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第五章-迷宮(全)

迷宮

「節,過來一下。」被會長笑咪咪地交待,監督評分一年級芽院園遊會的善後處理,不知道為什麼是我跟雙馬尾一組。平常都是我跟竟一組的說,看著會長跟竟搭肩離開的表情,讓我總覺得怪怪的,有種陰謀的味道。

一年級芽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班級園遊會場地位置也分散的亂七八糟,全部要繞完也挺累的。

「那個,拿出來。」雙馬尾抬起手大大得伸了個懶腰後,面向我指了指制服右邊口袋說。

對了,剛剛那隻醜八怪泥怪的事可以問問她。還有那隻死鴨子,武說是沒事啦,但畢竟眼前有個魔族人,讓她鑑定總比武專業啊。死鴨子被迷暈後,不知道是因為土精的攻擊還是迷藥的關係,牠的身體柔軟的像是剛出生沒多久的雛鳥般,感覺輕輕一捏牠就會死掉一樣。

我用非常輕的力道把昏死在右邊口袋的布樂握住遞給雙手捧著的雙馬尾。雙馬尾豐潤的嘴唇默念著,我想應該是某種魔族咒語之類的。雙馬尾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就這樣安靜地不停動著嘴唇,就在我還在想要如何排評分順序時,忽然間雙馬尾一跺腳,那種久違的失重感……

咻咻咻……這種風聲,刮在臉上的痛感以及一片漆黑的畫面,我很確定這是那日本集訓到過的未知境地。漆黑過後是昏暗黃光的漂浮感,雙馬尾大聲喊出:「吾為此殿之主,純黑聖雄、冥王狂飆、亡力慓悍,命啟三殿界門,現!」三道壯麗黑門現出。雙馬尾把緊合的雙手緩緩地鬆開,耀眼到炫目的銀白羽毛像是溫泉般不斷湧出,逞著風勢往上螺旋纏繞著雙馬尾。

雙手完全張開後,裡頭有個高爾夫球大的白潤珠子,不時會閃著深紅色光芒。雙馬尾又開始動嘴唇,這次有聲音傳出,果然是我不知的語言,當魔族咒語啟動,那漂亮的銀白羽毛被迅速吸回那白珠裡,雙馬尾的嘴並沒有因此停下,羽毛被吸噬殆盡,珠子的紅光閃耀到分不出那是白珠,珠子開始變形。彷彿是變形蟲一樣不停改變動著,珠子往上激升,咒語聲響停止,雙馬尾走向我猛然用那玫瑰短匕一劃,碰一聲彈指,那珠子出現在她手中。

雙馬尾用沾有我鮮血的短匕用力一刺。

喀啦……像是玻璃品掉落聲,珠子裂開,跑出不成比例大隻的銀髮紅瞳的梟。

「愚昧的人類!」死鴨子用原本就嚇人的紅色眼球怒視著我說。

那視線就像是要把我生吞活剝般,這?我做了什麼嗎?那是什麼眼神啊,好歹我也是你的救命恩人啊,要給我心存感謝啊。

雖說如此,我還是躲到雙馬尾的身後。

「布樂,下來!」

雙馬尾開口,死鴨子自然乖乖的壓抑怒氣收起翅膀變回一般大小飛到雙馬尾的右肩上,用特殊語言密談著。我已經很習慣他們這樣在我面前交談著。但這次死鴨子很不專心。

時不時回頭瞪著我,我想牠真的生氣了,

「好了,剩下的就交給布樂。」雙馬尾揉了揉死鴨子的臉笑說。

死鴨子變的更小飛向我說:「走了,愚昧的人類。」那愚昧的人類比平常說的更加恨之入骨,死鴨子用翅膀一揮掉落下一白色棉絮,慢慢地飄落那白色灰塵,呃……不對那是根羽毛,是那剛剛的銀白羽毛一落地,四周轉為藍綠色那光芒又是閃瞎眼的程度,睜眼,回來了。

