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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寒廬盛會

三說    第一卷    說雪

第一回    寒廬盛會

      當陽,長阪山城。

      紛飛大雪,鵝毛般的大雪,落在郁三琴的身周,竟然都融成了水。

      「陸掌門,你瞧劉盟主會不會有事?」一個漢子身掛彎刀,面色深黑,頭上還有一條黃金色的束帶,他是河東斕刀派的掌門,李汾。

      旁邊一位男人作商賈打扮,身材肥碩,皮膚白淨,身旁還有兩個貌美女子,那是雪花劍派的掌門人陸賈斯。

      李汾這一問,卻也是旁觀眾人都想知道,也想有人說出口:「劉盟主當然不會有事,他可是正派七盟的盟主。」但沒有人能說出口,圍觀百餘人,無人可以說得出這一句話。

      與劉盟主比拼的是江湖奇人郁三琴,沒人知道他從哪來,他師承何處,但是他敗壞了劉盟主的名聲──三周前一張字帖往傳少林,信上說劉仁晉,也就是正派七盟的「劉盟主」,在成名前姦淫一名村婦,此種傷風敗德之事,很快傳遍武林,而字帖後面著名「郁三琴」。

      劉仁晉自然否認,下了戰帖要會會這郁三琴。

      旁觀不只正派七盟,還有許多武林的小幫會、黑道人士,也都聚集在此,想要親眼目睹這驚心動魄的一戰,也有人抱持著看白道丟臉的心態而來。

      劉仁晉使的是一雙鐵柺,他在登上正派七盟盟主前就有個外號「柺霸王」,他的鐵柺是以白銀鑄成,握柄處各鑲了兩顆寶石。

      郁三琴則是一把劍,那把劍看上去並不鋒利,也不華麗,只是拙樸,但沒有人會小看那一把劍,因為它剛才震飛劉仁晉的其中一把鐵柺,現在兩人各出一掌,在以內力比拼。

      雪很大,雪落在劉仁晉的身周,成了團團霧氣,蒸蒸往上;但落在郁三琴周身,卻完全是另一個光景,雪變成了水,如同下了傾盆大雨,水不斷滴落在郁三琴的頭頂。

      旁觀其中一個文質書生,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頭束一條白巾,手拿一柄畫扇,那畫扇張將開來,是一隻猛虎戲鳳圖,十分有趣,這人是東南虎鳳教的教主「虎霸東南」釋禾松,但他行事乖張自私,為白道人士所不恥。

      釋禾松以內力稱霸江湖,他看出劉仁晉的內功在郁三琴之上,直可把雪變成蒸氣,而郁三琴只能將雪轉為水,自然是遜上一籌,他有意要討好正派七盟,於是大聲喊道:「郁三琴要敗了!」

