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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重生(二)

      滅能量聚集的地方是條陰暗的巷道,巷道隔條馬路正對的方向有座公園,鄰近處甚至有所高中。老實說,打從被人自高中頂樓推下去後,我就很討厭接近高中,這麼靠近大概是近幾年來頭一次。

      和斧藏匿在對面的公園觀望,我簡單放了個魔法淡化兩人氣息,減少被滅能量察覺的可能性,達到一定數值的滅能量狂暴起來是相當可怕的。

      「我後悔了,扇,果然還是該找人來。」人高馬大的斧躲在大象溜滑梯後面碎碎唸,我實在很想用蔑視的眼光瞅他……但看在他是夥伴的份上,我勉為其難維持面無表情。

      「如果是弓跟我在一起就可以衝上去啦,但在我身邊的怎麼會是你啊!」他又緊接著哀嚎,我的矜持馬上垮掉半邊。

      「再打一次電話。」斂起有些扭曲的表情,我也拿出手機,「你打給刀、劍,我打給弓。」

      斧手忙腳亂地翻出手機,和我一齊撥了電話,但同樣,另一邊依然沒有消息。不死心地,我又重新再撥號一次,正當嘟嘟聲響起的時候,斧突然低吼一聲。

      「扇,我們被發現了!」幾乎同一時間,他從大象溜滑梯後方衝出來,一把攬住我就往旁邊地上翻滾。然後「碰」的一聲巨響,當我抬眸望去時,大象溜滑梯居然被強力的衝擊撞成一團廢鐵,踏在廢鐵上的,是隻由滅能量幻化而成,整體為黑色、偶爾還會閃動著紫光的半層樓高巨犬,巨犬對我們露出警戒的獠牙,雙目危險地瞇起。

      我驚愕地瞪大眼。怎麼可能?我們分明沒有什麼大動作啊!存在怎會不到幾分鐘就曝光?除非、除非……我們站立的地方已經成了滅能量的地盤!那它發現我們也是理所當然的。天,我怎就忘了這一點!如此強大的滅能量,早就有了將地域占為己有、甚至操控地域內生物的能力!怪不得這麼大的噪音,卻都沒有人跑來圍觀。

      「我錯了。」斧撐地而起,T恤上有大半全沾上了泥土,我想自己應該也差不多。「我們三個一起衝上去才有勝算啊!弓啊,你怎麼不在啊!」

      我抽了抽嘴角。好吧,這句算是像樣點了。

      「情況比我想的還要棘手。」面對正在伺機而動,又或者在忖度我們兩人能耐的巨犬,我拉著斧一退再退,喃喃道:「……不是沒有勝算,但我不想毀掉這個地方,這種勝利一點價值也沒有。」

      「什麼意思?」斧被我拉得有些踉踉蹌蹌,「毀掉這地方?」

      「沒什麼。總之我們快逃吧!」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我看不太可能。」斧的聲音有些顫抖。

      巨犬咆哮,一片黑紫色帷幕迅速將我們包圍。我和斧背對背靠在一塊,眼珠不斷地左右移動,想尋找能夠突破的漏洞,然而不愧是高數值的滅能量,我連處破綻都找不出來。

      但這時,斧卻「哈」地笑了一聲。

      「扇,你會飛嗎?」

      我微偏過頭,看見他正瞧著天空。的確,帷幕是沒有將天空遮蔽的,目前唯一的通道就是往上。但很可惜……

      「我不會。」若可以飛,我老早抓著他飛了,哪會等到現在?

      「那我就開條通道給你。」臂一揚,幻化而成的雙手巨斧在手中現形。他握緊了斧柄,「這種程度的障礙,使點勁還是勉強能劈得壞啦。」

      「什麼?那你呢?」就算劈得壞,可以逃跑的時機恐怕也只有一瞬間。

      「當然是在你趁機逃跑的時候擾亂他啊,不然你怎麼逃得掉?」他用下巴點了點不遠處的巨犬,「總得有人去搬救兵吧!」

      「不!」我厲聲拒絕。

      「拜託,你以為我愛留嗎?要不是你留下來肯定會死,我卻不一定,我絕對會搶第一個逃去求救!」斧平時不正經的臉孔,此刻卻無比嚴肅,「聽我的,扇,你一定要逃出去!」

      說時遲那時快,巨犬面目猙獰地怒吼一聲,就往我們這方向疾奔過來!

