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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定黑幫02

羅玉衝入這戶人家的客廳,客廳漆黑的無法辨別方向,索性朝牆壁摸索著,任何能按的開關全都按了,甫久客廳的大燈亮起,羅玉看著四周,客廳亂七八糟,所有櫃子的抽屜全被打開。

『果然是小偷...』羅玉研判歹徒行經二樓時才被主人發現,現場應該還有小孩,希望那聲槍響只有恫嚇的意途。找到樓梯口的位置後,羅玉趕緊藏身在樓梯側邊的牆壁上,握緊拳頭,準備給歹徒一個措手不及。

方才的意外事故讓自己窩了一肚子悶氣,眼前有了宣洩的對象豈能輕易放過,原本理性又冷靜羅玉被怒火衝昏了頭,他忘了對方手上持有槍械,而且更不應該的是,客廳的大燈已經打開。

樓上起了一陣騷動,依稀可以分辨有兩人正在低聲談話,羅玉將耳朵貼在牆壁上仔細凝聽。

交談聲之外,還有短促的小孩啼哭聲,羅玉隱約可聽見輕微的腳步聲正緩緩走下樓,這就表示,樓上的歹徒已經發現一樓客廳有異狀。

『會是自己曝露行蹤嗎?』羅玉心中納悶,猛然想起客廳的大燈還大剌剌的亮著,羅玉暗自咒罵自己犯了如此愚蠢的錯誤。

冷不防一聲「砰」震耳欲聾的槍聲響撤樓梯間,這一槍打在羅玉腳邊的地板上,流彈四處亂竄,不偏不倚在羅玉的右手掌背上劃了一道十公分長的擦痕,血逐漸染紅了五指。

羅玉忍住不敢吭聲,冷汗直流渾身發抖,恐懼已驅散了原先的怒火,腳傷與右手掌背的擦傷開始讓他後悔一連串愚蠢的行為。

「我操,樓下沒人,應該是你開的燈。」樓上傳來這一聲讓羅玉重啟希望,看來歹徒已毫無顧慮,腳步聲也越來越大。

為首一人持著手槍,一步一步走下樓,這兩人前後共開了兩槍,想必這裡已經不能待了,急欲離開這戶人家。

二個蒙著面的歹徒一前一後,就在第一人踏上一樓地板,轉身朝向大門之時,一隻沾著血的球鞋朝那人的下巴踢去,那人向後仰往後飛去,幾乎昏厥。

第二人腳剛落地,驀然發覺從大門方向撲來一人,還沒能分辨敵我時兩人已撞在一起,羅玉趁機搶在兩人倒下之時舉起雙拳,一拳一拳落在兩人的頭顱上。

被撞倒的第二個歹徒緩緩舉起右手的短槍,原先指向羅玉的腦袋,慢慢地滑落至心窩附近,接著是腰腹,最後無力的垂落地上,一動也不動。

羅玉的雙手已是血肉糢糊,雙拳卻沒有停止,也不知打了多少拳,就怕會有子彈朝向自己射來,最後終於力竭癱倒在兩名歹徒的身上。

﹝你那麼愛強出頭,小心哪天吃了大虧﹞

﹝阿玉,畢業之後你有什麼打算呢?﹞

【那我明天下午來接妳,時候不早,我也該回家了】

羅玉神魂遊走,夢境裡都是林怡君的倩影,她曾說過的每一句話都在腦海中回蕩著,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突然被一陣刺痛所驚醒,睜開眼睛後才發現身處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

醒後的羅玉第一句話:「這裡是醫院,還是…?」

護士正幫羅玉打一針消炎針,見他醒了微笑說道:「羅玉,你終於醒了,這裡的確是醫院。」

羅玉:「我…怎麼會在這裡?」

一名身著警察制服的人士走向羅玉,說道:「我是刑一隊隊長,羅玉,你渾身是傷,打倒兩名劫匪後失血昏倒,那兩個傢伙前天才出獄,竟結夥在一小時內連劫兩戶人家,你可幫了我們一個大忙。」

羅玉回想起當時的狀況,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這一抖觸痛了傷口,咬緊牙根忍了過去。