      眾人聽了這句,原本鴉雀無聲,瞬間爆起議論聲音,這時卻聽得啊一聲,劉仁晉如同敗絮般往後飛去,直飛出數十丈,而郁三琴卻恍若無事。

      果然有人喊道:「劉仁晉敗了!」

      李汾、陸賈斯忙上前扶起劉仁晉,卻看他嘴邊有一絲血跡,顯是受了內傷。劉仁晉只是忿忿的望著郁三琴。

      郁三琴淡淡道:「你敗了,希望你遵守自己的諾言退出江湖。」

      劉仁晉呸了一聲,李汾、陸賈斯也都取出兵刃,想要上前報仇。

      正派七盟另外三位一派之主,都站了出來,只待劉仁晉發話,便上前圍攻,旁觀許多小幫派也只是鼓噪,只有一人高聲喊道:「劉盟主,就此罷了吧。」

      劉仁晉一怔,識得這聲音是正派七盟之一襄陽「趙家」的趙山甫,嚴格來說他並不是一個派,只是一個家族,但是行事端正,很得襄陽一帶的民心,因此入了正派七盟。

      趙山甫平素就對劉仁晉的行事頗為不滿,他的殺戮之心、爭名奪利之心太重,並不適合領導正派七盟,但他武功是盟中第一,所以這位子自然由他來坐。

      陸賈斯喊道:「趙兄,你也是正派七盟之一,郁三琴殺傷盟主,你怎能作視不管?」

      剎時場上百對目光都望向趙山甫,趙山甫長嘆一聲,以內力逼出聲音:「劉盟主你請自便,從此襄陽趙家將與正派七盟毫無瓜葛。」

      劉仁晉面色鐵青,大喝一聲,其餘五位一派之主紛紛響應,頓時殺氣大起。

      眾人凝氣不發,連大氣都不敢喘上一口、眼睛也不願多眨一下,怕錯過這幾十年來才有的大戰,周圍寂靜無聲,只有鵝毛般的大雪不停落下。

      卻看郁三琴微微一笑,殺氣頓時消彌於無形。

      眾人平靜之餘,只聽劉仁晉拱手說道:「郁前輩,在下多有冒犯,望請海涵。本人自此卸下正派七盟盟主之職,在與武林沒有任何瓜葛。」身後五位一派之主也都行了一禮。

      郁三琴還禮道:「劉盟主提得起,放得下,不愧是一代人傑。」然後聲如洪鐘向旁觀眾人道:「郁三琴唐突武林,實在對不住。」趙山甫見無人回應,抱拳道:「郁前輩為武林主持公道,實為難得,何有唐突之言?」旁觀眾人卻是議論紛紛,這郁三琴會使妖法是不?怎能讓正派七盟的六位盟主不戰而退。

      郁三琴微笑不語,隔了良久,才道:「三十二年前,吾師寒廬氏傳『瑞雪奇功』,後封廬於大雪之中。」眾人哦了一聲,老一輩更是不禁熱淚盈眶,原來這寒廬氏是五十年前的一位江湖奇人,他自創「瑞雪神功」的奇門內功,並且成立「寒廬派」,寒廬派多行仗義之事,援救武林門派無數,但無人知道這創派祖師名字,因此江湖人贈了個「寒廬氏」的名字予他,他卻在幾年後煙消雲散,就如同瑞雪一樣。

      只聽郁三琴續道:「劉盟主,在下求你一事。」

      劉仁晉受寵若驚:「郁前輩請吩咐,只要在下能力所及,必定赴湯蹈火。」

      郁三琴道:「我要你們正派七盟每四年舉辦一次武林大會,然後比拼任何武藝,只要有人能讓我從石門後醒來,我就傳他我生平所學,繼承寒廬一派。」

      劉仁晉點頭應允,郁三琴就在眾人目光下,走入當陽石門,石門緩緩閉上,眾人都是鴉雀無聲,直到石門閉上的剎那,才有議論之聲。

      春花擾了秋月,夏蟬飛進冬雪。

      轉眼已經過去幾個四季,無人知曉,可寒廬會已經舉行過四屆。

      襄陽城郊,趙家莊。

      趙家此時門客絡繹不絕,許許多多的江湖俠客應趙山甫之約,前來參加趙家公子的成年禮。

      只見趙山甫坐在廳上首位,四周站滿人,而廳上卻空下,兩位少年正經的跪在地上,細聽趙山甫的詁訓:「揚旗,過了今夜你就滿十八歲了,該去江湖闖闖,長長見識,而你要照看好弟弟。揚帆你雖才十六,但也可以出去闖蕩闖蕩,前年『寒廬會』上,劉盟主的兒子能讓落玉盤飛起四丈有餘,盼你倆能光我襄陽趙家門楣。」

      趙山甫看上去,已經不復當年威震武林一方的霸氣,鬢邊漸漸白髮;且襄陽趙家在退出正派七盟之後,聲望大不如前,許多幫會門派都是疏遠,這次請到趙家來的,都是與趙家有過命交情。

      趙揚旗為長,大聲道:「孩兒謹遵詁訓。」趙揚旗皮膚生得較黑,劍眉入鬢,大鼻大眼,長得十分粗曠。趙揚帆卻差上很多,雖也是劍眉,鼻子較兄長來得塌些,加上稚氣未脫,比起趙揚旗充滿成熟、久經世故,趙揚帆就顯得比較貪玩。

      果然趙揚帆眼睛骨溜骨溜的轉,心下不知道已經飛到哪去,趙山甫見他久久未答,眉頭微皺,頗為不快,趙揚旗看弟弟沒動靜,趕忙用手臂輕輕碰了碰他,趙揚帆才懶洋洋得道:「孩兒……這個……」趙山甫其實老早就知道揚帆貪玩,還想繼續賴在家裡,藉著趙家的庇陰,怕他答出什麼「我還不想出門」如此不得體的話,狠狠瞪了他一眼,才聽他說道:「孩兒謹遵詁訓。」

