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2024大賞決選入圍名單,正式公布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這一秒,愛妳錯了嗎?(2)

如果你問我,什麼事最痛苦。  

(什麼?你說你沒問?老兄,給點面子嘛!就當你問了!)

我會說:就算泰格爾認為,世上最遙遠的距離,是我站在她面前,她不知道我愛她;但世上最痛苦的事,卻是我愛的人站在我面前,我卻只能想念她。

唉唉唉……連三嘆,相思無藥啊。

恨相思,苦無解藥。

悲愛情,傷人無形。

原來發花痴,也能讓人變得有文學氣質,看!小弟就是一個最好的例子。

從一個連什麼叫文言文都霧煞煞的死痞子,搖身一變成了吟詩作賦的文藝青年,小生這廂有禮了。

愛情的魔力還真大!愛情真偉大~~啦啦啦~~(咦?我怎麼唱起莫阿蔚的舊歌來了?)

一切只是妄想,我警告自己。

「喂?蛋黃蘇,我阿徹啦!我跟你說………布啦布啦……」

當男人還是男孩時,什麼天大的肚爛事,打一場籃球或打一場架就解決了。但是,等到男孩變成男人,就只能像個假裝堅強卻又不堪一擊的雕像,跟一個不太了解你,卻又認識你的人,聊腹內話(台語,心裡話的意思),當然,這不能保證,他不會見你一次就糗你一次,見你一百次就糗你一百次,因為通常朋友就是喜歡糗你的損友。

還好,台式糕餅跟我不太見面。

「哇靠!這麼重要的素你竟然都沒跟偶縮!金不是朋友ㄝ!你竟然每天都可以見到小龍女!楊過都沒你好運!」蛋黃蘇照例又開始大呼小叫。

「也不是每天啦!是一星期大概四五次而已,而且每天看到才越難過咧!」我無奈說道。

「為什麼?噢~~我知道了!因為想吃又吃不到是模?」他笑得很賤。

去!說得這麼難聽,我才沒那麼下流咧!

「哇操!我看是你這樣想吧,小龍女那麼高不可攀,小弟哪敢妄想啊!」

「那你素在難過什麼?」

「我是在難過……呃……」對啊!我到底是在難過什麼?哇咧!我竟然難過到連我自己都不知道原因。「這、這……關你啥事?!」

「我看你素心虛啦!有了你馬子萱萱還不夠,還想肖想人家小龍女,我對我家蓉兒就忠心的不得了!」瞧他說得多得意。

「喂喂喂!我又沒怎樣!連一句話都沒跟她說過咧!」看!我是個心思多純正的好青年啊!不用太欽佩我,謝謝。

我倒是真的沒跟她說過話,即使她幾乎天天來,我還是沒跟她說過除了必須的招呼用語,因為我怕打草驚蛇,怕她會像驚弓之鳥「咻!」一聲飛走,然後我再也找不到她,再也看不見她。

她都在下午五點左右來,大概三十分鐘之內會離開,而我則每天絞盡腦汁,想一些有程度的句子(事實上大多是歌詞或歌名,喂喂喂!你笑什麼笑?我本來就不是詩人啊!),寫在餐巾紙上,而她大多會回話。

這樣有點像是筆友,或是你也可以稱為「餐巾紙友」(呃?好像有點怪怪的。)

我能給妳什麼?因為在妳身邊的不是我。

只要給我一杯好咖啡就夠了

 

      睜開眼微風好天氣,不就是幸福嗎?

                                                                            可惜晴空易得     幸福難尋

                其實,每次看她寫的句子,我就會想起她那股憂鬱的氣質,她好像從來不曾燦爛笑過,也不曾心情愉快過………我甚至懷疑,她會不會根本不懂什麼叫做快樂?

                唉……!如果我是她男朋友,一定會讓她每天都開開心心的,吃什麼都覺得甜,連作夢都是美的。

                ……靠!我這白痴!肖想什麼啊?我已經有女朋友了ㄝ!我怎麼可以這樣子?

                懷裡抱著一個女人,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個?我根本是個人渣嘛我!

