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02

〈假面劇〉

      客廳裡的電視開著,美麗的女主播正在播報新聞。

      「咚咚咚咚……」一連串倉促步伐踏過鋼木階梯,似貓咪溜過鋼琴琴鍵,發出不成調的悅耳單音。少女一身綠衣黑裙,揹著書包急匆匆穿過客廳。

      「媽!我去補習哦,下課後要和同學去逛夜市,會晚點回來。」

      母親從沙發後探頭,喚住她交待:

      「那你回來記得順便去接妹妹嘿!等一下我和你阿爸要出去吃飯,可能粉晚才會回來溜。真是齁,就說在家吃就好,他就是講不聽。昨晚不知道從哪裡帶回來一……」

      少女深諳母親性格,知道再讓她唸下去,恐怕補習班都下課關門了,她還沒唸完。於是急急打斷她,「蛤!為什麼又是我啦!每次都我,怎不叫哥或弟去?哥他騎車也比較方便呀。」

      「沒法度啊!你哥他打工要到11、2點,安親班最晚開到10點,總不能讓妹妹一個人在門口發呆吧?現在社會這麼亂,變態色狼戀童癖跟蘿莉控這麼多……」母親一臉憂慮。

      少女再次截斷母親的嘮叨,「那弟弟勒?他整天都關在房間裡打線上遊戲,不是很閒?幹嘛不叫他去啦!」

      「你弟喔,他剛剛打給我說,要去同學家寫報告啦,今天不回來睡了。真是齁,平常叫他寫都不寫啦,非要等到老蘇(注:老師)催了才肯寫!這孩子齁,講都講不聽啦……電視上那些老蘇啊說這叫……叫蝦米『叛逆期』捏!要用無比的愛心跟耐心……」

      聽他在屁,我看一定是跟同學到網咖包夜出團了。少女翻翻白眼,心想。

      聽著母親絮絮叨叨的雜唸,少女受不了地仰頭吐了口長氣,習慣性地推推眼鏡,當下果斷轉身、開門,瀟灑俐落地朝母親揮了揮手say   good   bye:

      「好啦好啦!我去接她就是了。拜託你別再唸了,再唸我耳朵都要被口水浸生鏽了,ok?我走啦,掰掰!」

     

      夜市裡燈明如晝、人聲鼎沸。來往人潮高聲談笑喧鬧,不時穿插著小販的吆喝聲、叫賣聲;以及國台西洋日韓電子等各式曲風的音樂恣意播送……食物在鐵板上煎得滋滋作響、沸騰湯鍋咕嚕嚕冒著泡,香氣撲鼻;交織成完美和諧的交響樂。

      「噯,上次模擬考的成績下來了,你們考的怎麼樣?」綠衣黑裙的圓臉少女,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轉頭問著身旁同伴,濃眉緊皺,表情苦悶。

      身穿藍白水手服的高佻少女,雙手各拿一件衣服,正對著落地鏡不停在身上交互比劃;似乎在考慮哪件比較適合自己。聽到同伴的問話,她嬌美的臉蛋露出些許不悅,蠻不在乎地應道:

      「哎唷!那種事不要問人家啦~很討厭耶!」她轉身笑睇另一名同伴,「吶,你覺得哪件比較好看?」

      一旁揹著兩個書包,身材矮小,體態豐腴,身著藍衣白裙的少女;本來正望著架上的美麗服飾發呆,乍聽見同伴叫自己,連忙仔細觀察對方。片刻後才笑著回答:「嗯……呃、我覺得都不錯呀。」

      「齁唷~問你等於白問。」水手服少女裝可愛地嘟起嘴巴,轉而問綠衣少女,「你覺得勒?」

綠衣少女偷偷翻了個白眼,撇撇嘴冷淡地說:「看你自己喜歡哪件比較重要吧,問別人有什麼用?」

      「這麼說也對齁,還是你聰明。」水手服少女看著鏡中自己美麗的倒影,眼神逐漸迷離,臉上泛起恍惚的微笑。

      「結果你兩件都買呀,不會太貴嗎?你這樣會不會太重?要不要我幫你拿?」藍衣少女擔憂地問水手服少女。

      「人家剛領零用錢咩!」水手服少女笑靨如花,順手將剛買的東西全數塞給藍衣少女,「那就麻煩你囉!還是你最好了,愛你喲~」她習慣性地在藍衣少女臉頰上「啾」了一下。

      霎時藍衣少女整張臉全都紅了,她急忙抱緊險些掉落的袋子。但罪魁禍首毫無自覺,兩手空空,嘴裡哼著歌,悠悠然似漫步於精品旗艦店;明媚大眼左右環顧兩旁的攤位,彷彿在物色下個新獵物。