「愚昧的人類,評分表自己交回去。」死鴨子坐在我右肩上,指著地上的板子說。

我撿起那剛被我摔落的評分表拍了拍說:「晶晶,她人呢?」

這雙馬尾比竟還要懶,就這樣又把東西扔下,人不見啦,真是的!我已經不知道被她耍過幾次了。

「愚昧的人類,下次……不準!」死鴨子沒頭沒尾的說。

「呃?不準什麼?」我問說。

「節~」打斷我跟死鴨子對話,那摧魂的聲音是竟。

用這種惡心的聲調,一定沒好事,還是快閃的好。

在我打算高速往反方向落跑時「節同學,你要去那啊。」副會像是背後靈般現身。

這麼大費周章地圍捕我,到底要作什麼啊。

「副會,我要送這回白薔薇。」我把右肩上的死鴨子藏回口袋後說。

「是嘛,那我們一起吧。」副會依舊是用那副一號表情的臉說。

竟裝出是偶遇靠近我們說:「啊……你們在這啊。回白薔薇吧?」

「哈哈……是啊,說吧到底要幹嘛啦。」我躲開竟想搭上來的手說。

「這拜訪副會啦。」

竟把我手中的評分表轉交給副會,副會點了點頭後離開,轉頭那一瞬間副會露出表情跟舞台劇後門一樣。

「好啦,我們也快走吧。」竟推著我說。

「喂喂喂,要去哪啦。」

被竟一路推到星花園,不合時節的花朵大大燦爛開著,一高一矮的雙人背影。一瞧到那高個就是武嘛,可是身旁那矮小男童是誰?那套衣著是什麼?園遊會活動不是落幕了嗎?

校慶典第一天園遊會在白薔薇評分完後,班級就可自行決定放學時間,大部分當然清理完就就地解散,當下聖石只剩下白薔薇跟零星的師生,與早上那熱鬧歡騰的場景形成強烈的對比。

那男童一身靛藍道士服、白襪青鞋、斜肩黃色布包,布包上繡有一隻朱紅色鳥圖,我想應該是鳳凰或是朱雀之類的神獸像吧,不過最讓我吃驚的是那頭及腰辮子。

「到啦,過來吧。」武發覺到我倆接近,輕拍男童回頭示意了一下。

「嗯哈,那交給你了。」竟對武揮了揮,在我耳旁小聲地說。竟雙手用力一壓我雙肩,還用膝蓋一頂後,害我差點摔倒,笑笑地快速跑掉。

「那傢伙,是怎樣啊。」

我抱怨的捎了捎頭走向武。男童頂著安全帽造型劉海帶著書呆子圓框厚眼鏡,在我走近他們約一手臂長距離時,男童從布包裡取出一三角形黃紙,食指中指一鬆,黃紙掉落在地。

霍然空氣的流動變的緩慢,有股濃厚的凝重感,轟轟轟……一塊一塊六角形透明磚頭從地面往上堆疊成半圓屏障,裡頭空氣稀薄感消失,不知道那來的乾冰地面源源不絕地冒出冰涼白霧。

「節,土精跟那隻。」武伸出手,意思我交出藥瓶跟剛復活的死鴨子。

「卑鄙的賤……」

死鴨子冷不防地從口袋飛出,非但如此還變大隻,整個就是備戰狀態的對著武嗆聲。死鴨子話還沒說畢,只見道士男童食指做出繞繞圈動作。若沒有夕照,無法查覺是條黯淡紅色細絲,緊緊纏繞住死鴨子。我真的很害怕牠會因此而窒息。