      「快,趁現在!」當我還在猶豫的時候,斧的雙手便已用力揮下,黑紫色的屏幕被他劈開一道裂縫。

      沒給我時間考慮完畢,斧抬腳就把我踢出裂縫外,轉身對上了那頭巨犬。

      飛出裂縫的那一剎那,我只來得及看見斧跳躍起來,舉起雙手斧朝巨犬正面砍下,而後,裂縫就在我眼前合攏,前後不到三秒鐘。

      可惡,我根本不該決定過來看看的!後悔也來不及了。

      凌空飛越了一段距離,等回神過來已經太慢,原本以為自己會落在堅硬的地面上,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結果我卻撞上了一個人。

      正確來說,是他出手阻擋順便接住了我,腳步很不可思議地沒因衝擊力道而移動半分。

      我詫異地僵住。

      「唷,投懷送抱嗎?」這是對方接住我後,脫口而出的第一句話。

      我抬起頭,一張俊逸且眼熟的男子面容闖入了視線中,面對眼前的情景,他竟笑得輕鬆愜意,甚至還帶點蔑視的意味,此外,眼神似乎感到些許趣味般地打量我。我原本積聚的緊繃心情,在看見他的神情後頓時煙消雲散。

      但我沒忘記自己還讓人抱在懷裡。

      掙扎著自己跳下,著地之後,我首先不是開口詢問男子的身分,而是抓著他拋出淺顯易懂的兩個字。

      「救命!」

      救命,斧他還被圍在裡面!

      「我知道。」拿出手機晃了晃,他的眼神有些無奈,「但今天的狗仔隊有點難甩,我連接電話的時間都沒有,算你們聰明,知道要留簡訊。」

      什麼?狗仔隊?留簡訊?

      是斧打不通電話就乾脆發了訊息嗎?原來他根本不傻啊!所以說,這人難道是刀或者──

      「我是劍。」簡單解了我的疑惑,右手一握,一柄長劍就出現在男子手裡。「你是扇吧?那個新人。」

      我頷首。雖然也不太算新人,不過罷了,若依資歷來看我確實無法歸在「舊」。

      「唔,你這張臉應該會很賺……」劍的臉猛然靠近,還喃喃自語地說道。

      我嚇了一跳,下意識退後兩步還露出狐疑的神色,這使得劍的笑容變得更詭異了,興味盎然的目光像在看一件玩具,還是很有吸引力的玩具。

      他在說什麼,什麼很賺?呃……還是別追究了,那種表情只讓我腦中浮現「不要問,很可怕」六個字。

      「扇,不想動手嗎?」忽然又轉過頭去,瞥了眼紫黑色屏幕的劍挑起眉毛,話中有話地問道。

      「……不是不想。」遲疑幾秒,我也話中有話地回應。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獻醜了。」聳了聳肩,劍倒也不再浪費時間,將長劍一提便飛馳而去。

      跟速度相反,他使劍的姿態相當流暢優雅,看似輕劃幾下,帷幕竟在電光石火之間碎成一塊一塊破布般的碎片,落到地面消失無蹤。障礙排除,我的視線無阻地望見正被巨犬踩在腳底下的斧,他的武器掉在遙遠的另一邊,縱使伸長手臂也完全搆不到。

      「斧!」我大叫,連忙扔了數個治癒魔法過去。

      「放心,他的命很硬,沒那麼容易玩完。」劍絲毫不擔心地回頭對我說,隨即又揮劍砍斷了巨犬的前足,「喂!玩斧頭的小朋友,武器自己去撿,我目前沒空。」

      語畢,他居然一腳將巨犬給踢翻,巨犬倒地還轟然引發了地震。我看得目瞪口呆。

      這就是,最早一批天賦者的實力嗎?