「我看你這叫《精神外遇》!」蛋黃蘇很嚴肅的下了個不怎麼專業的判斷。

「怎麼說?」我焦急地虛心求教。

雖然他不太能信任,但我此刻是急病亂投醫,只想有個人能救我脫離這種精神煎熬,可怕的自我虐待。

「就是你在精神方面已經完全被小龍女佔據,但是你的身體還是萱萱的,也就是縮……你素個撤徹底底的花痴男!」

「去死啦你!」我二話不說給了他一拳。

「你幹嘛打我啦~~~我素好心ㄝ。其俗這也沒什麼啊,每個男人都嘛有花心的因子在,只是隱性和顯性的差別而已啊,哪個男的不是一邊看穿著清涼的美眉一邊流口水,嚴重的還馬上起立咧!你只不過是小CASE啦!!」

喲!沒想到蛋黃蘇還頗有研究的,可以當金賽先生囉!不愧是蛋黃派的掌門人。

「靠!你不要拿那些低俗的檳榔西施跟我的女神比好不好?水準差粉多咧!」

「好好好!小龍女最漂亮小龍女最有氣質小龍女美到不行……安ㄋㄟ好ㄇ?」

「哼!這還差不多。」我驕傲的從鼻孔噴出氣。

奇怪?我到底在驕傲什麼?她又不會當我女朋友,我為什麼這麼在意別人怎麼說她?

我看我真的是有病了……而且還是無藥可醫的相思病……。

「喂,阿徹徹嗎?我是萱萱啦,我有事想跟你說ㄝ,這個星期日我可不可以去你店裡?很重要的ㄛ,掰!」

我女朋友,萱萱。短頭髮大眼睛,開朗活潑只是有點太坦率,有時候把話說的太直接,得罪不少朋友。她最近被調到中部分公司一年,我們大概有一個月沒見了,說想念嘛也還好,算是有點想又不太想吧!  

我想這個禮拜日面對她,我一定會有很嚴重的罪惡感,因為我精神方面背叛她了,夜裡夢的不是她,工作想的也不是她,唉……我真是個壞男人ㄚ。

我想也沒想就答應她了。

這個星期日……很快就到了。

我懷著補償的心情,很體貼的準備她最愛吃的酪梨慕斯,選了幾張她最愛的CD,把落地窗擦的亮晶晶,用力擦著小原木桌,我簡直就像在跟神父懺悔的罪人,我盡全力討好她,只為了平撫我的強烈罪惡感。

「鈴鈴鈴~~~~!」風鈴響了,我看著萱萱走進來。

「嗨!阿徹,好久不見了。」她展開笑臉跟我打招呼。

她穿著小背心和一件格子七分褲,看來很活潑陽光的樣子。如果……她也能這麼笑就好了……操!我到底在想什麼鬼東西啊?

孟勳徹!你這個大白痴!

「嗨!妳最近過的怎樣啊?看妳那麼有精神,一定過的不錯吧?」我招呼她坐下。

「哈哈~~!對啊!哇!好好吃的樣子喔!」她開心的看著滿桌子的精緻點心。

「有酪梨慕斯蛋糕喔!我記得妳最喜歡吃的。」我放下了心,像平常相處那樣聊天。

「……」她突然沉默了幾秒「我……我現在不喜歡吃酪梨慕斯蛋糕了。」

「啊………什麼意思?」

我突然有不祥的預感。

萱萱看著我,微笑說:「我說我不喜歡酪梨慕斯蛋糕,因為我不再喜歡它酸酸甜甜的滋味了,女孩子是善變的。徹,我們真的離得太遠了,你知道嗎?我再也不想要又酸又甜的感覺了,我喜歡甜蜜的戀愛啊,你猜我現在喜歡什麼甜點?」

你說,這算不算報應?我只不過精神上背叛她,她卻是整個人都背叛我了。說痛苦嘛,又似乎沒那麼痛,說傷心嘛……好像也沒那麼傷。

我苦澀地笑著回答:「我不知道。」

「好啦,我告訴你嘛,我喜歡提拉米蘇。」她笑的很甜蜜,甜得幾乎讓我開始恨起甜食來了。

哼!提拉米蘇是吧?好!老子記住了!

我孟某人這輩子絕對絕對拒吃這種甜死人的東西!我呸!臭他媽的提拉米蘇!

