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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Mortem 三.生死學院

五天後。

     

      「啊──終於到了!」莉卡拖著行李跳下火車,不顧旁人眼光地大喊。

     

      不過這五天也真的難為她了,要活潑好動的她在狹窄的空間縮那麼久,簡直是要她的命。

     

      薇納斯答應到浮空島的交通費可以報公帳,這是她這趟旅程中感到最欣慰的事了。

     

      不過,據薇納斯的說法,到浮空島的飛行列車並不好等。提著行李從火車站興沖沖跑出來的莉卡,很快就發現薇納斯是對的。她在轉運車站枯等了四十分鐘,眼看著許多比她晚到、往其他方向的旅客都搭上接駁車走了,她除了乾瞪眼也不知道能做什麼。

     

      安格拉還頗識相,一直待在卡片裡面,一聲不吭。

     

      「啊──!煩死了!」又一班開往其他地點的接駁車經過,被壓上最後一根稻草的莉卡忍不住大叫。

     

      這時,一名身著黑色連衣裙、套了一件白色小外套,年約二十五歲上下的女子在莉卡身邊坐下。女子一頭銀色長髮又長又直、直瀉腰際,過於瘦削的臉龐,搭配一雙與莉卡同樣眼角上挑,但卻黑色的眼眸,給人不易親近的第一印象。但最引人注意的是她手中的東西──

     

      一柄巨大的鐮刀。女子的身高在女性來說已經很高了,而那柄鐮刀又比她本人還高了約二十公分。尖銳的刀刃隱隱閃著寒光,與她一絲不苟的銀色長髮相互輝映著。

     

      莉卡毫不掩飾自己的好奇,上下打量著那女子。同時,她也注意到車站的旅客們用眼角偷偷地看向這邊,畢竟拿著鐮刀等公車的人確實不多……

     

      女子也轉頭過來打量莉卡,不一會兒她開口:

     

      「等很久了?」

     

      莉卡沒料到這看似不易親近的女子會找自己搭話,頓了一下才回應:

     

      「嗯,超久。」

     

      「是不是要去浮空島的生死學院?」女子進一步問。

     

      莉卡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那麼,妳是莉卡‧德萊恩囉。」女子笑了笑,「薇納斯今早捎了信息通知我,說有個褐髮藍眼的十歲小女孩會成為我的學生。」

     

      「耶嘿──?」莉卡睜大眼睛。

     

      讓她驚訝的事不只一件:第一,「我的學生」,也就是說這女子是生死學院的老師囉?第二,她竟然和薇納斯認識?她看起來不像是沉星組織的客戶……

     

      「初次見面,我是菲希絲‧納爾維加,生死學院死亡部導師,也是薇納斯的舊識。她說妳很強的,我想我們在課堂上會很愉快。」女子微笑著,向她伸出手。

     

      「啊……這時候應該說那啥,請多指教嗎?」莉卡一手搔了搔頭,另一隻回握了菲希絲的手,「薇納斯姊姊竟然有舊識,太神奇了。」

     

      她並不是完全相信眼前的女子,縱使她是她未來的導師。「不輕易相信除了組織成員外的人」是沉星成員們的信條之一,無條件的信任招來的麻煩遠多於利益。

     

      「有空再和妳說說我和她是怎麼認識的,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菲希絲的眼神裡帶著一絲懷念,「現在,準備上車吧。」

     

      「咦?」

     

      一陣強風颳來,揚起一片沙塵,車站內的旅客不約而同蒙上了眼睛。一聲長長的馬鳴伴隨雜沓的馬蹄聲,四隻生了一對白色羽翼的獨角獸,拉著幾截無蓋車廂,停在車站前的空地。

     

      莉卡有點傻眼了。即使多次到克倫緹埃大陸各處執行任務讓她見多識廣,但這樣的列車她是第一次看見。

     

      菲希絲拍拍她的肩膀:

     

      「來吧,上車囉。」

     

     

      浮空島,這名字聽起來非常神奇,怎麼會有座島浮在空中呢?莉卡記得以前在書裡看過關於浮空島的介紹,如果相關考證沒有錯誤的話,浮空島的建立與六百年前的黑魔法之亂有關。

     

      當時黑魔法與正統魔法間的戰爭使全克倫緹埃大陸的人民陷入恐慌,到處都有可能成為戰場,到處都有人因為被告發使用黑魔法而遭處決,不管是誣告或是證據確鑿。

     