「喂,你要幹嘛?」我對著那名道士男童說。

道士男童流利甩動細絲把包成紅木乃伊的布樂拋給了武,接過死鴨子後,武說:「土精!」我抓著口袋中的藥瓶,恭敬地交給武。

那高深莫測的小鬼,動了動手指就擺平死鴨子,那可是魔族耶,這意味著道士男童也有某一程度的危險性。

「扇,隔絕界符。」

聽到武所說,道士男童又再布包中掏出有著青、白、黑、赤四色在四角的方符交給了武。藥瓶、死鴨子被武放在方符上,四色角猛地伸長,把魔族生物像是包便當般包起。

「給你介紹下,毛道傳人─袁品扇」武丟下那便當袋,拍了拍手整理了下後說。

袁品扇?這我疑似認識一位名字很接近的人,不是接近,是只差一單字吧。這小鬼不會是……

「您好,舍弟竟,平時承蒙您照顧了。」道士男童拱手點頭的說。

舍弟?我沒聽錯吧,你這身高體型是正常的嗎?還是學過道術真的會長生不老又或者是會停止發育。

我兩眼上下打量著道士男童,男童像是洞悉我的疑慮,自己接著說明:「貧道是竟同父異母的兄弟,大他三歲,從小研習毛家道法,與他甚少接觸。今日武兄之托,命貧道維護節小弟,這是與他交流極佳機會,貧道當欣然接受。此後也請多加指教。」

維護我?是武請他來當保鑣的啊,我是很高興有個強手來保護我。但是為什麼竟不也跟來見見你哥啊?

聽這道士男童講話,有讓我想動手揍人的衝動。

男童說完,視線就一直停留在我下半身,讓我感到有點不舒服。

「你看三……」我還沒說完,男童就說:「節小弟,褲子口袋裡有什麼嗎?」

啥?我摸了摸口袋,就手機啊,不然還有什麼?啊……手機被雙馬尾改造了。

「這個,可以不要毀掉嗎?」我無奈地對道士男童說。

道士男童用眼神徵詢武的意見,武對男童悠哉點頭。黯淡紅色細絲纏繞著銀白機殼,一圈一圈地,直到不見那白色,甩動著紅線,赤紅花狀符紙一貼上,手機忽然躁動,嘣嘣繃……細絲被一一撐裂,一顆猛暴青筋血絲淺橘色瞳孔的眼珠衝出。

這顆比雙馬尾那顆來得親切,這顆就像是得了青光眼,相比下驚悚度沒那麼高。

「有這功能啊,那土精攻擊過程應該有記錄。」武赤手把那眼珠拾起說。

我非常敬佩武的勇氣,他大哥給我一臉輕鬆,用拇指、食指親手、親手拿牠。我等等絕對不碰那隻手。

武雙手合住眼珠唸起:「風之輕、起之清、雲之青、湧之頃,神啟!」唇語來看那不是中文,用語速判斷跟本不可能是我認識的言語,除非是梵文,但我也沒學過啊。武唸的咒文很長,傳到耳裡我卻自然意會了。

咒文停止,武雙手中的眼珠冒起白煙,喀啦……眼珠裂成兩半,大片長方形。

白霧作為高級3D螢幕。螢幕上一幕幕不斷變換著我跟布樂受到土精攻擊的畫面,讓我最在意的是─誰救了我。

手環上閃爍巨大青光,發著青光的巨球圍住我的身體飄在一樓空中,人形泥怪泥漿湧入轉為一隻巨形蚯蚓張大慢慢將光球吞入,青色光芒轉為黯淡。就在我要被土精完全吃掉,那只差把嘴閉上時,唰─流出滿地的深紫混濁濃黑液體,土精身體一切兩斷,從那背後將我抱起輕巧落地,出現的是一位金髮血紅色雙眼的男子。

看著屏幕中的自己,才發現原來生命是那麼的脆弱─

「呃……武救我的是……」武走近我,我問說。

遽然武把我緊緊抱住,在我耳旁說:「不要迷茫,你身邊有我們。」

人的體溫有那麼高嘛,還是武的體溫比較高,我不知道。

這份溫暖竟會是如此令人安心。  

我在武懷中抬頭輕嗯一聲,武揉了揉我的頭。

喀啦……螢幕消失白霧瀰漫,武用腳捏碎還磨蹭了二下那兩半眼珠。

金髮?是竟說的阿兜仔嗎?不過眼睛顏色不對啊,這人好有映像啊……那裡看過呢?

