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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不免會迷惘的猜想,能夠存活在這世上,也許並不完全是因為「天生我材必有用」這種狗屁理由,而只是單純的因為「死不了罷了」這種簡單的直白?

又或者是太過於眷戀曾經握有那些太過令心臟糾結的遺憾,而到老都想盡辦法解開腦中亂成一團的回憶,卻最終還是只能抱著遺憾入土,然後嘴角掛著牽強的微笑只不過是想替自己終其一生的追尋做個純粹的結尾,原來花了好多年都只為了當初沒能說出口的那句話,或者一時枯萎掉的勇氣找個能夠說服自己的安慰。

結論是,「早知如此何必當初」根本就是句完全沒有安慰作用的屁話。

左瑛曾問過我,為什麼明知道她沾染上自己最不願意接受的記憶,卻還是在那一天不顧一切的做了告白。

也許連我自己也找不到適當的答案。

或許只是有種預感,不希望眼前的人就這麼和自己毫無瓜葛的擦肩而過,況且還是單戀了五年的女孩從眼前走過。

不管最終會不會相伴到老,我始終慶幸自己至少擁有過那麼意想不到的衝動。

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要說關我們這些後輩什麼事,的確是沒什麼確切的影響力,但若又非得撇清關係的話,還是有些難度。

可說到底,我和左瑛還是相當無辜的當事者啊。

「無能為力」有時候就成了一種令人憤恨的藉口。

當左瑛說她要和媽媽一起搬離開這個城市時,我不記得我是怎麼吻住她,更不記得那天街上的行人多不多這種無關的細節,但唯獨她閉上眼的瞬間,還有她無聲滑落臉頰的淚珠,卻像是被抽掉靈魂,大腦也絕對不會忘卻似的那般深刻。

我還能怎麼辦?

拋下一個人奮力給我雙倍親情的爸爸去找和我深愛的女孩私奔嗎?

還是上演八點檔的戲碼,連夜在她家門口淋雨讓阿姨了解我有多害怕失去左瑛?

如果真要,我還得每天收看氣象預報等雨天。

這不是偶像劇更不是肥皂劇,這只是身為人類的小小無奈罷了。

「李翊,」她抬頭望著我的時候,永遠都是那麼不害臊的猛盯著,彷彿要看進我心坎似的坦率。

我想,如果她真的想看進我的心坎我也不會在意。「你不覺得,我們抱著的時候心跳聲音近乎一致嗎?」

是嗎?

我笑開了嘴,抱得更緊了,「說不定,我們的心跳是相同的頻率呢,」她有些掙扎的從我懷裡探出頭,只為了送上那副疑惑的神情。

「因為妳是我另一半的靈魂啊。」

這句話是多麼的理所當然,難怪總有人說談戀愛的人是會失去理智的。

不過,我想為了她失去一些理智,也無妨,我只要記得我最愛的人叫做左瑛就夠了。

她露出一個有點心酸的笑臉,「哈哈,是啊,說不定因為有相同的痛,所以靈魂和心跳才會這麼吻合吧?」

「只因為吻合所以才喜歡上我嗎?」

「李翊,你又不是女生,問這什麼愚蠢問題?」

什麼啊,我竟然被鄙視了。

我還是一直盯著她看。

想不到,左瑛的臉突然紅了起來,她扶著臉,用很小的聲音說,「其實,你一開始跟我告白的時候,我很討厭你,」她看了一下我的臉色,我連忙堆上笑臉,「因為我認為我和你一點都不熟稔,你就這麼告白了,多輕浮啊!可是,你之後拉住我的手說不喜歡我了,我有點錯愕,但是讀懂了你的貼心後,就不再那麼排斥你了,反而……有點好感。」

原來,當初的無心竟是致勝關鍵。

「那你又為什麼會喜歡我呢?」

「因為妳明明就和我一樣背負著不平凡的家庭,卻仍然很堅強很勇敢。」

左瑛用著有點不悅的口氣,「就這樣啊?」

「當然不只啊,不過呢,如果真要說,就得說上一輩子呢。」

「妳真的要離開了嗎?」

「李翊……我真的不想、不想離開……」

看著她逞強卻又止不住淚水的模樣,突然想起從前這個女孩的霸道約定。

「欸,以後你不准在我面前哭知道嗎?」我笑笑的望著眼前有些傻氣又帶點蠻橫的女孩。

明明,就是妳最愛哭了不是嗎。

「嗯?」

「因為……看見另一個自己哭了,我也會不自覺想掉淚的。」腦袋還在運轉著,她就晃起我們倆牽起的手,撇開我投向她的目光。

又來了,這麼喜歡害羞。

「左瑛啊,妳真的很可愛啊。」

她果然如料想中的一樣,又是眼睛睜的老大,一副搞不懂我在說哪國語言的呆樣。

「那麼,當妳已經止不住淚水的時候我能不能跟著哭呢?」

「嗯……還是不行!」她跳到我面前鄭重的解釋,還差點撞上路旁的公車站牌,「因為你要負責安慰我啊,哪有時間跟著我哭啊?」

瞧妳說的振振有詞。

「那妳也得答應我改掉愛哭的個性。」

「為什麼?」

「廢話,我會心疼啊。」然後我趁機吻了她呆愣的臉。

什麼時候,我們才能再見到面呢,左瑛。

我心愛的女孩。

「別哭,儘管妳離開了,我會……」

「不要等我,李翊。」那是我第一次在她身上看見了果斷的神情。

不容任何反駁的,果斷。

左瑛扯了一個不好看的笑,僵硬又帶著苦澀,「你說你很愛很愛我,所以會癡心等待我,」她低頭又重新和我對上眼,「可是你有沒有想過,我也很愛很愛你,所以捨不得你的這般等候呢?」

那個時候,我一點也不想聽她的話,只想不顧一切的守候,望著眼前一直以來都是如此聰慧勇敢的女孩,我發現我更愛她了。

這種愛愈趨濃厚的在體內流動,漸漸的形成一種屹立不搖的信念。

我依舊會等妳的,因為我知道比起分離,妳會更願意承受對我的心疼,一如我願意抱著帶刺的想念默待與你相見的日子。

為了現實分開了兩個人一點也不稀奇,但最令人難過的,是妥協於現實而放棄去愛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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