護士:「別亂動,特別是你那雙手,還好沒傷了骨頭,不過兩手加起來縫了快五十針,你那雙拳頭可是國手,別亂糟蹋了。」

羅玉:「我睡了多久呢?」

護士:「整整一天一夜了。」

「一天一夜?糟了...」羅玉想起與林怡君之約,猛然想坐起身子,身旁的隊長連忙制止。

隊長拿起一本卷宗,取出卷宗內的便條紙說道:「你的同學林怡君方才十一點左右來探視你,這是她留給你的便條。」

《小英雄,護士姊姊要你躺著別動,明天一早我再來看你,怡君》

的確是林怡君的筆跡,她的筆記本看了不下百次,羅玉總算稍微放下心來,隨即又問道:「我的家人呢,有連絡我叔父嗎?」

隊長:「你的叔父臨時出國了,趙管家是這樣說的,他要我們好好照顧你。」

「出國?」羅玉大吃一驚,明日就要前往總統府受獎,叔父也親口答應會一起隨同,怎麼會有臨時出國的行程呢?

突然門外三聲輕微的敲門聲,隊長前往開門,只見一名穿著制服的警察說道:「隊長,被害者家屬已做完筆錄,想進來探望羅玉。」

隊長點點頭:「請陳太太他們進來吧。」

一名年約40歲的婦人帶著兩位娃娃般的女孩走入病房,兩位女孩長的極為相似,陳媽媽提著著一個裝著外帶粥的塑膠袋,先是向護士問道:「虱目魚粥,羅弟弟可以吃嗎?」

護士點著頭微微笑著:「剛醒來,已經一天一夜沒用餐了,你們來的正是時候。」

陳媽媽帶著兩個女兒來到羅玉面前,躬身說道:「羅弟弟,謝謝你昨晚的幫忙,這是我的雙胞胎女兒曼寧跟曼婷。」說罷轉頭吩咐兩個女兒:「還不謝謝羅哥哥。」

陳曼寧與陳曼婷靦腆地看著羅玉,齊聲道:「謝謝羅大哥。」

「雙胞胎啊,跟我的兩個堂弟一樣呢!」羅玉見到兩位可愛的女孩,暫時拋棄了心中的憂慮,眼睛卻盯著陳媽媽手中的袋子,嚥了一口口水。

陳媽媽呵呵笑著:「曼寧、曼婷妳們先讓開,羅哥哥肚子餓了,我要親自餵飽這位小英雄。」護士趕緊將病床的床頭搖高,讓羅玉可以接受餵食。

羅玉:「謝謝陳媽媽。」

陳媽媽慈祥地說著:「羅玉啊,昨晚可嚇死我們母女了,想不到你一人可以打倒兩名持槍的匪徒,更沒想到你就是那位金牌國手呢。」

陳曼寧:「媽,我來餵羅大哥好不好?」

陳媽媽將盛著粥的碗交給陳曼寧,笑著道:「也好,要幫哥哥吹冷了,這虱目魚粥很燙喔。」

姊姊陳曼寧的個性比之妹妹陳曼婷還要活潑些,沒多久就能跟羅玉聊成一片,陳曼婷就比較靜了些,但仍津津有味在一旁聽著羅玉講解比賽的過程。

羅玉將這次出國比賽的預賽、複賽、準決賽直到冠亞軍之戰解說個清楚,說到冠亞軍比賽時更是興高采烈。

羅玉含了一口粥,稍稍咀嚼後吞下肚子,說道:「後來才發現那位選手受傷了,不過他真的很勇敢,那是我最敬佩的對手,比賽完後還邀請我到他家住一天,招待豪華的火鍋呢。」

羅玉所說的對手就是金了,陳曼婷忍不住問著:「羅大哥,那位金大哥一定不想有任何藉口,你們倆都是英雄呢。」

羅玉笑道:「他忍受了六分鐘的疼痛,還承受那麼難看的比數,對我來說,是他成全了我得了金牌,那場比賽我用盡全力了,倘若他沒有受傷,一定是一場拉鋸戰,若說誰是英雄,我想金才是英雄呢。」

