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語風稿件大募集

CHAPTER 4.

      小琪轉來那學期的第一次段考,我退步到了十四名,而班上當時只有三十六個人,對於一直拿前五名的我而言,這無疑是種恥辱,連我自己也無法相信的爛成績。

      發考卷的時刻猶令我膽戰心驚,每科的老師紛紛對我露出驚訝、不解、失望的表情──妳怎麼會考這樣!當他們一臉關心又責備的望著我,我只能苦笑著搖頭:那時的我根本不明白原因。

      不過就算是此刻問我,我應該也無法說明為什麼成績會一落千丈──在我印象裡那是我開始成績大幅退後的開端,影響了我後來的升學考試、人際交往及太多太多的人生經驗。

      人生很多時候我會往回顧,看著那時的我,心想:如果那時加把勁把成績拉上來,現在我的人生,應該會過得更好吧?至少可以到單純的環境、活得快樂一點,不讓自己的憂鬱,因為環境的複雜而愈來愈惡化。

      大人都說成績不代表一切,然而為什麼我依然感受到,念前幾志願的姊姊總是得到特別多的關愛,明明做的家事比較少、逢年過節也不會主動祝賀長輩,卻總是輕易可以得到長輩的關愛呢?在作錯事的時候,姊姊也老是輕易得到諒解。

      如果那時再努力一點念書,我的人生就做對了大多的事了吧?

     

      才剛轉來、不曾見識過我的好成績的小琪,看到我的成績便開始嘲笑:原來妳成績那麼差!我還以為妳多厲害!字也寫得不怎麼樣,作文也爛得要命!圖也畫好醜……

      其實我從那時一直到了長大,每年參加的作文比賽都是第一名;畫的圖為我贏了好幾張美術比賽的獎狀,書法也在美展得過名……

      我不明白為什麼她要這樣否定我,但我真的慢慢對自己感到懷疑,對自己的存在失去自信──你可能感到可笑,但你可知道,一個十歲的孩子懂什麼呢?她就是傻傻聽信了她所聽到的呀!

  

      我愈來愈不快樂,心裡堆積的痛感愈來愈強烈,有時會讓我絞痛。

      現在回想起來,那時的我,雖然外表依然是那樣的正常,但內心卻已經扭曲得不像個十歲的孩子了。      

      也沒什麼事的,不是嗎?但我就是個鑽牛角尖的傻瓜。

      尤其,那時的我,一下子失去得太多了。

      所以我不怪那時的我,我只能心疼、無奈、遺憾。

      遺憾很多事情重來再多次,一樣無法做對。

      我開始瘋狂寫作,用寫到痛了的手來忘記,自己那些無來由的悲傷。

      一個十歲的孩子哪來那麼多莫名的悲傷呀?但那時的我,就像是生病了一樣,開始不自覺掉淚,上一秒還笑著呢,下一秒有什麼控制著我一樣,把所有該光明的,通通吸進了無底的絕望,徒留空洞的悲傷給一無所有的自己。

      然而我的寫作量,使學校許多老師們開始認識我;每次提到我,不管是認識還是不認識的老師,總會說上一句:她的投稿量真驚人!網路上的稿件已經達到三位數了!

      直到我畢了業,網路上的作品已經累積了五百多篇。

      緊接著的第二次段考,我拿了二十名,名次已經掉到中後段去,嚇死了父母及所有老師的詭異低成績。

      不知是哪來的靈感,我開始想要自我傷害,想釋出所有對自己的恨意;我對自己徹底失望、我害怕明天的光亮、我不要再有任何機會,去面對這樣可怕的感覺。

      成績公布那天,回到家後,我被毒打到渾身瘀青,皮肉浮腫,痛得很難受,卻也不敢哭出聲,甚至應該說不敢哭,以免又招來一頓打。

      當天晚上班導還打進來家裡,媽媽面色凝重的和老師聊了好久好久……

      呵,我真是個大麻煩,對吧?

      在無一絲光線的房間裡,我趴在床上,身上的傷還是很痛,聽著母親努力輕快了的語氣,卻怎麼也藏不住,對我這不長進的女兒滿滿的無奈。

      結束了談話,媽媽將我叫去她身邊,語氣異常溫柔的問:為什麼妳會這樣?

  

      我怎麼知道呢。

      見我說不出話來,她握著我的手臂看一下:爸爸打妳喔?

      我反射性的縮了一下,怯怯的點了下頭。

      「妳為什麼那麼怕老師?」母親問:「老師剛剛說,和妳講話妳都不敢看老師,妳不知道這樣很沒禮貌嗎?」

      以前我以為,我只是不喜歡看著別人講話,雖然每次老師都會很不高興的指責我「我在跟妳講話!妳眼睛要看我!」

      被逼迫著的,我只好害怕的抬頭望著她,卻依然沒辦法持續太久──即使她根本不是在罵我,只是一般的問候、關心、交代事項。

      於是跟老師講話成為我的一大壓力,我好害怕面對老師,我不想看她……

      然後演變成,每當老師叫我名字,要我過去時,我都會不知所措,無助的哭起來。

      不誇張,是真的哭。

     

      就連在走廊上遠遠的看到老師,我都會嚇得躲進最近的廁所間裡,為的就是不要跟她對到眼、跟她打招呼;不只是老師,就連對同學也是。

      這樣害怕遇到人的病態心理,一直到了現在,還是存在。

      後來我在高中才學到,那是種叫作社交恐懼症的症狀。

      我不知道,我的毛病怎樣才醫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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