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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vel 1:大事的開端不一定全是好開始

      秋天微涼的清風吹拂著大地,輕輕的涼意從校服的領口和衣袖滲入我的身體,悄悄取走熱量,冷卻了我因緊張和恐懼而發熱的身體。

      「冷靜,冷靜……」因為緊張,我不得不反覆進行自我催眠。「陳卓斌,你可以的,一定要說出口!加油,加油!」

      我的名字是陳卓斌,普通得街上掉一個招牌都能壓死一打以上同名的傢伙。因為不喜歡修剪而凌亂不堪的頭髮,一雙毫無精神的眼睛隱藏在厚厚的眼鏡後,半死不活的表情。簡直是最典型的家裏蹲宅男外加不受歡迎男的模樣。

      只不過,像我這樣的傢伙也有喜歡的女孩啦。說出來真叫人害羞,但我決定今天向她告白。今年,我就要應考大學了,也不知道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見到她。我不想在高中生涯留下遺憾,所以才決定不顧一切向她告白。

      「有甚麼事要特地把我叫到這裏來?」我喜歡的女孩就站在眼前不遠處,有點迷惑地看著我,她看起來沒有理解我把她叫出來的用意的樣子。

      我和她身處的地方是籃球場旁邊的小花園,平常沒有人會來,只有園藝部的學生偶爾會過來澆水。這裏種滿了不同顏色的花朵,倒有幾分清新的自然氣氛。也因此,雖然這裏不是那些傳說中告白一定會成功的樹下,但也是我們學校內挺有名的告白地點。

      「我……我……」即使心中演練過千百遍,真的到了要說出口的時候舌頭就不聽使喚。我想趕快說出口,但心中一急,更說不出話來了。

      看我吞吞吐吐的樣子,她的樣子開始變得不耐煩。「有話就快說啦,我還有事要做。」

      「我從以前起便一直默默地在遠處注視妳,不過我已經不願意就這樣結束!我喜歡妳很久了,妳能和我交往嗎?我一定會對妳很好的!」一口氣把心中的話說出來,我竟奇妙地感到一絲輕鬆。當然,要是她願意和我交往就更好了。

      我認為自己的話已經相當浪漫了。然而,聽見我的告白,她卻是露出了滿臉困惑的神色,半晌才道:「抱歉,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你說你喜歡我?」

      鼓足了勇氣和心意的告白,換來的竟是如此回答,我真的快要昏倒了,不過還是點頭肯定。

      她觀察了我好一陣子,像是在確認我是不是在開玩笑。最後竟然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回應道:「真不好意思,我一直以來只是當你是一個有趣的同學,當當朋友可以。交往?免了吧。」

      滿腔熱情換來一張好人卡,我那天連午飯也吃不下,就拿著那張好人卡在廁所以淚洗面。我因為不想丟臉而壓低啜泣聲,似乎反而被當成呻吟聲了。

      結果就是我躲在廁格內沒五分鐘,就被校工狠狠拍門趕了出來,還當著我的面仔細檢查廁格裏有沒有多了不明液體。我解釋了老半天,他才真的相信我是在偷哭。

      告白被拒絕不說,還被當成在學校發射防空砲的變態,這真是他媽的雙重打擊。

      度過了比死還難受的下午,終於等到了放學。看我一副行屍走肉的慘樣,我為數不多的好友們

紛紛湧上前來,探問我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要我再說一次,這不是要我自揭瘡疤嗎?可是他們也是一片好心,總不能把氣出到他們頭上吧。「我今天向她告白,被拒絕了。」

      聽到我這句話,全部人都靜了下來,四周的空氣好像一下變重了。「呃……不要太難過了,節哀順變吧。」平常大家一起開開玩笑、一起耍笨倒是擅長。真要到了這種時候,「節哀順變」也大概是這群傢伙能說出最大的安慰了吧。

      「我沒大礙啦,說起來都是我不自量力,才會蠢得跑去告白啊。」我苦笑著背起書包,「我今天就先走了。」

      回到家,我隨便沖了個澡,一下子就躲到網絡世界中逃避現實。中途離開隨便吃了個晚飯,然後繼續上網,功課也懶得做。

      當我正心不在焉地盯著電腦螢幕的時候,一個奇怪的視窗突然彈了出來,一行白色粗體文字自動浮現,就像有人正在網絡的另一端打字一樣。

      「在電腦前,迷惘的少年啊……」誰啊?少年少年的煩死了,現在我沒有名字讓你叫啊?

      我把鼠標移到視窗邊緣的「X」圖形上,把滿腔怒火都對手中的滑鼠發洩,用盡全身氣力狠狠敲下左鍵,把這個奇怪的視窗關掉。

      不料這視窗充滿「毅力」地再次跳出來。「少年,你想改變自己嗎?」改變自己?這鬼東西要是能改變我這麼厲害,不如直接給我女友比較快!我第二次關掉了這個無聊的視窗。

      那奇怪的視窗第三次自動彈出來,這次還居然自行調成全螢幕模式!「少年……」煩死了!

      「你還要重複多少次才夠?我已經夠煩了,別再來給我添亂!」我被這奇怪的東西弄得幾乎精神崩潰,失控地抓住電腦顯示器大吼道。

      被我這樣一抓,那個視窗顯示的文字瞬即全部消失無蹤,螢幕上只留下一片漆黑。隨便入侵別人的電腦,然後給我黑屏,這是搞甚麼鬼?