陳媽媽在一旁切著蘋果,看著三人聊的如此愉快倒也樂在其中。

刑一隊隊長突然走進病房,一臉嚴肅走向羅玉,沉聲道:「羅玉,那兩名搶匪頭顱完全變形,剛剛醫生已經宣告死亡,你出手還挺重的。」

羅玉一口粥差點噴了出來,面露驚訝:「頭顱變形?隊長,我會有什麼刑責嗎?」

隊長摸了摸羅玉的頭,倒也沒有責備的意思,說道:「幾年前發生過一宗劫匪攔車搶劫的案子,被害人因為驚訝猛踩油門,結果將劫匪活活撞死,被害人還受到表揚呢,你也不用太過擔心,警察叔叔都會站在你這邊。」

陳媽媽關切地問道:「隊長,羅弟弟再怎麼說也是幫了我們大忙,你一定不能讓他吃虧。」

隊長微笑道:「陳太太,你的筆錄對羅玉非常有利,況且只要是幫助警方破案,多少都能賦予公權力在身,羅玉不會有事的。」

羅玉總算鬆了一口氣,吃過粥後,陳媽媽帶著曼寧與曼婷離開病房,刑一隊隊長也叮嚀羅玉要好好休息,病房內除了護士會偶爾巡視之外,不會再有人進來打擾。

吃飽後羅玉的眼皮漸漸沉重,不久前才離開的夢境,不消片刻間又悄悄進來了。

恍惚中,一陣細微的唏嗩聲環繞在耳際間,聽不清楚那是什麼樣的夢語。

漸漸能分辨那陣唏嗩聲並非在夢裡,羅玉的意識從夢境中脫離而漸漸清醒,身旁應該來了不少人吧。

爭吵聲不斷傳入耳中,這些人到底在說什麼?人在半夢半醒之際著實分不清什麼是真,什麼是夢。

「住手,你們這樣做完全破壞既定程序,這個案子是我負責的,你們沒權干涉。」

「那是上層的意思,刑一隊不用插手了,難道說你這個隊長想被拔階?」

「那你們想對這孩子做什麼?」

「你不需知道,而且最好什麼都別問。」

兩人的爭吵聲聽在羅玉的耳中格外刺耳,其中一人的聲音很熟悉,應該是隊長吧,意識逐漸清醒的羅玉突然感覺手肘一陣刺痛,正想睜開眼睛看個究竟,無奈刺痛後立即伴隨著天旋地轉,感覺身體就像長了翅膀般輕飄飄然。

「你們給他注射什麼?」

「你去問你的上層長官吧,如果你辦的到的話。」

羅玉眼神渙散,那種舒服的感覺還是生平的頭一遭,完全無法抗拒,五官與四肢好像不再屬於自己的,四周的爭吵聲對他來說已經不算什麼了。

再次醒來之後,羅玉感覺手腳完全提不起勁,全身乏力,只有眼睛能勉強睜開。

環顧四周,不管是牆壁或天花板,都是沒有上漆的水泥壁,沒有窗戶,只有一個很像狗籠般的鐵門。

羅玉勉強坐起身,這才發現躺著的地方不是床,而是硬梆梆的水泥地,這裡連一張床也沒有,只有一個小隔間。

隔間內到底是什麼,羅玉好奇想站起身一探究竟,這一站險些昏厥,跌跌撞撞靠在一面牆壁上,大大的喘口氣。

待稍微能適應站立的感覺,頭不再暈眩後,羅玉向那面隔間牆走去,只見隔間內只有一個馬桶與洗臉槽,羅玉這才恍然大悟,自己身楚的地方原來是…。

「囚房?」羅玉激動地衝向鐵欄杆做成的門,雙手握住欄杆猛力搖晃,吶喊道:「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只是個小孩,為什麼?為什麼?」