我真是個容易自暴自棄的人啊,我想。

「叭叭!」刺耳的喇叭聲突兀響起。

一輛嶄新的火紅跑車停在店門口,又傳出兩聲急促的喇叭聲響。

「啊!我朋友來接我了,對不起哦!我要走了。」她望了望門口,急急拿起包包就要站起來。

「那就是提先生?」我強裝不甚在乎的瞄了一眼。

開什麼跑車?肯定是個死騷包男!

「說什麼啊你?」她笑罵回問。

「提拉米蘇先生啊!」拉、拉、拉死你!我恨恨地詛咒姓提的。

「呵呵……對啦,下次我回台北時再跟你聯絡喔。」她又笑成幸福小女人樣,我覺得有點小不爽。

聯絡?妳那時還記得我嗎?哼!反正我只是個被妳甩了的可憐男人而已!要聯絡什麼?

「喝杯茶再走吧,這杯是我調的《戀愛奇蹟》用水蜜桃和奇異果打的,送給妳。」其實戀愛根本沒有奇蹟,我應該早就明白了,留住她,其實只是想讓那個死騷包男等到昏倒而已,就算他沒昏倒也要結個蜘蛛網才行。

「徹……」她凝望著我,很抱歉的眼神,轉化成一個很複雜的笑容。她拿起玻璃杯,一口氣喝完。

哇靠!她也真厲害,竟然兩分鐘幹光。失算!

我呆呆地看著已經到底的果茶。

這時,我竟莫名的想唱游小明的”愛已到底”,愛已到底~~~布啦布啦~~~(歹勢!又忘詞了,各位觀眾請原諒小弟吧~~~~!)

討人厭的喇叭聲又響起。「叭叭!」

「我真的得走了,徹,保重喔。掰!」她這次毫不留戀的推開玻璃門,打開跑車的門,投向死騷包男的懷抱。

看著紅色的跑車駛離,忽然有種說不上來的失落感。

就像原本在你口中的餅乾,雖然不怎麼好吃,但至少有東西吃,現在卻被一個莫名其妙的人搶走,搞得自己餓肚子,那種滋味倒挺難受的。

也好啦,如此一來,我不就可以光明正大地追求小龍女了嗎?

我重新振作起精神,也不過就是被甩嘛!哈哈……哈……呃………好像有點笑不出來耶………。

我悲哀的想。

又到了五點,門上風鈴響起,她今天依然是一身素白。

也不知道她自己是不是也覺得自己像小龍女,她似乎很喜歡白色的衣服,我懷疑她衣櫃裡大概找不到其他顏色的衣服,即使如此,她那濃濃憂鬱的神情,也是從未更改。

她今天點了美式摩卡,應該心情不錯吧,否則就不會喝有點甜的咖啡了,更何況還加了點巧克力?

我照例拿出餐巾紙,寫下昨天絞盡腦汁硬掰出來的句子,再謹慎小心地放在老地方,之後便端過去給她。

接下來……嘿嘿!你們應該都很了解了吧?就是光明正大的偷看她嘛!去!

每次看著她美呆了的側臉,和那冷冷憂愁的表情,我覺得我就快迷失在她的愁緒裡了,但我不敢問,可能是怕聽到我不想聽的答案吧。

每當她來的時候,我就覺得時間過的特別快,十五分鐘就像十五秒一樣快,我等著她留下錢離開,然後去看她的留言。

一反往常,她……她竟朝我走過來了!?

媽呀!救命啊!誰來救救我?我……我該怎麼辦啊?

我突然又感到呼吸困難了,還好她不是我女朋友,否則我天天呼吸困難那還得了?

冷靜!冷靜!你可以的!我調整呼吸。

吸氣……吐氣……吸氣……咦?幹嘛啊我?又不是要生了,做什麼拉梅茲呼吸啊?

她沒什麼表情的白淨臉上,隱隱透著粉色,噢!正面看她還真刺激,她簡直像是小龍女的化身嘛!一樣那麼美得不可方物,有如落入凡間的仙子,嚇得我這個凡人屁滾尿流,失了魂……。

她微微牽起一抹淡笑,要不是我觀察入微,恐怕就錯過了。她什麼話都沒說,只不過把一張紙遞到吧台上,從容地轉身離開。

由於我根本是呆掉了,回過神時她也已推開門走了。我驚魂未定地吐了口氣,才將紙條展開,淡藍色的紙透著微微香氣,我定神一看,紙上寫著簡單秀麗的字:

「        

                        星期五晚上8點         勝利廣場見          

                                                                                                        」

我揉了揉眼睛,不敢相信地再看一次。

是真的!小龍女約我了!我歡天喜地的親吻著那張紙!YA~~~~!

