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2024大賞決選入圍名單,正式公布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第一章

【一】

河岸綠蔭搖曳,身披斑斕花布的女孩們嘻笑打鬧,邊將高及膝蓋的陶甕舀滿清水。微風已開始清掃夏末枝頭變色的葉片,數十雙刺青籐蔓與花朵的手臂互相潑水,直到提著洗衣籃的婦女到來叱喝,女孩才收起頑皮提著溽濕了的長裙,將陶甕上綁繫的厚布繩背起,互相扶持走回村莊。

行走的隊伍赤腳踏著尚未腐爛的柔軟葉墊,偶有前方同伴濺出的水花清涼泥土,她們邊告誡打滑的同伴,嘰嘰喳喳地提起昨天到達村落的外地商人有雙精美的皮鞋可穿,以及他的三頭驢子載乘的資產。這些話都進了躲在樹叢中一雙靈敏的耳朵。滴溜溜的灰瞳緊盯著末端辛苦晃著陶甕的紅布巾女孩,也許她的容器沒有姐妹鄰居們的容量,卻也夠她皺著臉跺著泥濘的地面生悶氣,不消須臾便被大家遠遠拋在後頭。

眼見這份大好時機自然不會錯過,隱藏在稀疏灌木中的毛躁黃髮一躍而起,躡手躡腳溜到女孩背後,隨後裝作若無其事的大聲打招呼:「妳好呀,安淑。」

安淑驚地跳起半天高,一見來者是他,更慌忙地四故張望──確認沒有別人在場,女孩立刻板起凶猛的表情。「走開,布里!不要跟我說話,被人看到就慘了!」

他就是喜歡看她生氣得脹紅臉的表情,也知道該怎麼勾起安淑的興趣。「昨天到來的商人喔……」布里隨口一說,她即閉上嘴,瞪大警覺又期待的眼眸。

布里是村中最令人頭痛之一的搗蛋鬼兼八卦來源,像這兒呆板無趣的聚落裡,低調的壞事往往傳得比好事還快。但安淑不像其他人對布里這麼戒備,她知道他對自己的興趣絕不會比食物少,更重要的是布里樂於跟她分享最新鮮的話題,這非常有助於讓她維持在姊妹中的地位。

「然後呢?你知道麥齊擁有的最珍貴的寶物是什麼了嗎?」安淑催促,暫時讓陶甕擱在腳邊,她最受不了布里故意吊人胃口了。

「當然,都跟他的鼻煙壺一起放在胸前的暗袋裡呢。」布里嘻嘻笑著直搔篷鬆的亂髮胡謅,想也知道每半年準時到來的老奸商會將寶貝藏在哪裡。不管是去年的袖珍蛋雕、前半年的翡翠項鍊,每回必在旅館對面屋頂偷看的布里在消息尚未公布前都知道得一清二楚。不過這次錯過了也是事實,麥齊是在昨晚布里溜到近郊果園偷採水果時抵達,聽到消息也早過了商人睡前定時擦拭珍寶的習慣,布里只能乾坐在屋頂上守著打瞌睡了整夜。

而沒有繼續守下去也只是為了看安淑一面,這是很現實的問題,沒有話題就無法勾起她的興趣,尤其是三天前還被安淑的母親撞見他們私下獨處——對未婚少女與她的家庭可是天大的恥辱,更別說對象是個乞丐了。布里只知道禁足的這些天她被修理的很慘(當天他若沒逃走也肯定會被安淑的父親打死),現在他還得忍著別偷看安淑直到腳踝的裙子下的鞭痕,女孩沿路跛著腿走來想必疼痛難耐。但忍了好多天的思念可不能不抒發,布里可沒把握她能在提水以後還能重回屋外。

安淑冒著風險自然不肯放過最重要的關鍵。「那寶物是什麼呢?」她不耐地拂開額前垂散的黃髮。

無論實話與否,布里都知道身為女孩子的安淑不可能也不該出現在公眾場合觀賞商人的貨物,她更沒有可共察據的方法,同理她的姊妹也是。打從一開始布里就很清楚自己的目的是什麼。「我會告訴妳,但不是現在,」他假裝聽到有人走近的驚慌著,安淑立刻嚇得背起陶甕。「我會找機會告訴妳的。」不停地營造下一次見面的機會,這是布里每天醒來最期盼的一件事。

