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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侶的微笑〉第一章03

得知案發現場位於愛侶汽車旅館當下,陳尉警官對案件已有想法,畢竟非第一次接辦殺人案,但死者楊宗倫為他正偵辦的一宗毒品案的線人。一路上他眉頭緊蹙,煩惱於唯一的線人死了,全國最大販毒集團就更難被瓦解了。

愛侶汽車旅館位在北城東區,從西區分局出發的陳尉和搭檔張千遲了些時間抵達,現場鑑識工作已結束,人員立即報告結果。

張千是行動派的人,耳朵聽著,一腳跳過地上染血的浴巾,走近床邊。

幾名鑑識人員正將上身伏於床上的屍體移向擔架。

「真是楊宗倫。」看到死者臉部正面,張千喃喃道。

他的語氣是感慨的,楊宗倫雖有吸毒前科,但也有改過的決心,才會和警方合作,如今被亂刀砍死,二十六歲的年輕生命就這麼寫下了句點。

突感背脊發涼,張千下意識地回頭一下,馬上又望回眼張舌吐、肚破腸流的屍體。

楊宗倫正在他的身邊,望著自己的身體。

右邊臉癢,張千伸手搔撓,然後走向陳尉。

楊宗倫也跟去,不過越接近陳尉,他的行動越慢,最後停了下來,好似害怕地吼叫了一聲。

回音迴盪,淒厲接而淒楚,但無人有反應,他哭了,兩行血紅爬下臉頰,直接落於地,消溶出兩道痕。

守在房門口的制服警員發出向長官致意的招呼聲,接著一男一女、身掛識別證的便服刑警進入。

男的名為高武強,大概四十出頭歲數,身高差不多一百九十公分,瘦長身材,和陳尉、張千一樣穿著西裝,顯出了斯文氣質,但表情肅穆、眼神銳利,一看就知是剛直性格的人。

女的姓孫,單名一個儀字,看起來相當年輕,身著素黑窄裙套裝,一頭直長髮披在身後,瀏海以柔和的斜度彎向右耳後,鵝蛋臉型上最明顯的是兩只大眼睛,加上小巧的鼻和嘴,整體該是可愛的臉孔,卻散發著一種難以言喻的抑鬱感,由她眼裡一種可稱詭異的靈氣所致,總體來說,她一點兒警察的樣子都沒有。

觀察這兩名東區的同仁後,陳尉才發覺全場已安靜下來,好似在等待著什麼。

孫儀凝視擔架上楊宗倫的大體好一會兒,接著目光定位於床舖和浴室門之間的空間。

那兒在他人眼裡什麼都沒有,只有她看見了楊宗倫。

楊宗倫往孫儀靠近,而他一動作,她下意識地後退,半個身子藉高武強擋住。

高武強和陳尉一樣,身上不知具備了什麼令鬼無法接近的特質,楊宗倫前進兩步便停下,乾涸的淚跡因此濕潤了,他又哭了。

「有鬼在?」高武強小聲地問孫儀。

她點頭,高武強再問:「死者嗎?」

孫儀又點頭,他再說:「過去聊聊,最好直接問出凶手是誰。」

先瞪向高武強,孫儀不滿又不好意思地說:「他沒穿衣服。」

「這個時候別矜持,破案重要。」

「鬼那麼好溝通的話,局裡不會有一堆破不了的陳年舊案。」孫儀自知懂不了幾句鬼話。

「我平常要妳和局裡那些鬼前輩多聊聊是有原因的,多聽聽他們說話,漸漸就能聽懂鬼話了。」高武強說教起來。

「我覺得你說的才是鬼話。」孫儀沒好氣。

「過去吧。」高武強推孫儀到前面。

而他手一放,她又後退回去,因看見楊宗倫在哭泣。

高武強很苦惱,「妳不能一直避著他吧,難不成要我先去給他燒件衣服?」

「這倒不必,但你能讓他先別哭了嗎?」孫儀向來對哭泣中的鬼束手無策。

高武強覺得煩,看向楊宗倫所處之處,「不穿衣服又愛哭,你教我們怎麼幫你呢?」

楊宗倫停止哭泣,望向孫儀,然後張口說話。

一會兒,孫儀打斷他,「對不起,我聽不懂。」

楊宗倫閉上嘴,一會兒後他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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