只是任憑羅玉如何吵鬧,囚房外毫無任何動靜。羅玉直到雙手的疼痛覆蓋了現下的衝動後才停止吶喊,靠在牆腳坐了下來,仔細回想回國後所發生的種種。

『是因為我殺了人,待在這裡是暫時的,隊長會接我出去,一定是這樣沒錯。』

『陳媽媽的筆錄對我很有利,隊長稱讚我破案有功,不會有事的。』

『我的國光獎,教練會幫我代領吧,可是叔父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出國呢。』

『那些人的談話,究竟代表著什麼?』

羅玉初期的思緒是樂觀的,但看著眼前囚房內的景象,能支持此樂觀的理由越來越薄弱,甚至微乎其微,如今只能靜靜的等待未來了。

「喀」,囚房的遠方傳來開鎖與開門的聲音,接著是硬皮鞋底踩在水泥地的腳步聲,腳步聲由遠至近,聽的羅玉極不舒服,但心中的疑問總算有了窗口。

羅玉抓著欄杆等候,甫久一名身著卡旗色的中年男士端著一個盤子迎面走來,還沒接近欄杆時就止步不前,大聲向羅玉吼道:「給我退到後面的牆壁,否則這頓飯甭吃了。」

羅玉哪肯放過這個機會,好奇問道:「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中年男子又是怒道:「最後一次,你退不退?」

羅玉急道:「你告訴我,為什麼把我關在這裡,我什麼時候可以出去?」

中年男子不再說話轉身就走,羅玉一臉錯愕猛抓住欄杆吶喊:「放我出去,放我出去…」但腳步聲越走越遠,羅玉近乎歇斯底里般想將鐵門給拆了,無奈何大力搖晃著欄杆只能抖落上方的灰塵,以及消耗自己的體力。

再次退回牆角下,羅玉僅剩的一絲希望完全破滅,那中年男子的態度猶如對待重刑犯一樣,對年僅十五歲的羅玉心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這個囚房不見天日,羅玉身心俱疲又飢餓難耐,不知不覺中竟然睡著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在半睡半醒時又聽到皮鞋的腳步聲,羅玉靠在距離鐵門最遠的牆角下,這次索性動也不動,深怕這頓餐又飛了。

中年男子端著盤子蹲下來,從盤中放了一碗飯到地上,再來是一碗菜餚,最後是一碗湯與一付筷子,然後轉身就走,一句話也沒說。

羅玉連站著的體力也沒有,雙手撐在地上用膝蓋跪行,好不容易撐到鐵門口,隔著欄杆將三碗端進囚房內,拿起筷子囫圇吞棗一番。

看著手中的飯碗,地上的菜與湯,羅玉眼淚不禁滑落,低著頭默默將這頓囚餐吃入肚內,任憑他想破頭也想不透會有這樣的結果,老天爺竟對他開了這麼大的玩笑。

也不知道吃了幾頓的囚餐,羅玉貼身衣物不曾換洗過已渾身發臭,這一日剛用過餐,雖然不知道吃的是哪一餐,但睡意漸濃,於是將身子靠在自己習慣的牆角下,準備來個小盹。

甫閉上眼睛,遠方那道看不見的門似乎被打開了,羅玉習慣了那道開門的聲音,只是來人腳步不像皮鞋踏地般的響亮,這個人穿的應該是布鞋。

羅玉睜開眼睛,眼前一名身著白衣藍褲的青年,手捧著一疊衣物放在地上,說道:「羅玉,換上這套衣服,三十分鐘後帶你去見大隊長,大隊長要首次偵訊你。」

羅玉這一聽頗感驚訝,問道:「大隊長,他肯放我離開嗎?」

那青年倒不像送飯的中年人那麼凶惡,反而微笑回答:「羅玉,把事情弄清楚就沒事了,大隊長暗中調查後發現,似乎有人想取你的性命,因此暫時把你藏在這裡,就這樣吧,我稍後再來接你。」

青年離開後,羅玉多日來空白的腦袋終於有了新的思緒,沒錯,當日那輛轎車似有取自己性命之嫌,這位大隊長莫非真是為了自己而佈下這局,但何必像囚犯般的對待呢?

羅玉走進隔間,脫去穿了好幾餐的臭衣服,看看自己的雙手與雙腳,傷口都已經結疤了,這一關少說也有一星期。仔細沖洗一番後,換上乾淨的內衣褲與外衣褲,走出隔間仔細看著這身裝扮後不禁苦笑一聲,這不就是一件囚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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