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那天後,浮萍習慣找他聊天,她總覺得自己每次和他聊天都能找到新樂趣,比如她知道他的朋友不多,只有兩、三個,不加別班國中好友所累積的人數,比如她發現他只知道這幾個人的名字,而其他人他根本就不認識,老師上課點名歸點名,但人和名字始終兜不起來,包括坐在他「左鄰右舍」的同學,他沒認識任一個,而這情形是在開學已經大半時間過去了才被她發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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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過,「朋友不用多,只要認識一、兩個就好。」這句名言也許是他從小到大的理念,但這更讓她覺得他是個超級大怪咖,所以從那天起,她開始喜歡抽問他「左鄰右舍」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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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誰?」浮萍指著他前座的同學,只見他搖頭,「石正。」她給他正確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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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誰?」她指向他又前方的女生,只見他尷尬的看了她一眼後,無言的搖頭,結果換她們兩個瘋狂的大笑,「阮湘沂,吼,你到底有沒有關心過你身邊的同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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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不知道我名字喔?我都知道你叫夏鼎秋耶。」阮湘沂不可置信的說著,好歹沒說過話也認得人或名字吧,怎會什麼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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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浮萍問起自己,只見他有些困窘的點頭,甚至她在懷疑他是不是在臉紅,不然怎會這麼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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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叫什麼名字?」浮萍逗著問他,只見他沉默幾秒才說:「蔣如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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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該感動一下,你竟然知道我的名字,」浮萍假裝哽咽著問:「你該不會全班只知道我的名字吧?」他沒說話,只是眼睛飄移不定似乎很想給她肯定說「是」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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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跟我念一遍,她叫阮湘沂。」浮萍刻意放慢名字的速度,但他實在不想當個小學生被人指導念名字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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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湘沂。」她再重複一遍,而阮湘沂正以看笑話的姿態等他念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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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跟我念一遍,阮湘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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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他被逼煩了,只好懦懦的說:「阮、湘、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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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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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薯無言又困窘的看著她,最後他選擇不說話,因為他知道上課鍾快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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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一點。」浮萍繼續鬧著,而阮湘沂可能也覺得好玩,也加入戰局,逼他念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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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叮咚」鐘聲果然響了也暫時讓他得以鬆脫,但不表示他以後就不會再被問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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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幾天她就會指著他身旁的人問,就算是重複問過的他還是講不出名字,也不知是真的不記得還是在裝傻,反正浮萍喜歡他這樣的呆模樣,而他看起來不討厭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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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時,大家分班了,她在會計學程,而他在資訊學程,兩人雖路上碰面還是會打招呼(通常都是浮萍主動),但還是相隔遠了,浮萍知道她不用擔心他在那會沒有朋友,因為在高一時她已經幫他「培育」出幾個好友跟著他到新班級,爾後她也常看到他和他們一起,也常看到他和他國中同學在一起,總之她不再擔心他的交友狀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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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天他在路上碰到她後竟問她一句,「妳有上及時通的習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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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一句,「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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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晚上固定七點會上線,妳要不要上線聊天?」頭回他主動邀約著,浮萍也沒多想就答應了,但她又問:「你不用上補習班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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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習班不是每天都有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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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後來她就固定在七點準時上線等他,但第一次沒遇到,因為他睡著了,第二次他在打game沒空理她,第三次她火大了,告訴他她不會再等了,所以那晚他有準時在那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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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問起他班上的生活,但他隨便聊聊並沒多說什麼,可她心裡明白這孩子還是沒變,自閉又不多話,所以她常鼓勵他多和班上的人交談,但他還是一樣,朋友不用多只要交個知心一、兩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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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天在路上,他本想主動和她打招呼的,但更快的是後面活潑的女生拍了他一掌,他有些錯愕的看了那女生一眼,那時她就知道他有新朋友了,還是個短髮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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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天晚上他卻上線跟她解釋中午的事情,她沒多猜,只是有些竊喜他終於有別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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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白紫宣,個性就是這樣大喇喇。」他在上頭解釋著,但浮萍那時卻沒細想回他一句,「你那麼自閉,還好還多了一個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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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頭卻傳了一句讓她有些訝異的話,他這麼寫著,「她和妳有一樣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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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萍想著,一樣的味道是指她和她一樣都是先主動和他講話的嗎?還是個性一樣大喇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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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薯倒是很仔細的介紹那個短髮女生,似乎是有意撇清關係,但她卻不敢多想,因為她怕猜錯了會失去這麼寶的朋友,但若猜對了她還是會失去這個朋友,很多女生小時後都幻想過上國中一定會交男朋友,但礙於外貌,她始終和美麗、好看沾不上邊,所以她也不再幻想有天會有浪漫愛情出現,況且現在時下的男女朋友關係都很亂,所以她不太相信他們是真心,可是番薯和她解釋這麼多的用意是什麼?真的只是純粹的朋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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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浮萍的心有些複雜,但她卻沒多提,之後幾回她都看見他們相處的很融洽的樣子,這時她心裡居然慶幸著,幸好還有她在他身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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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矛盾存在沒幾天,他又上線找她聊天,問起她以後大學想考哪裡,浮萍那時沒多想,只打「中部吧」只見他也回,「我打算考臺中的勤益,我姊姊讀那」,浮萍那時只回一句,「不錯啊,努力點考上吧」,之後那邊卻突然很久沒回話,浮萍以為他又偷偷去打怪,便傳給他,「努力點讀書,不然就考不上」,結果他回傳,「我沒玩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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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你在幹嘛?」浮萍好奇問了一下,之後他又間隔許久,浮萍以為他是上線和另一個「她」聊天,便識相的回一句,「我不打擾你和『她』聊天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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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馬上就回傳,「等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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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嘛?」浮萍敲了幾下問他,只見他又很慢才回傳,她以為是他電腦的問題,便問,「電腦有問題喔?」而他回傳,「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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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然呢?」他還是隔了許久才回傳,不過這次字體改的非常小,小到浮萍都看不清楚,她問他,「爲什麼把字改的這麼小,是不知道我近視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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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像的到另一邊的他一定在偷笑,但他這次回傳卻又放大好多倍的字體,讓她非常想罵人,「把字改正常一點好嗎?」爾後他們聊起以前的事情,只是中間他又穿插幾句字體很小的字,那時的浮萍沒想過可以將字複製到word上,只是吃力的硬看,還回罵,「字太小啦,看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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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薯難得會笑,因為他給她一個笑到不支倒地的動畫,而她也回敬他一個火大的樣子,就這樣兩人互鬧一整晚後,浮萍才仔細去研究那小字,她只看懂一句,那就是他想和她唸同一所大學,但另一句她看不懂,那幾天她拼命推敲著,總覺得那晚番薯在告白,因為後來番薯就以補習班為由再也不上線找她聊天,那時她就覺得奇怪,但又不敢多問,她有跑去問過英文老師,確定「kiss good bye」的涵義,但那行的小字對她來說始終是個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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