      「都說過幾次了……我才不是,玩斧頭的小朋友……」從地上撐起身子,斧甩了甩頭維持清醒,真的碎唸著跑去將巨斧撿回來,然後洩憤似地剁了巨犬……的尾巴。

      「對我來說你就是小朋友,不服氣以後出事就別打給我。」一面回應,劍一面接著斬下巨犬的頭顱踢到旁邊,滅能量開始自巨犬頸部的缺口逸散。

      「是扇說要打的!不然我大概只有打錯電話才會撥給你這厚臉皮。」已經開始跟劍抬槓的斧正在進攻巨犬的後腿,並繼續維持他的臭臉毒舌。

      「親愛的玩斧頭小朋友,我為人一向謙虛,不知是否你的臉皮太薄,對照起來才顯得我的臉皮很厚?」說話同時劍輕鬆自如地將巨犬的身體「一劍兩斷」。

      「……」最後,斧總算是將後腿解決了,但他也沒話說了。

      這一回合,劍拿到了總勝。

      我默默偏過頭,看向被踢到不遠處,很噁心地在自體扭動打算逃跑的巨犬頭顱,掏出掌心雷碰碰碰地連開十數槍,把它打成蜂窩而後碎裂。

      拉回目光的時候,斧和劍正有志一同地盯著我瞧。

      「扇,你不耐煩了嗎?」問是這麼問,劍卻綻開燦爛的笑。

      嗯,看得出來?比起站在這邊聽他們唇槍舌劍,目睹他們將巨犬緩慢分屍,我比較想速戰速決回據點休息。

      「對喔,扇是用魔法的,比較容易精神疲勞嘛。」斧跟著補上一句。

      怎樣,現在是說不過劍,所以只好酸我這個萬年不反駁的人嗎?對啦我就是用魔法的,不擅長拿武器戰鬥啦,不會肉體疲勞只會精神疲勞啦。

      「看在扇累了的份上,我就勉強動作快點吧。」

      ……也不用這麼勉強。我啼笑皆非地扯扯嘴角。

      飛快地唰唰幾下,劍已經像切菜一樣把巨犬的身體分解成一堆碎塊,紫黑色滅能量大量地飄散到空中,煞是壯觀。

      「你怎麼就不叫扇『小朋友』?他明明比我還像小朋友!」斧不滿地抗議了,但我真心認為事實上,我比他像大人。

      「好啦好啦,收工回家啦!」劍很明顯地不想搭理,直接忽視斧的抱怨,望向壞得不成象形的溜滑梯,「再不走,別人就以為我們在破壞公物了。幫幫忙,我還得顧及對外形象。」

      我皺了皺眉。顧及什麼對外形象?怎麼從剛剛到現在,劍說話都像在打啞謎?

      這時,從公園的入口處突然跑進了一個人,一個高瘦的男生,外表年紀約莫跟我差不多,手上握著手機,身上居然穿著便利商店的制服,看來就是個工讀的高中生。

      糟糕,我們還來不及撤──

      「嘿唷!刀,也是看到訊息跑來的?」沒想到,劍舉起手打了招呼。

      我愣了愣,隨即在心裡驚呼。什麼,他是刀?跟我想像的很有落差啊,聽毀滅裡其他天賦者的敘述,我還以為刀是個大叔樣貌,還有點兇狠的人。

      「嗯。」因跑著來而微微喘息,在我們前方止住步伐,看起來意外年輕的刀環視了下四周,目光在我臉上短暫停留了會,當我有些困惑的時候,他才輕蹙起眉望向劍道:「抱歉,剛才在打工,遲了點看到訊息。都解決了?」

      ……還真的在便利商店打工!他不是個強大的天賦者嗎?我不禁愕然。

      「有本帥哥出馬,還有解決不了的嗎?」劍非常臭屁地撥撥頭髮,還朝我拋了個媚眼外加送斧一個飛吻。我忽然有種想用掌心雷對他開槍的衝動,而斧則很不客氣地就地乾嘔。

      「說的也是。」但刀只是輕描淡寫地點點頭,沉吟片刻,就開始在制服口袋裡東掏掏、西掏掏,讓劍的神情變得無奈。

      呵,這叫一物剋一物嗎?劍剋斧,刀剋劍。不過就這種淡定程度,我欣賞你啊!刀。

      「劍,現在積點可以換動漫公仔,你要集點卡嗎?」結果下一秒,刀卻從口袋裡拿出一張摺疊紙卡,看了我跟斧一眼後,又接著問:「你們兩個要嗎?」

      「……」

      莉德!妳挑人的眼光果真有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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