「除魔結束。」

道士男童甩動紅線,那紅線真是靈巧的像他的雙手,竟然剛好放置在我面前,只要我張開手就可以接到。接下手機後,武走過道士男童旁聲音壓低的交談,這畫面雙馬尾跟死鴨子在我面前不知道上演過幾次了。

我反覆檢視手機,確保它還可以使用。

嚓嚓嚓……四色布包蠕動著,道士男童注意到用腳一踢,布包被他頭頂著。

道士男童手指輕揮,地上三角黃符起火燃燒,六角透明地磚急速消弭,四周影像沒變,不過是十一月裡異常的炎熱襲來。

「好了,校慶典後他會以海外見習生的身份進入你們班,還有公寓我那間空房給他住,剩下就交給你們。」

武說完,牽起我的手,手環現在看不出原先的青紋,輕撫後,手環被淨化了。深厚混濁的黑,被摸過的地方變的清澈透光,青黑交纏鱗紋閃爍著。

「對了,差點忘了,家庭話題可是禁忌喔。井中嬰兒其中是他喔。」武正要揮手閃人時,回頭說。

井?啊……那段武士殺人片,原來不是全死了啊,井裡不是有兩個小孩嗎?那另一個怎麼了?是說竟他有其他兄弟姐妹嗎?那片段跟他有關嗎?

看著武離去的背影,突然覺得大家身上都背負著許多。

「節小弟,麻煩您了。」道士男童說。

生命安全與麻煩,當然是生命安全贏啦。

「那隻可以還我嗎?」

道士男童頭上那四色布包還有隻死鴨子耶,不快救牠的話,不知道這道士會如何料理牠,那句除魔結束在我腦中迴盪……

「魔物,不怡與人接觸,必須完全除魔。」道士男童有所堅持地說。

「牠是我養的寵物,從來沒傷害過我,反而一直保護我耶。」

「那好。」道士男童拿下布包,取出只露出鳥頭的紅木乃伊,嘴上仍然有一圈紅。死鴨子紅眼直勾勾盯著他,已經夠可怕了。我卸掉死鴨子嘴上紅線「卑鄙的賤……」道士男童轉著食指,死鴨子又被重重繞住,變成有個鳥頭的毛線球,嘴上緊纏著紅線後說:「節小弟,這魔物欠缺調教。」

這樣下去,死鴨子不會有從紅線中解放的一天。

只能拿出殺手鐧了,我對死鴨子說:「布樂,給你金×,拜訪你不要惹他,可以嗎?」

死鴨子聽到金×,掙扎了幾秒,眼神射出星星加小花,點了點頭。

「麻煩請解開。」

我對道士男童說,男童有點為難地的輕揮,紅絲瞬間消失,避免死鴨子被再次調教,我快速把牠收到口袋。男童撿起被晾在一旁的藥瓶,拍落灰塵,一臉微笑地收到黃布包中。

接著……

一、 衣服

二、 鞋子

三、 眼鏡

這三樣一定要買新的,穿著這身又不是要拍電影,太過引人注意了。

嘟嘟嘟……我撥號給竟,奇怪的是他不接。

這傢伙是怎樣?人勒?把哥哥丟給我是嘛。

無可奈何下,我帶道士男童在回家的路上把他所需的衣物用品備齊。是說,衣服還是在兒童部買的,他對服飾沒有任何意見蠻隨便的,不過眼鏡就是堅持不肯換薄的,也不肯換隱形眼鏡。