      旁邊幾個長輩,都不禁搖頭,心下都想:「這襄陽趙家若要光大,怕只能靠這揚旗了。」

      趙山甫心內雖然有點怨責趙揚帆的失禮,卻也不便在大庭廣眾下深究,當下笑呵呵得道:「各位遠道辛苦,今夜就在趙家莊過夜,享用襄陽的美食。」接著起身開始寒喧,這成年禮也就算告了段落。

      趙揚帆見父親沒有深責,喲呼一聲,歡天喜地的去一旁吃喝,還找了幾個差不多年齡的少年、少女出了大廳在切磋武藝,趙揚帆找了哥哥去,趙揚旗雖然不愛玩樂,但聽到切磋武藝,還是跟著去了。

      「哥,你施展青釭劍法,讓李家妹子瞧瞧。」

      趙揚旗臉色一沉,心想弟弟怎麼如此不知好歹,青釭劍法是趙家家傳劍法,雖然不能說是精深,但怎可隨便演示給外人瞧。

      哪知那李家妹子嫣然笑道:「趙大哥,你就讓大夥開開眼界。」

      趙揚帆也答腔道:「哥,對呀。這青釭劍法我只會前七式,李家妹子說想看瞧瞧後八式,你就演示一遍吧。」

      趙揚旗正在猶豫,忽然心下一閃,已有計較,當下喜孜孜得道:「要我演示可以,但李家妹子可否也演示下李家的『銀霧槍法』,也就作個交換。」趙揚旗知道這李家坐擁荊州一帶,也是武林世家,而其家主李春陽一手家傳「銀霧槍法」,在江湖贏得「五里槍」的外號,那是說他槍法有如五里霧,令人摸不著頭緒。而其有兩女,一女就是眼前這位李娥,其姊李玫卻已經在江湖闖下不小名聲,據說李玫的銀霧槍法已經能使落玉盤飛起三丈有餘,已是武林女子中第一人。

      李娥喜出望外,說道:「這個簡單,不過銀霧槍法我只會個四成,若是姊姊在這,可就好了。」

      趙揚旗心下懊悔,他原本想說這要求會讓李娥打退堂鼓,若沒有,起碼也可以將銀霧槍法看個飽,哪知她只會四成,但這話已經說了出口,也不便收回,當下只能道:「能睹銀霧槍法,四成也就夠了。眾家弟妹們,你們稍微退開,且讓我演示青釭劍法。」

      趙揚旗心神一凝,腰間長劍猶如游蛇般竄出,姿勢飄逸,只看得李娥心內神往,而趙揚帆則在一旁不斷向李娥解釋招數,李娥卻很少答理他,只是看得聚精會神,讓他心下頗不是滋味。

      趙揚旗長劍一抖,左右各畫了半圓,再把劍身往己胸口畫去。這招是青釭劍法的最後一式「虎威式」,只聽旁觀少年男女如雷掌聲,更有幾個武林前輩上前拍手。

      這時卻有一人冷哼道:「看來趙家青釭劍法,不過如此。」

      趙揚帆按耐不住性子,瞪他一眼,道:「石易任,你說什麼?」

      那少年比趙揚帆來得高些,臉色白淨紅潤、眉毛稀疏,方臉小口,是同為襄陽武林世家石家二當家的大公子。

      石家當家是石長湖,跟趙山甫很合得來,但其弟石堅修,為人刻薄,跟石家處得很不好,但這次趙家邀請,還是有請他來。

      石堅修就站在不遠處,喝著趙家準備的美酒,看看趙家會如何出糗;趙山甫也看到這邊的爭吵,卻不以為然。

      石易任大聲道:「我聽我爹說,趙家劍法不過是拿來除些跳樑小丑、山賊惡盜,果不其然。今日見你哥這劍法,我想要讓落玉盤飛將起來,該是難上加難!」他後面兩句說得頗為大聲,像是要讓大廳內都聽聞一樣。

