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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思念敲門時,

      我還是會想念妳,只是,我再也不會去敲門了。

      隔天早上醒來,向翌發現昨晚睡在旁邊的佳人已經不在,坐起身,望著牆上他跟Vicky剛開始交往出遊甜蜜的合照發愣。

      向翌感覺那燦爛的笑靨已經離他很遠。

      這幾天Vicky收到升職的聘請書,樂得不得了,沒錯,向翌記得在她拿到聘請書的那天他們還一同去慶祝。

      Vicky滔滔不絕向他敘述她這些日子努力的種種,以及她的喜悅,向翌確實也為她高興。

      可是也因為如此,原本就頗為忙碌的Vicky變得更加忙碌。

      自然而然能陪他的時間也變得更少。

      這讓向翌原本心裡所想的甜蜜兩人世界大打折扣,怎麼說呢?一開始他還可以勉強說服自己習慣,或是要求自己去找別的事打發沒有Vicky在身旁的空虛,問題是就像藥用久了會有抗藥性那樣……

      時間一久,無論用任何方法向翌也無法阻擋心裡那股渴望她陪伴的願望,只是每一次他這麼想,便事與願違。

      例如這一次,好不容易他們終於有機會恩愛,而他只不過小小的期望當他睜開眼睛時,可以看到她熟睡的模樣或是她淘氣的笑臉,但卻撲了個空。

      空蕩蕩的床鋪,連個證明她昨天曾存在過的痕跡都沒有,彷彿昨夜只是場夢境。

     

      一場美麗的夢境。

      起身著衣然後下床,他坐到書桌前,從一旁的窗外望出去,好像連老天爺都要捉弄他似的,外頭的天,厚厚的灰了一層,任誰瞅一眼都無法有好心情,只會覺得更加煩躁罷了。

      桌上凌亂尚未整理的手記紙,是Vicky用剩的,向翌抓起一旁粗心忘記蓋上蓋子的藍筆,迅速的在手記紙寫上一句──

      當思念敲門時,妳……

      妳怎麼呢?向翌接不下去。

      於是他決定撥通電話給她,算是碰碰運氣吧,即使她會接的機會趨近於零。

      在好幾聲讓人不耐的嘟嘟聲後,另一頭電話接起,是Vicky慌忙卻仍舊甜美的嗓音。

      「親愛的,怎麼了嗎?」

      「我……」

      好奇怪,方才明明還有滿腔思念想向Vicky傾訴的,怎麼聽到她的聲音又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呢?向翌懊惱他的笨拙,可惜,顯然地Vicky並沒有多餘的時間可以與向翌磨蹭,於是Vicky再次出聲詢問向翌還有沒有其他事?

      「沒有,我只是很……掛念妳。」

      「唔,我也很想你,你不要想太多唷!我公事忙好就馬上回去陪你,乖。」讓人感覺敷衍的哄騙,雖然向翌明白這已經是Vicky在百忙之中掙來給他一口氣,他還是覺得失落。

      掛上電話,後頭無法接緒的字句,在他無意識之下完筆。

      當思念敲門時,妳總是沒有回應。

      然後深深地嘆口氣,將手記紙折成一架紙飛機,往床鋪的方向射去。

      紙飛機在空中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度,然後降落在凌亂的被單上,那是第一次向翌覺得這份愛情好不完整。

      Vicky越來越忙了。

      前陣子還有機會跟她一起共進晚餐或是去看個午夜場的電影,現在呢?

      「欸,還有兄弟嘛,別想這麼多。」語畢,宇帆將球杆傳給悶悶不樂,在一旁獨自飲酒的向翌。

      他一口將杯中的液體飲盡,揚起一抹苦笑接過球杆,擺好姿勢,抓好角度……

      「心情不好的時候,球反而打得好,真是奇了。」宇帆嘖嘖稱奇,向翌沒說什麼,只是將球杆還給宇帆,然後他的餘光落在空無一球的撞球桌上。

      他也不想這樣,但沒辦法。

      他突然很思念Vicky,只是現在這個時間,她知道她很忙,不會有時間理會他。

      Vicky的哄騙成為習慣後,她連為他掙一口氣都不願意了。

      當思念敲門時。

      妳總是沒有。

      回應。

      沒有,一點都沒有。

      就這樣渾渾噩噩渡過這樣漫無目的的日子。

      說來真的也可笑,拯救他的竟是公司的一封調職信。

      上頭滿滿的英文字,向翌不用查,甚至只要大略讀過就知道發生什麼事。

      是啊,老天爺還真是愛開善意的玩笑呢?

      這次,她會有回應嗎?翌兒的肩頭挾著電話,手裡則詳細的閱讀著調職信,只可惜對方的電話這次很了斷轉到語音信箱。

      向翌是在留下語音留言後二十四小時才接到他的來電。

      說真的二十四小時也足夠讓他遺忘他原先在腦海裡打好的婉轉感性的話語。

      「我要回加拿大了。」

      「……翌,你在開玩笑嗎?」

      原本Vicky帶著自信的甜美聲音因為向翌的一句話在瞬間變的好脆弱無力。

      「沒有,時間在一個月後,我……」

      「可是,你告訴我你會一直待著的!」電話另一頭傳來Vicky的嘶吼。

      咆哮回去嗎?向翌心裡自問,他知道Vicky根本是在無理取鬧,可是,他終究還是無法傷害她啊,還是愛她的,只是,愛沒這麼深了,對不對?

      「在昨天以前,對妳而言最重要的都是工作,那麼在今天以後,我決定也選擇將工作擺第一,因為思念妳好辛苦。」向翌終於勇敢說出這段日子以來的結論,雖然在過去他總是三不五十會告訴Vicky。

      但忙於工作的女人是無心聆聽的。

      Vicky的哭聲傳入向翌耳中的下一秒,他聽到電話掛斷的聲音。

      飛機,飛往加拿大,單向。

      拖著行李箱,向翌用英文流暢與主管交代自己的行程,隨後廣播響起,提起旅客準備登機。

      向翌掛上電話,並將手機電源關閉,關閉前事實上他猶豫了半晌,關於他要不要撥最後一通電話給Vicky向她說再見。

      但事實上也不用說再見吧?向翌苦笑,或許自己事實上沒這麼愛她也說不定。

      然後登機,飛往加拿大,離開這塊曾經思念差點淹死他的地方,有Vicky的臺灣。

      當思念敲門時,妳總是沒有回應。

      而妳有所回應的時候,我卻要離開了。

      這並不是緣份夠不夠的問題,是我們或許沒有彼此想像中的相愛。

      所以妳無法在我最需要妳的時間,陪伴我。

      我亦無法拉下臉,為妳留下。

     

      我還是會想念妳,只是,我再也不會去敲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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