      「少年。」白色文字逐一出現在螢幕上,「你已經無法回頭了。」

      我抓著顯示器的雙手突然感到一股強大的吸力,就像要把我扯進螢幕裏一樣──我腦海剛浮出這個念頭,下一秒便真的被扯進螢幕裏面!

      「這裏是哪裏?」回過神來後,我正身處一個神秘的空間。四周一片純白,我甚至分不清上下左右。「我現在才知道,原來電腦的顯示器裏面有這樣一個空間──才不可能會是這樣子吧……」我自嘲地苦笑道。

      四周的白色逐漸提升亮度,無數小小的發光粒子圍繞著我轉動。粒子愈轉愈快,逐漸聚集到我的手中,最後在我掌中形成實體──閃著銀光,造型奇特的一條項鍊。

      「這是甚麼?」我好奇地仔細端詳起手中的項鍊。那項鍊做工倒挺精細,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銀製鍊子閃閃發亮,銀色墜子設計成箭頭一般,還鑲著無數小塊的藍寶石,隨著光線射入的角度改變散發出七彩光芒,這到底是怎樣弄出來的?真好看,這絕對不是隨便哪間店舖都能買到的便宜貨色。

      當我被項鍊吸引了注意力的時候,一把令人討厭的聲音突然闖入這片白色的世界。「少年,

你想改變自己嗎?想要改變世界嗎?握起這項鍊,你就可以得到力量!」我忍無可忍了!

      「到底還要重複多少次才夠?你又不是推銷員──」員、員、員、員……伴隨著我的吶喊餘音,我發現自己正坐在自己的床上,房間的電子鐘映著「七時十五分」的數字。

      原來是夢啊……我安心地舒出一口氣,突然發現左手握著了些東西。我抬起左手打開一看,和「夢」中一模一樣的項鍊正在我的掌心中靜靜地躺著。那個原來……不是夢啊?

      「臭小子還不快給我起來,想遲到嗎?」母親震天的聲音幾乎令整座房子都在搖晃,我只能乖乖聽命,把項鍊和怪夢的事先擱到一旁。

      回到學校,班上的同學們都以同情和憐憫的眼神迎接我的回來。俗話說「謠言流得比洪水還快」,這可真沒說錯,偏偏我和她是同班同學,傳言流傳得更快了。

      整天上課,我都集中不了精神。昨天才被拒絕了告白,有人能第二天就精神百倍嗎?好吧,肯定有這種人,但最少我不是。

      還有那詭異的夢境,人家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但我從來都沒有想像過任何和那個夢境有關的事,不太可能會是我自己的妄想。即使退個一萬步,當那是我的妄想好了,我的妄想應該沒有形成實體的能力啊,這又不是遊戲劇情。既然如此,那項鍊到底是打哪來的?

      「陳卓斌!」老師不悅地高聲叫喚我的名字,打斷了我的思考。他兇惡地問道:「你的功課呢?」問我嗎?

      昨天發生了這麼多事,哪有心情做功課?所以我搖頭道:「沒動過。」

      「沒動過?你還真敢說,今天給我留下做完才可以回去。」老師生氣地補充道:「還有,其他科目的老師都說你積欠了很多功課,你留下來的時候一併做完!」不是真的吧?

      這時候,一位人「很好」的同學大叫道:「陳卓斌昨天表白被拒絕,老師你就饒他一次吧。」

      「陳卓斌,這是真的嗎?」老師一雙眼睛直直盯著我。

      「大致上是這樣子沒錯。」

      「放學後你來見我,我有話要對你說。」

      放學後,我幾乎等於是被叫去訓話的。甚麼「學生應以學業為重」的廢話,我幾乎都能背出來。不過我可以明天再留下補做功課,這倒是賺到了。

      身心皆疲地回家,母親早就嚴陣以待,從老師處聽知消息後,自然要對我進行第二輪訓話。真是的,早知道還不如留下做功課。

      二重訓話地獄終於結束了,我已經全身脫力,快要昏倒了。搖搖晃晃地走進廁所打算洗把臉,我抬頭看見鏡中的自己。在鏡中的我披頭散髮,凌亂的瀏海遮住了眼睛的大半,在眼睛的周圍整齊地圍了一圈漆黑,這可是我看過最悽慘的臉了。

      「這還是人的臉嗎?」我看見自己的模樣沒有感到傷心或是憤怒,只是有一種很想笑的感覺,很想嘲笑自己現在的無能和愚蠢。也許得到力量,改變自己也不是一件壞事吧,至少比現在的慘樣強多了。

      像著了魔一般,我無意識地自口袋裏取出了那條來歷不明的項鍊,用力握緊了它。一股尖銳的痛楚自指尖傳來,喚回了我的精神,箭頭外型的鍊墜刺穿了我的食指指尖,一絲鮮血染紅了飾物。這樣子都會弄傷自己,我果然蠢得沒救了。

      像是對我的血有所反應一樣,整條項鍊突然變得灼熱無比,如同燒紅了的鐵塊一樣。我近乎條件反射地扔掉項鍊,它卻沒有順從重力掉到地上,而是浮在半空中,就在我的眼前。

      下一瞬間,一道強烈的閃光從項鍊發出,逐漸擴展自己的領地,最終淹沒了四周,把我完全包圍。「你已經無法回頭了。」我想起了這句話。現在,一些無法回頭的事情看來真的要發生在我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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