今天是星期三那也就是後天!?

我喜不自勝地跟叔叔事先告假,滿心期待的迎接星期五。

我知道自己像個小男孩似的,完全藏不住笑容,每天笑得跟白痴沒兩樣,好啊好啊!儘管取笑我好了,嘿嘿!反正現在是快樂似神仙啦~~~!連萱萱甩了我的事都再也不介懷了。

反正會看上死騷包男的女人,眼光也不怎麼樣啦!

記得我之前說的比喻吧?

現在就像是有人準備給我一塊上好的蛋糕,還是我垂涎很久的那個,小弟我當然是欣然接受啦~~~哈哈~~~!

我哼著小曲兒,洗著我平常最不喜歡的髒杯盤,心情竟是無比的愉快,啦啦啦啦~~~~!哇~~哈哈~~!

「鈴鈴……」電話突然響起。

我放下洗到一半的杯盤,用乾布擦了擦手,快步將電話接起來。

「喂?咖啡館。」

「阿徹啊!我是叔叔。」咦?叔叔不是等一下要來替我的班嗎?怎麼現在突然打電話來?

我忽然有種很不祥的預感,眼皮開始不規律地跳動。

「嗯,有什麼事嗎?」

「你嬸嬸今天要生了,所以我沒辦法去替你的班,你就延後一下你的約會吧,就這樣囉,再見。」叔叔又急又快地說完就掛了,我根本來不及說一句話。

完了、完了!一定要找人來幫我代班。我心急如焚的翻電話簿,一通一通打。

「您現在的電話收不到訊號,請稍後再撥。」

「他不在喔。」

「他出去了。」

「您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等嘟一聲後,轉接語音信箱。」

「………」

完蛋了………!我絕望的趴在流理台,悲嘆友到用時方恨少啊……!嗚嗚……。

才在哀聲歎氣時,店裡突然湧入一群上班族,搞得我連感傷的時間都沒有,又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去招呼他們。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我仍然沒有放棄打電話找幫手,眼看就要過八點了,那一群混帳一個都沒聯絡上,等待時間的煎熬,實在太難過了。

那一群死上班族也不趕快走,不知道人家在趕時間嗎!?真是一群狗屎!

我氣得語無倫次,胡言亂語,我猜那一群上班族喝的咖啡,大概是他們有生以來喝過最最最難喝的東西,光看他們一臉想吐的表情就知道了。

快滾啊你們!我忙著收拾東西,看著時鐘走過九點,我的心已涼了半截。

那一群上班族終於滾出去了,我迫不及待地衝了出門,想要叫計程車卻一台都攔不到,我鐵了心乾脆用跑的,反正才二十分鐘而已。

我瘋狂地飛奔,才跑沒幾秒,竟然就下起大雷雨了!?

哇靠!馬的!搞什麼啊?

我仍然繼續跑,穿過狂風暴雨的阻礙,踩過一個又一個水漥,早已經分不清,身上的是汗還是雨了,大雨模糊了我的視線,前方一片霧濛濛的,我毫無所懼,只求小龍女能等一等我。

快十點了,我知道。

我像發了狂的瘋馬,狂奔向廣場去,不顧路人奇異的眼光,我直直衝向前去,我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怕了。

我要去見她,這是我等了這麼多年的機會,我不可以放棄,更不可以錯過!

「呼、呼……」我猛喘著氣,環顧勝利廣場四周。

一個人都沒有……連一個鬼影都沒有……!

我再也支撐不住了,兩腿一軟跪了下來,與其說我是跑的虛脫,不如說是失去了站著的意志,也就是說徹底的絕望了。

天空是黑的,風是沉悶的,空氣是讓人窒息的。

一剎那,我忘記了呼吸,忘記了心跳。

我什麼都看不見,什麼都聽不到。

彷彿全世界只剩我一個人,痛苦地品嚐孤寂。

我仰頭望著天,無情的雨珠灑在我臉上,汗水也流了下來,一股熱熱的液體也混合著落在我臉上。

三合一的味道,好鹹……好鹹……鹹到後來變得有點酸。

這是東西壞掉的味道。

就像我的心快要壞掉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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