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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妹妹

「爸爸,還要等多久?」

夜色闌珊,睡意沈沈的秀妍輕輕吐出一句話。

「看起來還要等兩、三個小時。秀妍啊,先睡吧。」

鄭爸用一把溫柔的聲線回答。

「秀妍躺在醫院的椅子上,閉上眼睛,進入夢鄉。」

睡夢中,秀妍隱約聽到一些哭泣聲。

那是誰的哭聲?

秀妍心中響起這疑問。

哭泣聲把她吵醒。即使醒來,哭泣聲也沒有減弱,秀妍卻一點也不覺得煩厭—秀妍感受到「她」的心聲。

「她」肚子餓。

秀妍知道「她」的心聲,不禁同情「她」。

睡醒的秀妍往椅子旁的病房瞥了一眼。

鄭爸和鄭媽抱著一名嬰兒。嬰兒哇哇大哭,鄭爸和鄭媽的臉上卻露出了比陽光更燦爛的笑容。

即使她們被一塊玻璃隔開,但秀妍知道,那名嬰兒就是哭聲的來源。

秀妍伸伸腰,走進旁邊的病房。

鄭爸見到秀妍從門前走來,便說:

「秀妍,快來看看。妳的妹妹出生了,長得真可愛呢。」

五歲小孩的好奇心把秀妍引到嬰兒的身旁。

看著嬰兒那惹人憐惜的臉孔,憂心的感覺頓時湧上心頭。

不只是嬰兒的表情令她憂心,還有那不停止的哭泣聲,也令她憂心。

即使道嬰兒的心聲,為她擔憂是秀妍唯一可以做的事情。除此之外,秀妍不知道該如何幫助她。

突然,秀妍的腦海出現了一個想法。她從口袋取出一個昨晚吃剩的熱狗,不發一言,把熱狗強行塞進嬰兒的口中。鄭爸鄭媽看到這個場景,愣住了幾秒,然後明白了甚麼,把嬰兒口中的熱狗拿出,還給秀妍,接著哈哈大笑。秀妍伸手接過佈滿嬰兒唾液的熱狗,一臉茫然的。

秀妍仍不知甚麼事情讓鄭爸鄭媽笑得前仰後合。

激烈的大笑差不多覆蓋了嬰兒那孤獨的哭聲。

鄭媽抱起嬰兒後,嬰兒的哭聲開始減弱,讓秀妍放下心頭大石,把腦海中其他稀奇古怪的想法全都拋諸腦後。

「秀妍啊,媽媽知道了,但嬰兒不能吃熱狗的,現在你是姐姐了,要牢牢記住。」

說過這句話,鄭媽與跟隨在後的鄭爸一起離開病房。

隨著鄭爸鄭媽的離去,哭泣聲的遠去,秀妍知道,嬰兒的心房被一陣溫柔的漣漪滋潤了,不再孤獨。秀妍也勾起嘴角,露出一個笑容。

「妹妹……那麼,我成了姐姐嗎?」

「아뻐지,어머니……」(*注:爸爸媽媽)

秀妍在房間中學習韓語。

「……오빠……」(*注:哥哥)

在這一頁,秀妍停下了。

她的視線停留在這兩個字。

「언니」。(*注:姐姐)

現在,秀妍是姐姐了,媽媽說過,爸爸也說過。秀妍已經把它緊記了。現在,她盼望的,不是嬰兒一吻,只是一聲「언니」。

「언니」,一個親切的稱呼,秀妍心中祈求的,只是嬰兒能叫她「언니」。這個簡單的稱呼,卻是對秀妍這個姐姐最好的認證。

這個詞語,秀妍也是剛剛學的。秀妍記得,她看過一本圖書,其中一頁有一個長得比較矮和一個長得很高的女孩的圖片,圖片的下方寫著:

This   is   my   elder   sister.   (*注:這是我的姊姊。)

秀妍對「elder   sister」這兩個字不陌生,也不熟悉。在美國,妹妹不會叫姐姐「elder   sister」。這兩個字,基本上只是介紹姐姐時才會使用。

沒有一個特定對姐姐的稱呼,跟別人一樣,妹妹也稱呼姐姐「Jessica」。這讓秀妍覺得很陌生,跟妹妹不再親近。

那麼,秀妍不再是姐姐,她也不再是妹妹。

「언니」這個稱呼,讓秀妍覺得親切,而且溫暖。

秀妍喜歡「언니」這個稱呼。

她走出房間,慢慢地走下樓梯,看到嬰兒床上那熟睡的臉龐,心中笑了。

懇求妳,快點叫我「언니」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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