他跳回草叢,轉身看著那頭紅布巾狼狽地晃著容器趕回村落。安淑肯定會因為遲到被教訓,這點雖然令布里捨不得,但他就是忍不住流連這道鮮豔的背影。

農列地區偏北的村莊有著跟當地氛圍徹底相異的富饒名字:豐野。今年歉收的食糧早早被鄰近的費克地主拿走,留下光禿一片的地表像破布坑坑洞洞。有點銅板的都會想盡辦法住在三大都城,沒搞頭的只得聽命領主乖乖種田換取生計及房屋,代價就是背負龐大的賦稅,無論是否旱肆虐、豪雨氾濫、或是蝗蟲襲擊,偏偏今年所有能想到的倒楣事都湊在一起。蝗蟲先吃了早春茂出的嫩芽,乾旱又烤熟了農地,突如其來的暴雨幾乎沖走所有茍延慘喘的農作物,讓農人的臉色一如陰霾的烏雲。

但雨終究還是來了,粗魯地灌注飢渴已久的大地。半年來厭厭一息的溪流再度唱起歌,讓女孩們能欣喜地以陶甕承接,黃褐的沙地也重新冒起生機。可惜秋風又起,能否及時儲存過冬備用的糧食又是一回事了。為了不浪費那點珍貴儲存的種子在發芽後立刻被冰雪覆蓋,農人們只得含著淚望著田地,決定再向領主賒帳,為那從祖輩以來就未付清的債務再添一筆,好捱過今年冬季。

一片愁雲慘霧裡,今天卻有奇妙的發生了。

難得位在村落要道的旅館充滿興奮的喧囂,布里從街口擺放的竹簍探出頭,緊盯眼前的目標:費克的商人麥齊,正在伊都珞的酒館內向大家炫耀他美艷的收藏,每個醉鬼都瞪得像要掉下眼珠似的;就連平時神經質的酒保兼老闆伊都珞,都著迷地落入故事中。

「所以我就從聖者的口中問出:『為什麼神人必須有絕美的銀暉石而非黃金來配戴呢?』於是尼菲的伊達梅魯大人就說啦……」

布里根本懶得把心思放在無謂的吹噓上,拼命地張望尋找安淑夢想中的寶物。何況尼菲的聖者怎麼會跟渾身銅臭味的麥齊有所交流?商人的品格才沒高尚到那種程度,布里從他十三年流浪的歲月中,早就瞭解這世界是多麼現實腐敗的了。

麥齊繼續說他是如何親吻聖者的戒指然後經過了十天不眠不休的禱告,才終於從尼菲神殿得到這顆銀暉石之類的話語;骯髒的男孩已在他口沫橫飛的述說過程裡溜到麥齊的桌底,順道摸走了幾個呆滯酒鬼口袋裡的銅板。

「我本來還不相信聖者說的呢!配上寶石的人,不就被奪去原先的所有光彩了?因此我麥齊就抱著這樣的存疑,在神殿外圍的瀑布閒逛……」渾圓的麥齊拍拍肚皮,誇張地睜大酩酊薰染的雙眸,拋下殘有瓊漿的酒杯,以刻意的低沉語調柔聲細語:「知道嗎?當我驚鴻一瞥地看見路經的神人,真的忽略了他們胸前的銀暉石。」醉得通紅的商人猛地抬腳跨過椅面跳到桌檯,舉著透射屋內燭火的琉璃珠高喊:

「看仔細吧,用你們貧困的腦袋瓜幻想著,能媲美這寶石的人是多麼地耀眼?比太陽還璀璨的姿態、比月光還艷麗的容顏、比星光更陶醉的雙眸……我們的神人哪,位於神與人之間的貴族,讓我感受到自己麥齊是如此的渺小卑微!」

聽到是寶石布里哪管長得什麼模樣,立刻蹲低身子進行計畫之二。圍觀者推擠著彼此,想要更加看清楚傳說的銀暉石,殊不知口袋的財產都被趁虛而入的小手摸個精光。平常布里溜進酒館只要被發現,除了老闆會拿菜刀追殺出來之外,這群酒鬼還會趁機把他痛打一頓。不管麥齊的尼菲之遊這事是真是假,這次布里可是以無比的虔誠心情感激麥齊從聖地帶來的好運。

「讓我們讚歎尼菲的聖者吧──!讚嘆銀暉石、讚嘆神人!」被酒精麻痺理智的麥齊將全場的氣氛帶到最高點,嘶啞聲音吼著:「貴族萬歲!」

布里捧著滿懷的紙鈔與零錢,興高采烈地衝出酒館高喊:「貴族萬歲!」

為甚麼叫做這名字,布里自己只能模糊說個大概。多年來村子越加窮困,經常發生無法承擔新生兒的家庭將孩子拋棄在街頭,布里便是其中之一。但他太頑皮又執拗,受盡各種欺負也學會得寸進尺。別人給一他就要二,「不理!不要!」是個乞丐卻還這樣討價還價,慢慢地他就叫做「布里」了。

