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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四

很快地,姜宵也將殷成陌吩咐的心法修習完一半,體力方面也比以前進步許多。因此儘管殷成陌一而再、再而三的勸阻他別搶走師兄們的份內活,幹習慣這些事的姜宵還是以雷厲風行的打掃速度,給殷成陌碰了軟釘子。

鄭堇剛練完武,渾身是汗的翹腳拿顆棗子大快朵頤,就看殷成陌一臉無奈走進來,他擔心下一秒遭殃,連忙兩三口吃完棗子,隨手在褲子上抹一抹,喊聲「師父徒兒這就去通,立馬就通」,颼地一聲不見人影。

莫懸一旁正計算這個月的收支,算盤撥得劈啪響,一邊悠悠問起,「師父,您老人家怎麼臉色這麼差?」

「……什麼老人家,我也才比你們幾個小夥子虛長十來歲。」殷成陌順手揀起一顆棗子,喀地咬了一口,「你師弟啊,唉,家事幹得走火入魔了。」

「那不是挺好?你成天嘟嚷我和阿堇不勤奮,三天兩頭餓死信鴿忘記打水的,現在小師弟把什麼都做得妥貼,又不滿意了?」

殷成陌又咬了口棗子,這次動作狠了些,咬出清脆的啪擦一聲,這力道咬在人身上估計不死也殘。

「滿意是滿意。不過這樣子老感覺我新收的不是個徒弟。」

莫懸以筆蘸墨,「不是徒弟,那是什麼?」

殷成陌舔舔嘴角溢出的汁液,想著想著,忽然忍俊不住,笑了出來。

「是媳婦兒。」

姜小媳婦此時在外頭遇見身挑扁擔,提水準備要去清茅廁的鄭阿堇,問他要不要洗犢鼻褌。

而日子便這麼一天天流逝,轉眼間姜宵來到這已近三載,成天專心修習吐納及心法的結果是體力突飛猛進,個子拔高許多,人也出落得愈發俊秀。殷成陌倒也滿意,終於開始要他選樣順手的武器學習,姜宵搖頭,說是想練掌法,以柔制剛。

殷成陌挑起了眉,微微一笑,「行。」從旁站起身,便開始示範起招式來。殷成陌這掌法行雲流水,身著白衣的男人動作優雅中蘊含著巧勁,姜宵看得認真,途中眼花了一瞬,恍然若仙人起舞。

「都看清楚了吧?」最後一式方落,殷成陌臉不紅氣不喘回頭問道。

姜宵臉一紅,有些難為情,「……師父,能再一次嗎?」

殷成陌念他初學,再行起掌時特意放慢動作,沒想到看得姜宵更是彆扭了。他也沒膽子再要求,向殷成陌討來秘笈,自己就著點印象開始有樣學樣起來。

兩個師兄,鄭堇好刀,莫懸喜劍,殷成陌據他說法是什麼都會一些。他懶洋洋的說,「師父什麼都會,什麼都不精通,所以這秘笈裡的其中奧妙就要靠你們自己領會了。」

莫懸師兄的說法是殷成陌功力高深,還沒拜師之前是江湖赫赫有名的俠士,可惜因為多年前一場腥風血雨失去一切,不得不隱居山林。說穿了根本就是他人懶不願多花心思,嫌說太多話要是徒弟不成材,白費心機。

還好三個徒弟沒一個是想成為天下第一,否則看見殷成陌在他們揮汗如雨時打呵欠說要先睡一下,鐵定氣得七竅生煙。

鄭堇當作是多學樣本領,等回去繼承家業時至少能揚眉吐氣,保護這小店鋪不受惡霸欺侮;莫懸學成後想進鏢局混口飯吃,他對守財這事總是有說不出的執著在。而姜宵並沒有想到以後要做什麼,他只想等殷成陌嫌他礙手礙腳了,再下山也不遲。

他骨子裡就是流著一股母雞一樣的熱血,照顧人是他最上手的事,尤其殷成陌雖然本領好腦袋也精,但因為個性慵懶隨性的關係,日常瑣事幾乎是要人代勞,姜宵才對他放不下心。

剛收進來的衣服沒幫他折好,隔天殷成陌便會瀟灑的穿著一身鹹菜乾出現;晚餐要是有魚,沒人替他挑刺,他便會連肉帶刺一併吞下去;嫌頭髮太長乾得太慢,洗完澡後索性就站在風中等到全乾才去睡。

姜宵無奈,替他全作得妥當,殷成陌只是悠哉和他說,「宵兒啊,這衣服乃是身外之物,咱們人只是衣架子,要不是這法律規定全裸上街是傷風敗俗,要給抓去關的,師父早就不讓你們幫洗衣服了。」

鄭堇在旁附和,「是啊,這天氣熱,光著身子多好。」被莫懸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鄭堇不滿的道,「幹麻,嫉妒你師兄身材好呢你比不上是不?」

姜宵苦笑,稍晚時候下山採買他特地替殷成陌選好衣服,盯著他穿上,生怕他真想不開只穿外衣,裡頭光溜溜的就要上街了。

到了街上準備買肉,肉販子想在他們身上揩油水,只見殷成陌挑起眉,走到另外一攤去,若無其事的道,「唉,這豬肉是貴了些,之前買也才不過那點錢,沒幾天就漲得不像話囉。不如咱們今天起改茹素吧,宵兒。」

姜宵沒有回應,因為聽見後頭那肉販菜刀猛地往砧板篤地一剁,他驀地一驚。

「少來這套,吃不起便吃不起,別牽拖俺肉賣得貴。」

殷成陌也不惱火,眼神在攤子上看,「別動火,沒說不買,先挑配菜呢。」選了幾樣菜付錢後,又晃回那肉攤子前,問著,「大哥,你說……這豬五花一斤多少?」

肉販臭著臉說了個數字。

殷成陌滿意的點頭,又指了樣,「後腿肉呢?」

肉販又說了個價錢,臉色更暗了些。

殷成陌呵呵笑了兩聲,「喔,那兩斤梅花肉要算多少?」

肉販原本是要發作的,但還是忍住,悶悶的說了個價。殷成陌也像是玩上癮,不斷變化著部位,像是存心玩弄肉販,眼見那肉販沉不住氣要把菜刀往他身上扔時,殷成陌忽然道,「老闆,豬五花三斤多少?」

只聽肉販氣得有些失去理智,說出了價錢,姜宵算一算,這價算起來明顯比原先肉販說的一斤豬五花肉那價要便宜。

只見殷成陌若無其事,「好,那給我來三斤吧。」

那肉販臉色變成了豬肝色,他說得又中氣十足不見猶豫之色,攤子旁老早圍起好奇的人群,如果反起悔這生意往後恐怕是別想再做了。他咬咬牙,只好動作迅速包好肉收了錢,想快點趕走這瘟神。

沒想到,「老闆啊……」殷成陌無辜的瞇起眼笑,「忘了說,我家壯丁多,還要多兩斤梅花肉,這下子你要怎麼算啊?」

肉販子騎虎難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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