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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二 發光的妳,妳背後影子般的我

之二    發光的妳,妳背後影子般的我

         「嗨,一天又到了尾聲,歡迎加入今晚的『深夜,寂寥未眠』的節目,我是DJ小涼,聽你說故事、說你的故事。」

         DJ小涼輕緩的聲音慢慢從收音機裡傳出,聽眾們都屏息以待。

         「今晚,是一封化名小Y的聽眾來信。」展信的沙沙聲後,是小涼低緩得彷彿能撫慰人心的聲音,「朋友打來的電話,我又沒有接了。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通……」

         朋友打來的電話,我又沒有接了。這已經是這個月的第三通。

         以前還會在回撥時用『手機開震動,沒注意到』、『沒繳電話費,所以不能回call』,或是『太忙了,忘記回撥』等等理由來解釋我為什麼經常漏接電話,但現在,已經不想去絞盡腦汁,找藉口。

         我和朋友,是高中的死黨。經過分隔好幾個縣市就讀不同大學的四年,加上出社會已滿兩年,我們已經認識了九年,這九年,我們的感情一直都很好,就算我與朋友的個性截然不同,也絲毫不損我們的交情。

         我文靜,她活潑。

         我被動,她積極。

         我安於現狀,她求變求新。

         我們是如此不同,很多人都驚訝我們能成為這麼好的朋友。但其實,我們也有相同之處。

         我喜歡看書,她也喜歡。

         我喜歡繪畫,她也喜歡。

         我喜歡唱歌,她也喜歡。

         我們互補又擁有共同的喜好,我們像是兩個不同個性的雙胞胎,我們是那麼要好。

         但是,其實在我心裡一直有個陰暗的黑洞,我不敢對朋友說,因為我是那麼喜歡她,我不想讓忌妒,殺了我們之間的情誼。她沒有錯,是我不好。

         我的朋友說話比較直接,但我知道她是真的關心我,所以我總是靜靜的聽,聽她說生活發生的大小事、說她認識了某個男生、說她最近又參加了什麼活動……聽她對我一成不變的現狀覺得不滿。

         我總是很委婉,說著我對現狀很滿意,我喜歡安穩的生活、我也有自己的考量,並且,我感謝她的關心。直到那一天……

         可能是我很少反駁她的話,所以那次她沒有想到我會這麼冷冰的回應她吧!

         她對我說:『妳國立大學畢業做這工作,不覺得太埋沒嗎?雖說離家近,很方便,但妳也不可能總住在父母的家裡吧!總有一天是會離開的啊!而且妳還是要趁現在還年輕,多參加點活動,不僅能充實自己,也能多認識來自不同領域的人,既可以對未來有幫助,說不定還能遇見個好男人呢!妳啊,就別再想著那個男人了,女人可沒有多少時間花費在毫無意義的想念上……』

         國立大學?父母家裡?參加活動?毫無意義的想念?

         我聽見我自己說:『喔,是嗎?妳是這樣想的嗎?從來我都聽妳說,妳呢?妳曾把我說的話放在心上嗎?』然後,掛了電話。

         但我沒有掛了朋友電話的快意,反而是整夜的噩夢,我在紛亂的夢境中,看見自己長年掩埋的心魔,它已經壯大,被我的黑暗,養的壯大。

         我是國立大學,妳是私立大學,但妳的工作比我好,所以妳說話就那麼理直氣壯是嗎?妳的經驗一定是對的是嗎?

         妳主動積極的面對生活,學習各種新事物,忙得不亦樂乎,所以妳希望我也加入,即使我喜歡的是安靜、按部就班的平穩生活,妳也不以為意是嗎?

         我住家父母家裡,是因為我弟弟才高中還沒畢業,將來也不知道會到哪個縣市去讀大學,而我的父母年紀都大了,我是家中大姊,當我看著年邁的父母,我的心酸不捨妳能體會嗎?

         大學時,妳又是學生會又是吉他社的奔波忙碌,這樣一映襯下來,只埋頭沉浸在書中世界的我很沒長進是嗎?

         高中時,明明是我的文筆比妳好,為什麼卻是妳被老師選了成為國文小老師?然後妳看著我對我說:沒辦法,我比較討人喜歡。

         我喜歡繪畫,妳畫得比我好,更受人稱讚;我喜歡唱歌,妳唱得比我好,更受人注目。為什麼?為什麼?

         是啊,妳真討人喜歡。活潑大方、親切好相處、積極主動樂觀,跟誰都談得來。

         我不行,我安靜沉悶、比起熱鬧更喜歡自己一個人、我雖然被動但做事也很認真,我從不偷懶、我安於現狀,生活平靜沒有變化,但我很滿足……這樣的我,真的樣樣都比不上妳嗎?

         這樣的我,真的那麼差嗎?需要妳一再提醒我的生活在妳眼裡有多枯燥?彷彿我有多需要妳來拯救?妳知不知道,妳的拯救,是一種高高在上?

         那天之後隔了幾天,妳又打了電話給我,我接了,一樣笑著聽妳說話,好像那天的冰冷從不存在,妳也繼續著妳的觀點,沒有改變。然後,我維持著三通未接、一通回撥的頻率與妳維繫著這段友情。

         欸,小T,妳曾說妳太討人喜歡了,是啊,真的。就連我也真的很喜歡妳。

         我喜歡妳的率真、溫暖的關心、開朗的笑容、積極的想法、面對未來的勇氣。

         可是妳知道嗎?

         越喜歡妳,我就越羨慕妳。

         越羨慕妳,我就越瞧不起自己。

         所以,對不起。

         「所以,對不起。我不是妳的知心好友。」小涼的聲音帶上了哽咽,「我不能成為,妳想要的那種朋友。」

         「來自自卑國度的小Y。」

         彷彿經過了長長的沉默,小涼輕咳了聲,才以比平時略帶沙啞的聲音,輕輕的宣布今晚的電台節目告一段落。

         「今晚的『深夜,寂寥未眠』又到了尾聲,謝謝各位陪著小涼度過這段深夜時光……最後,將為小Y送上她點播的周華健的〈朋友〉,以及同樣來自周華健的〈忘憂草〉。感謝各位收聽,期待明晚再會。」

         收音機裡,周華健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嗓音,輕輕唱起〈朋友〉……

         在收音機前的小Y淚流滿面。

         小T……這首歌是給妳的。關於那些淚與錯、夢與妳,那些日子,已不再有……

         而〈忘憂草〉是給我自己的,若人生能夠忘憂,來來往往的妳我遇到,相識,不如相望淡淡一笑……忘了就好。

*文中所載歌曲:

   〈朋友〉作詞:劉思銘    作曲:劉志宏    編曲:洪敬堯

   〈忘憂草〉作詞:陳沒    作曲:宇德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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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憂草〉是一首無魚每聽必哭的歌曲,每當心情低落、沮喪,就會一個人低聲唱這首歌,唱到哭、唱到累……也就是說,這首歌陪伴無魚走過許多人生低潮的時候。(笑)

無魚很好奇大家覺得我這樣的內容搭配的歌曲感覺如何呢?

如果大家看了故事,認為有什麼歌曲很適合這樣的情節,都歡迎留言給無魚知道喔!(其實是無魚記得的歌不多……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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