一路上的交談不到十句,基本上都是我問他答,跟竟是全然相反的類型。

到達公寓後,餐桌上擺著晚餐,原本武那間房門敞開,裡面明顯已經被清掃整理過,我簡略的對道士男童交付說明下。

竟當晚沒有回來,晚餐過後,窗外下起綿綿細雨。

竟整晚未回,雖說多半是在武那邊過夜,不過這表示他們兩兄弟之間有著很深的誤解,這令我擔心。

昨晚睡的有夠不好,不對應該說幾乎沒睡。

在盥洗後,餐桌上又很神奇的出現中式早餐,我不是很喜歡一大早就吃粥飯,但有人準備還是落得輕鬆。

走向武的房間,呃……現在是扇的房間,叩、叩敲了二下,沒人回應,我轉開了門。

傻眼……

那昨天乾淨的房間,亮白的牆壁,被大量各式各樣五顏六色的色紙貼滿,我想那是符紙吧,每一張單看的話真的很像剪紙藝術品,然而亂黏一通就是小鬼用蠟筆亂畫的惡作劇了。

死鴨子從肩上飛下,咚咚咚……鳥爪對著擺放在書桌上的藥罐不斷滾動。土精你啊運氣不好,好死不死單獨在扇的房裡,牠可不會放過這報仇的大好機會。死鴨子滾動外加踹上幾腳的行為越來越激烈,一般玻璃瓶早破了,那藥罐卻堅固的很,死鴨子過大的動作讓桌上一張褐色人形紙符掉落。

砰─房間上空飄著一位盤腿的弄蛇人。

死鴨子驚覺不對,展翅變大,對著那懸浮的人張開巨喙蘊釀著火炎彈。死鴨子還沒來得及發射,弄蛇人的雙眼射出雷射激光把書桌四腳截斷,死鴨子眼看無法馬上反擊,展開雙翅把我圍住,試著擋下弄蛇人的攻勢。

「啊……布樂」死鴨子不會就這樣削成兩半吧。

咻……尖銳物劃破風聲

嘶……撕裂紙聲

萬賴無聲,全無動靜。

死鴨子180度轉動著頭,查看那弄蛇人,確任渡過危機後,收回巨翅飛回口袋。

「抱歉,節小弟,這是設計不良的失敗品。」扇拿掉被桃木劍刺穿的褐色人符說。

「符紙可以做到這程度啊。」

我對符咒認識僅有廟裡平安符跟讓殭屍停下的黃符這兩種而已,這麼有供擊性的,說不定我可以用啊,往進攻型邁進啊。

「毛家宗符,分為守、攻兩大類,其中又以守為主最為易變化。而攻形現今僅分火、水兩源。這光符是貧道實驗火符特質後的實驗物,但實在操控不易啊。」道士男童解說。

扇取下厚眼鏡用衣角擦拭後帶上,從很少見的藤編行李箱裡翻出兩疊水藍色、火紅色手裡劍形狀符紙。

扇各拿著幾張給我說:「雖然不是很方便,但帶上保險。」

他沒有說如何使用,我想應該是跟忍者一樣,有怪物出現亂扔就對啦。我對扇道謝後,塞到口袋。

螫騰了一番,扇換上較正常的服飾後,我提議他當作是熟悉校園一同參與運動賽。

地點:聖石校門     時間:早上八點整

校門口,明確清楚的分為兩團人,這人潮量根不知道在排什麼。跟著人多的排就對了。

沒有所想中的久,很快的就淪我們到校門前鋪著紅絨布的登記台。

登記台中熟悉的女僕─副會,對扇微微點頭後把我們拉下坐陪。

大門一分為二,一邊蓋上了黑布,另一邊則是被花束、氣球海裝點的通道。人潮自然聚集在一目了然的通道前,而那黑布前盡是些無法不參與自家會長活動的白薔薇。

通道入口處裡有個徹夜未歸的小子。

「扇,你坐一下。」

我對扇說,請副會照料他後,離席了。

眼神對到,竟沒有躲避我,「喂,昨天在武那嗎?」竟臉上沒有變化,不過我總覺得跟平常不太相同。

「你打算都不回家嗎?你就那麼討厭你哥啊?」

「不、不是的,只是不知道如何面對。」

看竟扭扭捏捏地態度,不知為何生起一肚子火,「那你現在是在鬧什麼彆扭?都不回家嗎?」

「好啦、好啦、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來合好!」從我背後冒出的一對男女……不是,是從未見過這配對登場的武跟會長,會長硬把我跟竟的雙手疊在一起笑嘻嘻地說。  