照顧布里的老乞丐去年就過世了,被他撫養的孩子除了布里,尚有一位年歲差不多的男孩;喬。喬原本不是這麼叫的,曾經他也是個瘋狂玩耍的傢伙,偷竊技術一流,大家都稱呼他「長手」,飛快唸著就變成「喬」了。布里跟喬絕對是未來對村子最有威脅的乞丐搭檔,他們曾經也這麼期待過。

濕黏陰沉的狹小巷弄空氣飄淡淡腐臭,肥碩的老鼠從牆角鑽往散發劣質奶油味的麵包坊後門。布里繞過染織廠刺鼻的側門朝餐廳前進。污水泛著七彩油光聚集,失掉原有色澤的雨棚布大片包裹半面牆緣。掛滿青苔的黑門猛地推開,流洩鵝黃充滿喧嘩的燈光。廚子抹去臉上熱騰騰的汗珠,拿著杓子潑出無用的菜汁殘羹,邊朝屋內吼著該在鍋子中加多少水才不會濃湯讓稠膩。霎那間的熱鬧隨著木門砰然關上,暗巷再度陷入死寂而清冷的幽黑。

尖牙利嘴的老鼠早已等候多時,隨著人聲消失的那刻瘋狂撲上帶熱度的食物。靜止不動的雨棚布底下猛地伸出一雙手,抽走鼠輩無法顧及的丁點菜根。他還得趨趕兇猛且同樣飢餓的老鼠。悶著的喉頭發出短暫嗚咽,兇殘的鼠輩狠狠地喫咬他瘦弱的雙腿。乞兒咬著食物強忍著淚水,無力趨趕的右手掌只殘有兩根畸形指頭。

「去!去!給我滾!」

布里遠遠地看到這幕景象,隨手抓起露底的生鏽鐵桶,奮身殺入鼠群攻之的戰場。雖抱著滿懷錢幣只有一手可驅趕,對布里這從小於街頭混大的孩子已綽綽有餘。他吼著令鼠輩膽顫的音量,兩三下就把乞兒帶出險境。布里拋下鐵桶,抓住孩子殘缺的手腕,頭也不回地奔往明亮的巷口。

「看看這是誰啊?」

帶著戲弄的嗓音響起,圍著他們的黑漆小徑接連走出滿身流氓氣息的混混。「這不是我們剛發大財的布里和噁心的畸形兒喬嗎?」

「走開,尼路戈,帶走你的手下。我今天沒心情跟你打架。」布里低喊,將哽咽不斷的喬護在身後。

一道人影從滴水的屋簷跳下,方才他寂靜地像尊雕像令人難以察覺。尼路戈拉直微蹲的雙膝,懶洋洋的臉掛著兩顆犀利的灰瞳孔。無溫度的微笑勾起令人嫌惡的眼角纹,幹下無數罪惡的手掌攤在布里面前。「把手中的東西交出來。」

「要錢自己去偷啊!」他吼回去:「只會欺負喬的雜種──」

孩子身後的嘍囉一拳揮出,巨大的力道令無法承受的布里仆倒在地,亮晃晃的閃亮錢幣拋入空中,如疾雨跌入泥濘、撞出水花。本想護著他的喬跟著摔倒,急著爬起想保護頭昏眼花的朋友;然而冷眼觀看的尼路戈卻一腳踩住乞兒的背脊。

「雜種?你真懂得這意思哪?」

他輕挑眉頭,看著恢復知覺而吼叫撲來的布里,輕鬆地閃過暈眩而無法抓準方向的攻擊,並利用迴轉的力道扯住布里的頭髮。「你媽可是個流浪在街頭等著男人溫存的婊子哩——混在那堆女人中,假裝什麼也不知道。」

「移走你的腳!放開……」布里未斷的嘶吼陷入溼軟的泥水中,早已撿完錢幣的流氓們哄堂大笑。

「以後再不直接交出錢,就等著變得跟你的朋友一個模樣吧。」尼路戈拍拍淨空的雙手,面帶嫌惡地看著腳下的喬。「跟你們要錢真沒啥優越感,以後學乖點嘿。」

乞兒顫抖著不敢回頭,直到身上的重量隨著漸去的嬉鬧聲走遠,喬才敢移動身軀,連滾帶爬地擠到動也不動的布里身旁。混濁的喉音急促喘息。男孩微微地睜開眼睛,以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咒罵身體的疼痛。喬聞聲再次抽咽,滿身泥水緊抱唯一的朋友。

「……痛死啦,喬。拜託輕一點……」布里耐著性子安撫,他差點因為這個紮實的擁抱放聲哀嚎。喬連忙鬆手,讓布里自己坐起來,他痛得垂著頸子抱著胸口。喬發出粗嘎的模糊音質,布里側臉看著朋友努力想要表達關心的嘴型,乞兒齒唇間被截斷的黯紅舌根努力蠕動。