      綠衣少女撿起地上掉落的袋子,「喏,這裡還有一個。」她將袋子疊放在其他袋子上頭。對於藍衣少女滿懷東西、騰不出手的窘境,她選擇視而不見,絲毫沒有出手幫忙的意思。

      「謝謝。」藍女少女禮貌地向她微笑道謝,只是模樣有些狼狽。

      「不會。」綠衣少女冷聲回答,看著前方逕自昂首獨行的水手服少女,她臉色陰沉,拉了拉身旁藍衣少女的袖子,小聲說:

      「你對她那麼好幹嘛?她擺明在利用你!」

      「沒關係呀,反正我也不能買,既然閒著就順便幫忙。對了,你書包會不會太重呀?要不要我幫你揹?」她笑容靦腆。

      「不用。」綠衣少女眼神怪異,嘴角彎出嘲諷的弧度,推推眼鏡問:「你為什麼不能買?該不是忘記帶錢,只帶了卡來刷吧?」

      藍衣少女搖搖頭,細聲細氣地回答:「因為我爹地媽咪不准我買外面的東西回家,說是細菌太多、會污染家裡的空氣。而且我很容易過敏……」

      「ok,我了(注:我了解簡稱)。」綠衣少女驟地打斷她的話,圓臉上浮現某種奇異神色,「你這次模擬考考多少?」

      「……123。」藍衣少女低垂著頭,臉幾乎快埋進袋子堆中,隔了一會,她才囁嚅著回答。

      綠衣少女揚唇淺笑,「是噢,我988。」她表情關切地問藍衣少女,「我記得你是文組的吧?五科考123有點危險哦,不過這麼剛好拿123也很不容易呢!太厲害了!」她語氣憐憫,像安慰寵物般地伸手拍拍對方的背。

      藍衣少女的頭垂得更低了,「謝謝。」她極小聲的道謝。

      「不客氣。」綠衣少女笑著回她。這時才彷彿忽然發現般,狀似關懷地問綠衣少女:

      「唉呀!你拿這麼多東西會不會很重?需不需要我幫你拿一點……」

      她話還沒說完,水手服少女不知從哪冒出來,急匆匆地奔到她們面前,一手拉著一個便往某個方向衝——

      「你幹嘛啦?」

      「東西、東西要掉了……」

      「人家發現很有意思的攤位喲!不過老闆說要人多才好玩,所以人家特地過來找你們一起去!」

      「這就是你說的攤位?」

      看著眼前充滿神秘詭異氣息、以黑色布簾隔開,整體造型類似蒙古包的攤位;綠衣少女挑挑眉,推了推眼鏡,臉上露出嘲弄的冷笑。「該不是算命的吧?告訴你,我對裝神弄鬼的事沒興趣!」

      「矮油~總之你進來就知道了啦。」水手服少女探手撩開布簾,絲毫不顧藍衣少女的掙扎,硬拉著她進入。

      「裡面空氣不流通吧?我還是在外面等好……」藍衣少女細弱的拒絕隱約從晃動的布簾後傳出。

      「哼,我是怕你們被騙!」綠衣少女氣惱地哼聲,不情不願地跟在兩人身後進入。

      裡頭的空間不如想像中狹窄。藍紫燈光從頂上的圓形燈籠透出,腳下踩著軟綿綿的地毯,正中央擺了一張圓桌,周圍環繞著幾張長凳;四周垂落層層疊疊的黑色薄紗以及民族風的獸骨裝飾,大大小小的木箱堆疊在角落。棚內似乎薰著香,空氣中微微傳來奇異的香氣。

      三人並排坐在很有古早味的木頭長凳上,面前是一張覆蓋著黑布的圓桌。桌子上似乎擺了一些東西,黑布隆起成不規則的形狀。

      (這花癡,原來是為了釣帥哥!)綠衣少女忿忿地想。她冷眼看著水手服少女對年輕老闆賣弄風騷,一下子噘唇裝可愛、一下子摀著嘴咯咯發笑;整個人像隻正在發情的野貓。

      「老闆,人家可是特地找朋友過來捧場喲!你要怎麼謝謝人家?」水手服少女玩弄著制服領口上的蝴蝶結,似不經意般地解開,領口頓時鬆落;露出纖細鎖骨及深深溝線。「這裡面好像有點悶耶。」她臉色嫣紅的抱怨,媚眼如絲,小舌輕吐。

      (不要臉的三八!)綠衣少女心裡想著,嘴裡敷衍地說:「有嗎?我覺得還好啊。」

      藍衣少女輕咳了聲,語氣虛弱地說:「我怎麼覺得好冷……咳咳!」

      「你會冷啊?要不要我外套借你?」綠衣少女一方面露出擔憂的表情,伸手推了推旁邊的水手服少女,問:「你剛不是買了件新外套?借她披一下吧。」一方面卻在心底腹誹道:冷個屁!我看是公主病又發作了吧。

      「可是人家都還沒穿過耶~」水手服少女面露委屈,「而且你不是要借她外套嗎?」

      靠,自己愛裝乖,牽扯到老娘身上幹嘛?妨礙老娘泡帥哥!