「節,就算是再好的朋友都有不想說的,就給竟留點隱私吧。」武低聲在我耳旁說。

理智上我了解武說的,但心理……還是想要幫他,雖然我不知道要怎麼辦。

「會回去啦,可是……」竟沒說完,不過臉上表情已經表達出了。

「嗯,我盡量待在你們身邊,不讓你們獨處,這樣可以了吧。不准再一聲不吭離家出走蛤。」

看著平時見人就笑、悠悠哉哉,總是跟人很快打成一片的人,會露出不知所措、慌張的臉……這傢伙的過去到底跟扇發生過什麼?

會長望向登記台說:「等活動結束,要幫竟的大哥量量尺寸,應該趕的上。」

同班、同居、現在還要同社團,那之後會有多尷尬啊,「呃?會長他要進白薔薇嗎?」

「山下老師,親自拜託,當然要好好招待啊。」真不愧是武啊,連會長都攏絡啊。

竟:「節,你……」

三人六眼那壓力,真不是蓋的。

「好啦,可以。」

反正有人24小時免費貼身保護也不錯,而且我也很需要。

噹噹噹……白薔薇活動鈴響起。

「啊!時間到了,走走走……」會長一手挽著我一手挽著竟,武自動跟在身後,四人就這樣走向登記台。

會長用筆在登錄板上參賽者名單上填寫,「那竟跟山下老師一組、節跟竟的大哥,咳、咳……扇一組,登記好了,加油喔!」副會接過板子說:「過去排好,我要說明規則了。」會長身旁,管家爺爺米耶魯優雅倒茶。

校門前原先大排長龍的學生,貌似都入場,剩下白薔薇跟極少數不知名的人,兩兩一組在登記台前等候。

副會從墊有金色蕾絲的座椅上站起說:「不管使出什麼手段,只要能從迷宮中最快走出的就獲勝。另外有一特別獎,迷宮中藏有一白薔薇標誌的木盒,找到會有神秘小禮物。」

啪啪……輕脆兩聲,米爺連拍手都是一慣的優雅。

唰─黑幕拉下……

巨幅黑布包的密不透風的校園,化身由鐵片、鋼板、木材、壓克力、保麗龍、霧面玻璃、等等多種材料建造的白色迷宮。一夜之間的力量到底有多大,不見的校園,難以理解的白色建築物在聖石的土地上。

噹噹噹……會長搖著搖鈴,人們走入迷宮中。

「節小弟,真抱歉,自家的家務事給你惹麻煩了。」扇在我身後說。

「蛤?麻煩!這不用道歉啦,哈哈……」對阿,有人光明正大的躲自己,那氛圍只有白痴查覺不到吧。他不明說,不處理是想給雙方有台階下吧,戳破了,這感情不是一就是零,或許不變這是他認為最好的方法。

「你們之間……算了。」就算知道了我能做什麼呢。

「我們學校的學生會怪怪的,不要介意啊。等下這玩完,要去量身喔,會長,呃……就是剛才那挽著我的男孩呃……女孩,啊……總之那人是男的喜歡穿女裝,還是我們學生會會長,他要幫你訂作制服啦。」