「我知道,尼路戈是個混蛋,世界上最齷齪的下流胚子。」布里讀著他的唇型反過來安慰著:「如果我是正常家庭出生的才奇怪咧,所以我根本不在乎他說的話啦,只是看到他這樣對你,讓我氣得想把他殺了。」

喬用力地搖頭,然後稍平順地點了點頭。他不願意布里為自己受傷,卻很高興他能夠如此重視自己的尊嚴。喬又感動又悲傷地低鳴,用沾滿油污的衣袖抹去泛紅的眼眶。

「扶我起來吧,尼路戈這王八又打斷我的牙了。」布里吞著雜合泥水和腥味的口水,用力地吐出這年紀提前掉牙的犬齒。孩子不滿地嘀咕著:「本還以為今天可以吃到熱騰騰的食物呢,真的好可惜哪──」想起難得豐收又消失的成果,他只惋惜地搖了搖頭。

喬發出苦笑似的鼻音,從殘缺且緊握的手指亮出了方才跌倒而護住的一枚錢幣。愕然的布里愣個幾秒後笑了起來,接過溫熱的銅板。被老鼠咬傷腿部的喬跟頭暈目眩的布里互相扶持,搖搖晃晃地因為重心不穩摔倒,卻開始笑起誰跛的姿勢最難看、最不正確,然後更努力地搭著對方的肩膀站起,奮力邁步移動。沾滿相同泥色的孩子們從輪廓模糊的背影看來,根本分不清楚誰殘誰缺。而他們也不在乎,只是要依靠著走出黑暗巷弄,只是想走到陽光之下罷了。

豐野村上空的火球已漫步到尾端,在天邊一隅燃燒壯觀的葬禮;遞嬗漸層由麗轉黯,留下延滿雜草的墓群接受一地的昏黑。布里和喬默默啃著失溫的麵包,死寂的寬闊空間除了草葉的搖曳,就只剩下他們活著的吐息。

不久前於溪旁洗去髒汙的兩人在拿錢買食物時,還被波伽麵包坊的老闆娘狠削一頓:說什麼以他們這種背景的人給的錢是不乾淨的,硬是把足購買兩天份的麵包縮為兩塊又硬又要過期的黑麵包;布里沒有力氣再與她反抗,畢竟轉頭就走無法填飽肚子,喬跟他已經挨餓了許久,到其他商店八成也會潦得同樣下場。委屈求全的舉動至少能讓他們撐上幾天。布里收起咬了幾口的麵包,珍惜地捧著、嗅聞淡去的香味。

「等我長大了以後,第一件事情就是要買最燙的麵包給你吃。」布里看著喬透過夕陽光輝紅透的臉龐,朋友洗滌後的金髮柔軟地染成橙色,絲絲盪在風裡飄揚。喬很用力地點了點頭,張口呀呀說了幾句。

「然後我還要痛扁尼路戈!」布里跳離倚靠的墓碑,在空中揮著拳頭大喊:「我絕對會把他跟他的手下趕離豐野村──對了,還有伊都珞這個臭傢伙,波伽跟他的老婆也要滾出去……」他想了想,洩氣地坐回草坡。「乾脆我們一起離開這裡算了,壞人就和螞蟻一樣多。」

喬臉上的笑意頓時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瘋狂的搖頭與悲鳴;他緊緊地用殘餘的手指扯著布里破爛的衣袖。

「好、好,沒關係,那我們就不要離開這裡。」布里趕忙改口,拍著他顫抖的殘缺手指。「喬,你就等我長大吧。我會一個一個的,把這些無賴全部踢出去!全都踢的遠遠的──比太陽還要遙遠的地方喔!比神的天空更遠呢!」男孩仰頭高喊,張大手臂環抱滿夜星斗。

雜沓的清脆跑步聲打斷風的吹送,他們訝異回頭看向鬱鬱的草坡。臨村的群眾不論男女老幼,大批橫跨夜幕低垂的恐怖墓園;然而人們的臉上沒有平常經過此地的膽顫,卻是喜溢於表的期待笑容。大家招呼著跑過捷徑,沒有人注意到隱匿在草叢中的兩對小眼。

喬先發出遲疑的喉音,布里直到人群消失才依依不捨地轉移視線。寧靜的村莊從來沒有如此誇張的熱鬧行徑,他們的好奇心也被群眾不明的興奮而勾了起來。「我們去看看發生什麼事了。」布里躍躍欲試地扯著同伴,趁著依稀的光色,踏著長影奔往豐野村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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