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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回

忘了中午休息時還跟袁思澄聊了些什麼,夏小凡只記得下午的自己很難集中精神在工作上。盯著電腦裡絡繹不絕的信件,但連一封信也看不太進去,原本能輕易處理的工作,卻都多花了比平常所需更多的時間才能完成,最後還導致加班了兩三小時才做完。

拖著疲憊的身軀回到自己的小窩,開了燈、關了門,然後就將自己甩到沙發裡,攤在那一動也不動,閉上雙眼試圖放空自己,沒想到那人的身影反而更加清晰,就像那人此刻就在眼前一般。

夏小凡猛然起身,直奔小酒櫃去,開啟一瓶紅酒,對著瓶口就直接豪邁喝了一大口,些微濃烈的紅酒如此大口喝著,即使是平常有小酌習慣的夏小凡也略感到嗆辣,這才放下手中的紅酒,大口喘著氣。

明明已經有陣子沒再想起,夏小凡原以為早已放下也已經忘懷了,但為什麼今天那人的身影卻如影隨形、揮之不去,而且還讓自己如此心神不寧,差點無法專心工作呢?

從旁取出一個玻璃杯,帶著紅酒走向陽台,天氣真的說變就變,前幾天還艷陽高照、悶熱不已,今天瞬間就陰雨濛濛,夜晚還帶著些微涼意。夏小凡看著紅酒緩緩倒入杯中,然後高舉著酒杯,似乎想透過酒杯看戶外的夜景,卻發現景緻只是更加模糊不清,只能看見些微的燈光。

放棄這無聊的小遊戲,端起酒杯依舊喝了一大口後,依靠在牆邊把玩著酒杯,徐徐的涼風吹散了酒精帶來的熱度,卻吹不散那渾亂的思緒。

「說真的,妳有戀愛過嗎?」

這是夏小凡僅能記得午休時袁思澄所說的最後一句話,她忘了自己有沒有回應,後面袁思澄似乎還有說些什麼,不過夏小凡也想不起來了,或許是因為當時那問題一直徘徊在自己腦海中吧?

戀愛過嗎?

夏小凡她自己也很想知道,算是戀愛過嗎?究竟,那算是愛過嗎?

不自覺露出一抹苦笑,再度舉起酒杯飲盡杯中的紅酒,藉以抒解心中那一絲痛楚,腦海中那個人的身影似乎也模糊了些,但為何回憶此時還是不肯放過自己……

那天的天氣晴朗無比,是開學第一天,也是與她相遇的第一天。

全班在走廊等教室內的導師一一叫號安排位子入坐,原本還在觀看想熟悉這高中新環境的夏小凡,由於等待時間有點久,身旁也沒有熟識的同學,自己又內向不擅長主動找別人聊天,只好對著天空發起呆來。

忽地一隻手將她往後一拉,沒防備的夏小凡被這突如其來的拉扯差點給絆倒。站穩腳步,才抬頭有些不解皺眉看著對方。

「站進來一點吧!這邊沒太陽,比較不熱。」

她微笑對著自己解釋著方才的無禮舉動,夏小凡看了眼對方還拉著自己的那隻手,對方此時才放開手稍稍不好意思,緊張地雙手合掌向自己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嚇妳或什麼的,只是覺得看妳一直站在那邊被太陽直曬,應該會很熱,所以才想拉妳站進來一點。妳還好嗎?腳有扭到嗎?」

聽她誠懇但略帶緊張的語氣,讓夏小凡不由得笑了,「謝謝妳,我沒事。」

對方看見她的笑容這才安心放鬆也跟著笑了起來,像是想起什麼,對方站在自己原先的地方抬頭張望著,「對了,妳剛剛在看什麼?看妳好像很認真的樣子,是有發現什麼有趣的東西嗎?」

聽見她的問題,夏小凡感到有些害羞不敢回應,對方遲遲沒等到回應,便轉頭再向她提問一次:「哎,妳剛剛在看什麼?」

夏小凡很難拒絕別人,尤其是現在她熱切好奇的眼神正注視著自己,想藉由撇過頭來迴避那視線,卻依舊能感受到對方仍不放棄的目光,只好認命舉起手比著天空那朵雲,對方順著她的手勢看過去又回過頭來。

「那朵雲怎麼了嗎?」

夏小凡此刻真的很想裝死什麼也沒聽見,但對方卻走近並低下頭找到對上自己的視線,嘴角似乎揚起那有些玩味的笑容。

「很像……女生的胸部。」夏小凡用雙手摀住臉,恨不得有洞可以讓她立刻跳進去躲起來,到底她的好奇心這麼重幹嘛啦?自己為什麼不能拒絕回答這問題呢?開學第一天,跟新同學有這種對話,真是讓人尷尬啊!