      他這一說,果然許多廳內的都往外看來,石長湖也身在其中,正要喝斥,卻被趙山甫攔了下來:「小孩們的玩笑話,理它作什?來,喝酒!」

      趙揚帆怒道:「狗屁!放狗屁!你爹跟你都在放狗屁!」

      趙揚旗心下想笑,卻不禁瞄了父親一眼,見父親毫無慍色,知道父親要讓自己處理,這事若處理的好一定有助趙家聲望,當下示意弟弟莫要動靜,不慍不火得道:「石家弟弟,不如這樣,趙家的落玉盤也不敢說是沒有,我現在取些來,我們就來比劃比劃,如何?」

      石易任哈哈大笑:「如此甚好。」

      趙揚旗面色微沉,轉頭向一旁的管家道:「趙老,煩你取三隻落玉盤來。」

      趙老答了聲,快步去取,不了許久提了三支竹籠,竹籠裡各關了一隻四腳、有翅、扁頭、深褐色的小蟲。

      旁觀一個約莫七八歲的小女孩,顯得十分好奇,拉了拉李娥的衣袖,低聲問道:「李姊姊,那是什麼?」

      李娥道:「那就是落玉盤,你沒聽過?」

      小女孩搖了搖頭,只聽李娥續道:「你應該知道寒廬會,十八年前,寒廬氏的後人郁三琴前輩,自封於石門之後,留下諾言,若有人令他醒覺,就把生平所學還有寒廬一派的衣缽傳給那人。」

      小女孩點頭:「小時候我曾聽父親說過。」

      李娥微笑道:「四年一次的寒廬會,都在郁前輩自封的石門前面舉行。而最特別的是,他異於普通武林盛會,皆在切磋武功;寒廬會的參加者有一炷香的時間,不斷擊打石門,發出聲音,來讓郁前輩醒覺。但每屆參加人數實在太多,這寒廬盛會總會舉辦個五到七天,於是兩屆過後,雪山劍派的幕容紅雪前輩,就發現這種聽到聲音會飛舞的蟲子,江湖便稱之為『落玉盤』了。」

      小女孩恍然大悟:「哦,原來是這樣。父親只跟我說當世武林中,能讓落玉盤飛起兩丈就很了不起。」

      李娥轉頭去看趙揚旗的動靜,口上道:「這個自然,前任劉盟主的兒子劉明淵,能讓落玉盤飛起四丈有餘,可惜郁前輩仍是不醒。」

      趙老將其中一只竹籠掀開,將一隻落玉盤放在石易任的面前,趙揚旗拱手為禮:「請。」

      石易任冷哼一聲,取出獨門的流星錘,連續朝地面擊打,發出鏗鏘錚錚之聲,那落玉盤說也奇特,竟然真的開始往上盤旋,直旋飛兩丈,才墜地不動。

      旁觀眾人無不拍手喝采,石易任向四方抱拳為禮;要知這落玉盤的馴養價錢昂貴,若有門派世家願意拿出,實在是難得觀賞。

      趙老悶不吭聲,在取出一隻,擺在趙揚帆面前,趙揚帆一怔,搔頭道:「什麼?我也要試?」

      趙揚旗不答話,微微點頭,趙揚帆對這哥哥也是敬若天神,只能硬著頭皮取出佩劍,使出家傳的青釭劍法,只是他只會七式,而又懶於練功,因此劍法拙態百出,聲音細小,落玉盤竟然毫無動靜,只是在地上打轉,這時石易任首先發難,

唷呵呵的笑出聲來,捧著肚皮道:「這可真笑死我啦,堂堂青釭劍法,竟然連隻蟲也飛不起來。」四周眾人也不禁掩嘴埋笑,李娥也是用一雙嘲笑的眼光看著趙揚帆。

      趙揚帆奇窘,在眾人面前受辱尚在其次,就連李娥也用嘲笑的眼光看著他,使他不禁難過,強忍淚水,收劍而立,一聲暴喝,落玉盤像被驚嚇似,斜飛一丈半,墜地而亡,趙揚帆轉身離開,趙山甫臉色一沉,心道此子怎麼如此失禮。

      眾人收起輕蔑之心,心下還是不禁嘆服:「趙家身為武林世家之一,果然還是名不虛傳,二公子雖然劍法差強人意,但是內力深湛,卻也是不容小覷。」只有趙山甫、趙揚旗心下奇怪,趙揚帆平常懶於練功,就連內功也只是作作樣子,怎麼能一聲暴喝,震死落玉盤。