      綠衣少女在心底吐槽完還沒開口,藍衣少女已輕聲婉拒,「不用啦……我沒關係的。」她臉色蒼白地笑,「謝謝你們喔。」

      (那種路邊攤賣的便宜貨,萬一害我過敏怎麼辦?本小姐跟你們這些平民可不一樣,身體很嬌弱的!)

      三人心思各異,面上卻都帶著虛假的微笑。此時突然傳來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詭譎怪笑。

      「咈咈咈……真是有趣……」

      坐在圓桌對面,雙手交握靠在腹部,一身黑衣黑褲,相貌似人偶般端正俊美的年輕老闆並沒有開口。他表情冷酷,凝視著她們的漆黑雙眼卻似含情,唇邊噙著抹壞壞的神秘笑容。

      桌上的黑布不知何時已掀開,一隻衣著樣貌與老闆如出一轍的玩偶正盤腿坐著,捲翹的睫毛似蝶翼撲搧,紅潤如薔薇花瓣的唇正一張一闔地說著話:

      「吾想和你們玩個遊戲。」

      少女們的驚呼聲頓時響起——

      「天呀,這娃娃超可愛的!有在賣嗎?一隻多少?多買有沒有折扣啊?接不接受訂作?」

      「它身上是溫熱的耶,皮膚滑嫩嫩的,感覺不像塑膠……這衣服可以穿脫嗎?」

      「老闆你的腹語術是不錯啦,但是聲音不能練得更好聽嗎?而且既然在夜市擺攤,所謂入境隨俗,你怎麼不考慮用布袋戲偶?SD娃娃的成本不嫌太高嗎?咦?這是哪間公司的產品……」

      少女們七嘴八舌,三人六手抓著娃娃四肢不停擺弄研究。娃娃費了一番功夫,好不容易才掙脫魔爪;它氣急敗壞地將被脫到一半的衣服褲子整理好,還來不及開口,又是一陣尖叫——

      「天哪!它會動耶!電池藏在哪?」

      「請問老闆你接不接受AE卡呢?」

      「早就聽說日本有意研發自動人形,沒想到已經商品化了……但也或許是遙控驅動?接收器在……」

      「閉嘴!」娃娃大吼,俊美的臉孔早已扭曲變形,他一邊拼命跳著揮手,試圖引起少女們的注意;一邊表情猙獰地命令:「統統給吾坐好!」

      少女們這才不情不願地回到位子上,嘴裡猶自嘟嘟囔囔:

      「什麼嘛,這麼兇幹嘛~」

      「小氣,問一下都不行。」

      「哪有服務業這樣的啦,回去上網爆你的料喲。」

      娃娃氣得渾身顫抖,嘴角抽搐,半天說不出話來;這時始終沒開過口的老闆突然站了起來,繞過圓桌走到三位少女面前,躬身行禮,「我代替它向三位美麗的淑女致歉。」他笑容溫和,風度翩翩,突然單膝下跪,分別向三個人行了個吻手禮。

      「玩遊戲吧,好嗎?」他真摯而深情地凝視著對方,整個場景恍如偶像劇裡浪漫的求婚一般。

      於是少女們個個雙頰緋紅,帶著暈呼呼的笑點頭應允。

      「好。」

      於是遊戲開始了。

      「規則很簡單:吾問你們答,答對有獎,答錯懲罰。判斷標準是『誠實』。一旦答錯遊戲就結束了。」娃娃背誦般地唸出規則,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有問題嗎?」

