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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球

麥先生輕輕的摸著他的右眼,年約六十歲的他半躺在沙發上,用他的右手輕輕的摸著他的右眼,這是他手術失誤後的習慣,他已經很久沒有失誤了,很久不曾失誤過,而這次他自認為手術也相當成功,怎麼會病人又在幾天後情況迅速惡化了呢?難不成他的右眼失靈了?

六十幾歲的他在醫界是出了名的外科醫生,大概什麼頭銜他都有過,幾乎想得到名醫的稱呼他都有過,天才、神手、上帝之手、神的外科技術等等,不管怎麼誇張的稱呼都有人說過,翻開他手術的紀錄,他這一輩子也才失手過兩次沒有把瀕臨死亡的病患救治過來,第一次是他還不知道自己右眼神奇的能耐,第二次就是這一次,一個他自認為輕鬆簡單的手術,在每一個步驟都如往常般輕鬆自然的完成後,病人卻在幾天後病況惡化死亡,他怎麼也想不通。

他很相信他的眼睛,他這顆右邊的眼球幫了他不少的忙,而且從沒有讓他失敗過,但是這次是怎麼了呢?難道他老了?老到眼睛也失靈了?他起身走到臥室的大鏡子前,然後用手遮住左眼,只用右眼看鏡中的自己,他可以控制他想看的每個部份,可以看見平常的自己,可以看見皮膚底下的肌肉組織,當然也能看見骨頭、骨架、心臟、血管中的流動等等,可以說他右眼是一部超凡的X光機,誘惑是有著核磁共振技術的眼球,不過這還不足以把他右眼的功能到盡,他最自豪的能力就是,他能夠將右眼看見的每個生物體器官重組,也就是他能夠決定他看見的對象血管怎麼斷裂,或者心臟組織如何癒合,而這一切不可思議的能耐只需要他用右眼看著,然後大腦思考就好了,也因此他時常在危急手術時閉上左眼,身旁的護理人員還以為這是他特有的動刀習慣,當然這只是他使用眼球的方式而已。

如果說他把這樣的能力用在治療病人身上,那他的確就是一個神,一個幫助社會大眾的神,不過他只是個人,他也會有私慾,也會想要圖利他自己,他自己明白,他曾經用他這顆眼球讓他的教授腦動脈剝離然後與世長辭,這一切不為別的,就只是為了讓自己快點出頭,快點成為震驚醫界的神醫,想當然這麼做他也是必須付出代價的,代價就是他的父親也在同一天同一個時刻腦動脈剝離而過世了,這樣的一件事讓他了解到他的天賦,這樣的天賦並不是為了殺人,而是要他救人,不是要他為了自己的私慾胡作非為,而是要為了大眾幫助世人,但是金錢時常是會令人墮落的,就算神給他多麼大的期許,金錢就像魔鬼一樣令人墮落而不自知,他被名聲、權力、還有金錢的潮流沖昏了心智,他漸漸地變成了一個見錢眼開的醫師,沒錯他的技術最好,但是他也是世界上最貴的幾位醫生。

這次他病人的過世,不只對他的名聲造成莫大的衝擊,也讓他自己心中產生了陰影,對一個不曾失手過的醫生來說,在完美的手術後病人卻還是不治,這是怎麼也說不通的一件事啊!當然在他年輕時也有過一次的手術失敗,不過那是他還不了解到他所有的天賦,在他發現自己的能力後他就再也沒有失敗了,畢竟他需要的不再是技術,而是想像力,想像傷口想像組織肌肉間癒合的樣子,只要想像他就可以完成手術,接著他只要做做樣子像是在替人縫線等等的就能夠騙過其他醫護人員了。

曾經他失敗過的那次手術是他剛成為醫生沒多久的事,就某種程度上而言,那次的失敗也在他心中留下了莫大的影響。那是他第一次為一個因為爆炸而身受重傷的男孩急救,這個孩子蒼白的臉孔上都是血液,爆炸的碎片刺進了他的背部,而最令人恐懼的是他的雙手已經在炸爛了,就像是一個破掉的的布娃娃,兩隻手迸出白色與紅色交雜的填充物,當他第一次執刀看見這麼真實的場景時他嚇呆了,就算他接受過長時間專業的訓練,這次的場景還是讓他的雙手不停抖動,然後就在一連串的失誤下他失敗了,他並沒有搶救回這年輕孩子的生命,而是因為無發戰勝自己的恐懼而間接殺了他,他的教授對他有很多的批評,也許是因為一個醫生無法戰勝自己的恐懼而導致手術失敗是他教授所無法理解的,也許是他的教授向來不怎麼喜歡他,也可能是其他原因,他的教授想要讓他自己承擔手術失敗的責任,也因為這樣他在絕望之餘發現了他右邊眼球的天賦。

那是在他跟男孩母親鞠躬道歉時,男孩的母親不能諒解男孩怎麼會死,他不能明白與她相依為命的孩子怎麼會發生這樣突然的意外而死,怎麼會連醫生都沒辦法搶救回男孩的生命,因為這一連串的不解,男孩的母親拿起一枝筆狠狠地朝麥醫師左眼刺進去,也因為這樣麥醫師的左眼球破裂,然後他只剩下右眼球可以看東西了。不過就在他傷勢好轉的時期裡,他也發現到了他右眼有些不一樣,他的右眼有一些能力,而這些能力正好可以補足他身為醫生所欠缺的技術,當他能夠所心所欲使用眼球的能力時,他也試圖要修復好他的左眼球,最後他沒有成功將他左求修復到完好如初,不過他倒是回復了左眼球的視力,要是一個人沒有左眼球卻眨阿眨的一定會讓人覺得恐怖,因此他替自己的左眼眶裡放了顆義眼來代替,不過當然他兩隻眼都看的見,差別在只有左眼沒有眼球也看得見。

他再次摸了摸他的右眼球,然後回想著他在手術中做的每一件事,他沒有弄錯什麼又或是做出什麼跟過往每一次手術不同的行為,那這名女子怎麼會突然情況惡化呢?因為這次的手術失敗,麥先生毅然決然地辭掉了外科手術主任的職位,他放棄了應當是準院長的機會,為什麼呢?因為他受不了外界對他的評價有些微的下降,他就是希望永遠被眾人歌頌著,永遠像一個傳說,所以他不容許有第三次的失誤,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從他的工作中退休,然後頤養天年。他緩緩地起身走向玄關,他並不知道他怎麼會突然想走到玄關去,但是他心裡頭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放在玄關處了。就在他走到玄關後,他看見地上一封方方正正的信件,亮眼的紅色卡片上寫著黑色的字體。

麥田農先生:

邀請您參加

人身部品聚會

請務必帶上你的眼球,與愉悅的心情前來。

沒有署名與寄件人,就只是寫著這幾排字,他又摸了摸他的右眼珠,輕輕地笑了一下。挺有趣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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