      趙揚旗雖然疑惑,卻也暗暗慶幸,弟弟劍法雖然不精,但還是為趙家出了口氣,當下輪到自己,趙老將落玉盤放在己身面前,他拔出腰間寶劍,青釭劍法有如滔滔流水,綿延而出,觸碰到地面的聲音鏗鏘有力,無石易任的錚錚噪音,這聲音有如陽春白雲,令人聽了不禁心曠神怡,只見落玉盤起先並無動靜,當趙揚旗青釭劍法演示到第七式時,落玉盤才漸漸飛升而起,直飛上四丈,才墜地不動。

      眾人掌聲在劍擊地聲之後,猶如聽完了一陣佳人奏琴,才有人喝采。

      李娥當先叫道:「趙哥哥果然不同凡……響!」她說這「響」時還特地斜眼忘了石易任一眼,見他滿臉氣惱之色,不禁喜上眉梢。

      趙揚旗向四方一揖,才向石易任拱手道:「承讓。」

      趙山甫雖然在廳內,但自是全程目睹,這時才走出來,指著趙揚旗罵道:「揚旗你做些什麼?這可是待客之道?快向石家弟弟賠罪。」

      趙揚旗忙賠禮道:「揚旗虛長幾歲,唐突貴客,還請見諒。」

      石易任哼了一聲,不受他禮,轉身就走,心下暗罵這趙山甫是老狐狸。

     

      趙揚帆離開廳堂,回到自己房間。

      猛然廳堂處爆出如雷掌聲,趙揚帆心想該是哥哥的落玉盤罷,房間四周卻如此寧靜。

      趙揚帆氣悶,摸了黑貓的頭,輕聲道:「黑鐵,你想要我出門麼?」

      黑鐵不會說話,只是一直喵喵數聲,然後靠近趙揚帆不斷蹭他。

      趙揚帆伸手摸摸牠的下巴,黑貓表現出一個很享受的表情。

      忽然一個咚的輕響,黑鐵豎起毛髮,不斷朝窗外鳴叫,趙揚帆也察覺到腳步異常,非莊內之人,輕撫黑鐵,然後取劍而起,看到一個身影躡手躡腳進了趙山甫的房間。

      趙揚帆剛剛被人藐視,心下正想要立個功,這下剛好,施展輕功,來到父親房門口,正要朝內看去。

      趙揚帆忽感背後刺痛,忙躍開躲避,原來那入侵者已經不知不覺到了他背後,持匕刺向他後心,趙揚帆定神一看,入侵者蒙著一層黑紗,看不清面貌,身高比自己還矮上一截,但是身手矯健,看起來不像是尋常盜匪。

      趙家聲名如此之盛,一半便是來自於襄陽有功,時常剿滅鄰近的山賊土匪,趙揚帆自然也跟去幾次,如此身手的盜賊,他還是第一次遇過。

      但趙揚帆畢竟是出身名門,劍法施展幾回,漸落上風。黑衣賊數次連刺,腳步往後退去,正欲逃脫。趙揚帆不給他喘息的機會,長劍直指他門面,這招受者奇險,是青釭劍法的第三式「當陽式」。

      黑衣賊知道凶險,短匕難攫其鋒,只能矮頭避過,叱一聲,劍尖觸及黑衣賊的面紗,落了下來。

      趙揚帆只看到一個清麗脫俗的容顏,眼波似水,皮膚白裡透紅,小鼻櫻口,只瞧得癡了。

      黑衣人見他傻怔,也是心下驚訝,卻想此時不走更待何時?低罵了聲:「色鬼。」施展輕功飛奔而去。

      趙揚帆忘記追趕,只是想著何時才能見到這如花似玉的容貌。

      突然有人乾咳一聲,卻是趙老。趙揚帆心下尷尬,正要解釋,趙老卻搶先說道:「飛賊輕功甚佳,二公子追趕不及,也不必掛懷。」

      趙揚帆吁了口氣:「說來慚愧。」他當然知道趙老早在一旁,將自己失魂落魄的樣子看了去,但他既為下人,也不便揭破。

      趙揚帆只叫了:「黑鐵」,便領了黑鐵往屋外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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