      「獎品是什麼?」

      「你們可以帶走這裡任何一樣東西。」老闆笑著說,少女害羞地低下頭。

      「懲罰是什麼?」

      「我將奪走你們身上任何一項東西。」老闆眨眨眼,少女嚶嚀一聲別開臉。

      「這有點類似真心話大冒險耶。如果都答對的話,也可以帶老闆走嗎?」

      「沒錯。」老闆長指輕滑過下唇,眼眸深邃,語調性感;少女嬌喘著掩面。

      「喂喂,回魂,吾要開始問問題了。」娃娃高亢怪異的腔調響起:「第一個問題:你們是好朋友嗎?」

      「是呀!」水手服少女笑顏燦爛。

      「這還用說,當然是!」綠衣少女推推眼鏡,耿直地說。

      「我們是最好的朋友。」藍衣少女眼神真誠。

      娃娃「咈咈咈」地笑了,「Game   Over!」它大聲宣布。

      「咦?這是為什麼?」

      「怎麼可能?」

      「我不相信!」

      「重來一次啦,拜託嘛!」

      不理會三人的反駁哀求,老闆帶著不容拒絕的微笑,將她們請出門外。

      少女即將踏出門前,老闆忽然伸手覆住她的眼,「別忘了懲罰。」低沉的嗓音猶如提琴的顫音,在耳邊幽幽迴盪……

      手裡拿著馬鈴薯串,三個人有些失神的走在人群中。

      對於自己為什麼會在這裡,手裡又為什麼拿著小吃,無論如何就是想不起來。

      發呆中的綠衣少女張嘴咬了一口,口感酥酥脆脆,有些微鹹,就像是現炸好的洋芋片。

      「雖然有點油,但還不錯吃嘛!」她想,沒發現自己無意識間把心中想的話給說出了口;身後突然傳來嘈雜的吵鬧聲。她忙回身看去——

      「老娘的衣服呢?」水手服少女耍流氓似地緊揪著藍衣少女的領子,威脅的口吻宛如太妹一般。

      藍衣少女眼神充滿鄙夷,她高傲地撇唇說:「什麼衣服?本小姐不知道!」

      「你敢裝蒜?信不信老娘烙人來給你好看!」她揮舞著拳頭,原本美麗的面容此刻醜惡的有如厲鬼羅剎。

      「下等人口氣就是這麼臭,本小姐都聞到你嘴裡的窮酸味了。」她一手捏著鼻子,一手成扇形,裝模作樣地往左右搧了搧,表情嫌惡。

      「喂……」綠衣少女本想阻止她們,卻聽見自己嘴巴不由自主地動了起來:「死八婆,不要在大馬路上吵架啦!很丟臉耶!要打不會回家打啊,萬一死在這,人家還嫌你妨礙交通跟食慾勒!」

      「你罵誰八婆?四眼青蛙,老娘忍你很久了!」

      「會讀書了不起啊?將來還不是本小姐腳下的一條狗,靠本小姐賞口飯吃!」

      「我才忍你們很久了!一個援交妹,整天咿咿哦哦發花癡;一個公主病,有事沒事哭爸哭媽!」

      「幹!誰讓你們老子沒用,老娘隨隨便便哄他們幾句,他們就樂得跟花開似的!要不要老娘給你們瞧瞧,他們在床上舔老娘腳時的狗德性!」

      「你說什……」

      「我爹地才不是那種人!你騙人!你騙人!!」

      周遭的人群越聚越多,碎語聲越來越大,甚至已經有人拿出手機來拍照錄影。

      水手服少女拿出手機,將幾張照片傳給另外兩人;她們看了照片後氣得渾身直發抖,表情凶狠地撲上前去搶水手服少女的手機,頓時三個人扭打成一團——

      「賤人!連朋友的爸爸也不放過!」

      「哈!笑死人了,什麼朋友,別以為老娘不知道你們背後是怎麼講老娘的!反正我們根本誰都瞧不起誰!純粹是為了方便才裝出朋友的樣子罷了……更何況到底是誰比較賤呀?明明知道是自己女兒的朋友,結果還不是上得挺爽?只能怪你媽滿足不了……」

      「閉嘴!統統閉嘴!你們這些賤民!!」

      「嘎啊——」

      「嗚呃——」

      當豔紅的鮮血噴濺出來的瞬間,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是看到圍觀人群發出驚叫聲,她才意識到自己受傷了。疼痛的感覺宛如潮水,一波一波地湧上來,幾乎將她淹沒……她想張嘴呼喊救命,卻發現喉嚨發不出聲音……

      她低頭一看——

      自己嘴裡不知何時插了根竹籤,尖銳的竹籤串過舌頭,從後頸筆直穿透而出……

      她往旁邊看去,另外兩人的模樣比她慘多了:一人眼裡的竹籤被拔出,空洞洞的眼窩似煉獄的入口,大量鮮血急速噴灑飛濺,瀰漫在夜色中猶如血霧……另一人的胸口插了根竹籤,鮮血沿著竹身流淌,染紅了制服;那上頭甚至還纏繞著馬鈴薯片……

      她忍不住想笑,卻嗆咳出大口大口的血;視野逐漸朦朧,眼前依稀有白光閃爍,耳邊傳來連續不斷的「喀嚓」聲……

      (最討厭照相了……)

      ——這是她最後的念頭。

      「吾還以為你想增加新同伴呢。」娃娃翹著腿,晃晃悠悠地坐在老闆肩上,手裡拿著根縮小版的旋轉馬鈴薯串啃食著。濃稠豔紅的醬汁沾滿它的唇邊嘴角,滴落在黑色的布巾上……布巾瞬間吸收了醬汁,頃刻恢復乾淨清潔。

      「不,她們太吵了。」

      老闆小心翼翼地將三張晶瑩剔透的玻璃假面收進木盒。

      木盒裡,少女們笑容燦爛、一如往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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