      在這樣的環境下,有辦法出逃的人紛紛逃往海外島嶼暫居,然而有一座島嶼被黑魔法的使用者滲透,他們屠殺了全島的人們,以增強自身的黑魔法之力。這件事在當時引起軒然大波,也激起人民不惜犧牲自己也要對抗黑魔法的決心。

     

      許多年後,黑魔法之亂在其首領被處決後平定。待恢復元氣後,當局一方面為了紀念在戰爭中死去的義士,一方面也想為克倫緹埃大陸建立一座獨一無二的城市,在各方的建議下有了浮空之島的構想。這瘋狂的構思耗費了巨大的國力,不知花費了多少魔法師的魔力,總之最後島是建成了。「島」象徵了黑魔法之亂中最慘烈的事件,而島上的城市則代表了克倫緹埃大陸繁華。在六百年前,浮空島上的城市的確是全克倫緹埃大陸最繁華的都市。

     

      但六百年後的現在,因為交通、能源等不足之故,浮空島上的都市已經沒落。二十年前,政府決定在上面興建生死學院,聘請擁有生命或死亡之力的魔法師來到此地,培育得到了神使恩賜的孩子們。

     

     

      經過了一段不算長的時間後,莉卡與菲希絲到達了生死學院大門口。生死學院位於浮空之城的正中央,外型新穎,兩棟兩層樓高的建築平行佇立,中央有透明的空橋相連。

     

      菲希絲先領著她到大門口旁的小平房,在那裡複檢了一次體內的死亡之力,並辦了註冊手續、領取宿舍鑰匙。

     

      「從大門口看,左邊那棟是宿舍樓,右邊那棟是教學樓。我們的教室在教學樓一樓,整樓只有兩間教室,我們的是外面放著一個骷髏的。妳的宿舍在二樓,鑰匙上有房號,去找一下應該就知道了。剛才去的是行政室,基本上除了入學與畢業外,妳不需要進入那裡。」從小平房出來後,菲希絲向莉卡簡單地介紹了一番,「妳先到宿舍去把行李放下,再去吃午餐吧。餐廳在宿舍樓一樓。下午兩點到教室來,我會跟妳說明學院的作息。」

     

      莉卡點了點頭:

     

      「謝謝囉。」

     

      「我先出去一趟,大約一點會回來。我的房間在宿舍樓一樓,門上有掛名牌的,很好找,有事歡迎來坐坐。」菲希絲揮了揮手,轉身離去。

     

     

      打開門的那一刻,她傻了。

     

      如草地般柔軟觸感的棕色地毯、潔白得像是新粉刷過的牆壁、上層擺滿書籍的書櫃、塑膠墊下壓著幾張紙的木桌、看上去就很柔軟的白色大床……還有個人式浴室!天哪,這可是超豪華的宿舍!

     

      「哇,主人,這太壯觀了!」安格拉從卡片裡挣出來,沿著房間的牆壁飛了一圈。

      莉卡沒心思理會她的寵物。她晃了晃腦袋,又晃了晃腦袋,想確定這是不是夢──這房間比她在沉星組織的屋子還要豪華數倍。沉星組織是很有錢沒錯,但薇納斯絕對不會將錢花在購買豪華的傢俱上。

      「好乾淨!好整齊!跟妳在沉星的房間完全不一樣!」安格拉邊大喊,邊又飛了一圈。

      莉卡頭上冒出青筋,抓起床上的枕頭,用力砸了過去。別看那只是枕頭,從沉星組織成員手中扔出的枕頭絕對有強悍的殺傷力,安格拉閃避不及,「咚」一下栽到地上,差點沒暈過去。

      莉卡悻悻地「哼」了一聲,把安格拉抓起來,丟進卡片,再把卡片往床上一扔,不再理會那隻欠人扁的寵物。這房間裡還有很多東西等著她呢!她興沖沖地飛到木桌前。

     

      木桌的塑膠墊下,壓著一本摺疊式手冊以及幾張紙。摺疊式手冊的標題寫的是「生死之力培養學院簡介」,兩張紙的標題是「神界簡介」以及「死亡法術課程表」。

     

      學院的簡界對十歲孩子來說實在太乏味了些,莉卡大致上瀏覽一遍後,整理出結論:

     

      學院的制度非常自由,沒有所謂的開業式、結業式,學生報到後第二天就開始上課,而畢業時間則由老師或學生自己決定,要在學院賴上好幾年也不是不行。莉卡非常理解那些賴在這裡的學生:誰不想在這麼豪華的宿舍賴上一輩子呢?

     

      再往後翻就是校史,莉卡實在看不下去了。她丟下手冊,飛到書櫃前抽了一本《死亡法術入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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