對方愣了幾秒便哈哈大笑起來,這大笑讓夏小凡再度羞愧不已,氣急敗壞怒瞪著對方,「笑什麼啦?這是很健康的心態,人體也可以是藝術的一種,好嗎?」

「外面吵什麼?再吵,就全班去操場一整節課!」傳來教室內導師兇狠的恐嚇,全班因此頓時安靜無聲。

夏小凡看對方憋笑到有些無力,忍不住朝她手臂搥打了一下,外加哼一聲以示自己的不滿。

對方深吸了一口氣,伸出右手誠懇地自我介紹著,「妳好,我叫安若羽,安心的安,天涯若比鄰的若,羽毛的羽,是妳的新同學,請多指教。」

語後,還對自己再度展現一個猶如白雲般純淨無潔的笑容,夏小凡見那笑容,不知為何有些無法轉移目光,似乎也忘了上一秒還對她感到很氣憤這件事。

夏小凡不自覺也伸出右手回握,「夏小凡,夏天的夏,大小的小,平凡的凡。」

「很高興認識妳,有趣的夏同學。」

看見安若羽那嘴角藏不住的笑,這才又回想起自己剛上一秒還在生她氣的,沒想到卻被她笑容給呼攏了,現在倒真的又有點想撕裂她嘴臉。

「很高興認識妳啊,討厭的安同學。」

如果她們還能重新回到那一天,再次相遇認識對方,然後選擇不同的道路前進,就只是單純地當對方的知心好友,是否會對她們彼此比較好呢?

或許吧?

不過,就算答案是或者不是,其實也無關緊要,畢竟時間總是一直在前進,而人無法改變這事實。

鬧鐘的聲響喚醒了夏小凡,也將她喚回了現實,按掉鬧鐘,發現自己似乎有些全身無力,喉嚨似乎還有些疼痛,左手放在額頭便能感受到那有些高的不尋常溫度,不過就是吹了些風,沒想到就發燒中鏢,看來最近體力是有些差了。

無奈拿起手機,話筒傳來尚神智不清袁思澄的聲音,「親愛的……妳一大早就這麼想我喔?」

輕咳了兩聲,夏小凡沒半點力氣去像平常一般吐嘲她,「我發燒了,今天幫我請一下病假。」

「好,掰掰。」

講完,那頭即掛了電話,若此時袁思澄在她面前的話,她真的會好好巴她一下。心想算了,晚點等袁思澄清醒點再跟她說一聲好了。

沒想到,相隔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袁思澄就回撥電話,還緊張地問:「小凡,妳真的發燒了嗎?還是,我剛剛只是作夢,夢見妳打給我而已?」

「是真的,幫我請假。」

「還好嗎?吃藥了嗎?多喝水喔!晚上睡覺被子要蓋好啊!妳看看妳,這麼不會照顧自己……」

夏小凡的頭似乎開始有些隱隱作痛,有些耐不住性子直接打斷那頭袁思澄的碎唸,「好,幫我請假,先這樣,掰。」

掛了電話,這才又恢復了原本的平靜,不過頭痛得更加劇烈,夏小凡起身吞了感冒藥才又躺回床上,將自己整個矇在被子裡縮成一團,想平息頭部傳來那劇烈的痛,但似乎效果不彰。

「來~別躲起來,我餵妳吃藥,乖乖的喔!吃了,等等就會好了。」

耳邊像是又傳來她的溫柔,以前她總會那樣溫柔地餵生病頭痛的自己吃藥,然後讓自己找個舒服的姿勢依偎在她懷裡,一手還會在自己後背輕拍著,另一手則輕柔撫順她的頭髮,邊陪著她等藥效發作好入眠。

回憶,真的很討厭。

總愛在脆弱時,肆無忌憚地趁虛而入,特別是當身體或是心靈不堪一擊時。

夏小凡雙手抱緊頭部,用力壓著太陽穴,已經分不出是頭痛得太劇烈,還是回憶太痛,她只知道她已經痛到壓抑不住自己流出淚來。

手機鈴聲頓時又打斷她的思緒,胡亂擦拭了眼淚,夏小凡勉強找到手機並調整好呼吸後,才按下接聽鍵,耳邊那頭的袁思澄似乎興奮不已。

「小凡,我知道了!我知道了!」

「嗯?」夏小凡無力回應著。

「就是妳的夫夫卡啊!還是什麼卡的?」

「什麼?」

「妳的那個什麼夢啊!妳不是夢見什麼卡的?啊──就是烏鴉啦,妳昨天不是說妳夢見那不吉利的烏鴉,我說那一定是妳的夢在給妳警惕說妳最近要小心。妳看,妳今天就發燒了!我解開妳的夢了,我是不是好厲害啊?」

夏小凡此時已怒火攻心了,這天才好友真是無時無刻都能讓人無言以對,下次見面時,一定要好好照顧她一番才行,才不枉自己此時此刻熱‧情‧澎‧湃的感動啊!

「小凡,妳下次再夢到有趣的夢可以再跟我說喔!然後我就可以再幫妳解夢,這樣妳就可以小心點,就不會類似像這次這樣又發燒了,對吧?」

「我覺得烏鴉不是這次發燒的警惕表示,我覺得那烏鴉是在說妳。」

袁思澄不解夏小凡的反駁,「什麼意思?」

夏小凡突然深呼吸一口氣,氣極敗壞朝電話大吼:「就是在說妳這渾蛋烏鴉嘴的!記得幫我請假去!然後,今天沒事別打給我,有事也別打,再見!」

講完不等袁思澄反應,便直接掛了電話順便關機,生氣地將手機丟置一旁,還不忘再怒罵一句「渾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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