神情裡有著深深的嚮往,「女主一開始也是各種猜測啊,時常七上八下的,一顆心隨著男主的情緒變化而變,不過日久識人心這句話是有道理的,她久了才明白,不管外人怎麼看,男主自始至終都是深深愛著自己……」

        她將剝好的一整盤蝦大半都推到他碗裡,抬眼看見他專注吃飯的表情,壓根兒沒聽她說話,她突然覺得氣餒,語氣蔫蔫的,「總之,我覺得動人處就在這,有機會你也看看吧,很放鬆的。」

        「嗯,有機會吧。」

        這語調擺明了就是覺得看這沒營養,若水嘆了口氣,低頭才發現自己碗裡堆得老高,她看了正接起電話的關月朗一眼,心裡滿是複雜的情緒。

        餵豬來著啊……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可以用吃操控的孩子了……

        可話雖如此,他替自己夾的菜,怎麼辣都吃得下肚。

        見他收了線,她試探的問了一聲,「是不是很忙,趕著回去?」

        關月朗看了眼她謹小慎微的模樣,同時招來老闆娘結帳,「嗯,是挺忙。」

        她“喔”了一聲,郁結的吃完飯,在休息時間結束的前五分鐘回到辦公室裡。

        站在他的辦公室內,她忙著脫下剛剛借來禦寒的圍巾還給主人,卻一個不小心跟髮上的髮夾纏在一起,關月朗微微彎下腰替她解了開來,兩人鼻息間挨得極近,她偷偷抬眼,他的神情專注,看不出有多餘的意味在,她失落了幾次的心情再度沈到底,抬頭跟他低低道了聲謝,才發現他一雙黝黑的眸就這麼定定看著自己。

        若水有那麼一刻不敢呼吸,她抿著唇,眼神里看得出緊張,關月朗通常這麼看人就是有打算了,但這打算她通常是猜不著的,時隔多年,他變得更加難以揣測,她躲開了眼神,實在是小小的心臟受不住這樣的凝視。

        到底兩人是朋友還是什麼?相隔六年,很多事都得變了,對的時間對的人,這話從來只建立在彼此心意相通的人身上,她知道關月朗是自己對的那個,可不確定他所想亦同自己。

        「那個,我先回去工作了。」她決定今天不再耽誤他了,工作要緊,可走沒幾步,卻聽他在後頭喊了一句,「下班後上來找我。」

        她停下腳,萬分不確定的回道:「但我下班時間不一定耶……」

        審計生活通常都是看著末班車揚長而去的,她自己一個人就算了,怎麼也不好意思讓他等到深夜。

        看出她的猶豫,關月朗也不跟她囉嗦,「不來也行,我下去等。」

        單若水知道這人說到做到,關月朗坐在一旁等,那全部人還要不要工作啊,重點是,她會無法專心啊!

        知道這是拒絕不了的,只得忙不迭地點頭,「知道了。」走了幾步又回頭囑咐,「我一定去,你可別下來啊。」

        她拉開了門,縮頭縮腦的往電梯跑去,途中還不忘回頭張望,確認了下那群菁英沒人在觀望。

        可是一進電梯裡,她便靠著透明的玻璃牆重重嘆了口氣。

        到底關月朗是怎麼想自己的呢?親戚、孩子、還是一個久別重逢的朋友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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