「那女孩是男的!」

扇訝異的說,這反應相當如同我的預期。反倒是,他沒反應的話,換我訝異了。

「從服裝分辨男女會有偏差,呃……僅在學生會裡啦。這裡學生會被通稱白薔薇。晚點你會習慣的。」

「嗯,還請節小弟多加指點。」

扇還在嘗試理解會長大人的癖好時,高過人的白色建材裡有許多穿著怪異白色套頭緊身衣的人,在搬弄移動著白牆,改變迷宮的路線。

「奇怪,那是何妖物?」扇持起掛在背上的桃木劍說。

死鴨子突如其來的從口袋中飛出停在右肩,轉動著頭像是在尋找什麼。

一般死鴨子不會這樣出現,除了食物、雙馬尾、生命危險外。

「噗……哈哈哈……那是會長的家僕吧,我想,哈哈哈……」

是啊,我也覺得那是什麼妖物啊,白色套頭人聽到會有何感想呢?哈哈哈……我想會想殺了會長吧。

「果然人這種族都是愚昧的,妖氣都不會分辨嘛。」死鴨子故意朝扇說。

扇舉起手指,我把死鴨子的嘴壓住說:「抱歉,呵呵……」乾笑了兩聲,拿出在口袋裡的巧克力,貪吃的鴨子揮動翅膀劃開,不是很俐落的啃著。

「布樂,你知道出去的路嗎?」死鴨子在肩上開心的吃著。

「嗯嗯……」滿嘴巧克力的死鴨子敷衍回答。

「扇,讓牠帶路可以嗎?」

我不喜歡這白色,走在裡頭,一片白芒讓我有點頭暈。

「貧道也熟知基本的追蹤術,應該可以派上用場。」

聽到扇這麼說我很高興,因為我有說過吧那死鴨子被我懷疑是個路痴,就在前一話時有提到,翻個幾頁就看到啦。再讓牠帶路不弄的我暈頭轉向,才怪。

扇從黃布袋中拿出一黑盒,飄來淡淡檀香味,雙手一拉,那不是盒子,而是用線連起摺疊在一塊,相等大小四燒黑木片。

攤平後,扇口中說著:「一點、二線、三面、上顛、下倒、左轉、右移、位見!」

托著,浮現出淺銀經緯線和大量密密麻麻紅點的黑木片,扇正經的說:「節小弟,紅點代表的是校園裡的人,往這群聚點突破前進,應該是可以找到出路。」

是的,這我也知道,但重點是要如何過去啊。這條路徑,不是要把路打通就是要我用飛的啊,是說我也相信有他們一道士一魔族是辦的到,但在現實這是萬萬不可行的。

能靠的只有那秀斗的導航器了。

「扇,讓布樂帶吧。」我對扇搖了搖頭說。

聽到我的話有點錯愕的扇,很快的回復表情,摺好收回黑盒說:「是嘛,好的。」

死鴨子的導航下,原地打轉又原地打轉的一遍又一遍,我看著扇的手放了又縮、縮了又放來來回回好幾次,我耐不住性子,抓起死鴨子問:「喂!你是路痴吧、路痴、是路痴吧。」

「愚昧的人類,那是什麼意思?」死鴨子不解的問我。

啊……氣死我了,這死鴨子真是難以溝通啊,。

「節小弟,真的不用這黑雲七星追蹤寶盒嗎?」一臉希望我改變心意的扇說。

「呃……場地是不能破壞的。那黑什麼的追蹤術用不到的。」

「是嘛,好的。」扇失落的說,又把手從布包中縮回。

「對了,你有那種可以穿透的法術或是符咒之類的嗎?」

如果有的會,加上那追蹤術問題不就完美解決了嘛,啊!我真佩服我自己啊。快給我拍手,獎勵獎勵。

「愚昧的人類,你想穿透什麼?」

說話的不是扇而是那死鴨子,這鴨子真該死,不是路痴還是白痴吧,會穿透術的話,剛剛幹嘛不講,害我們花那麼大力氣繞路,很好玩是吧。真應該把牠送給扇調教、調教一番的。

扇瞪了死鴨子一眼,拿出剛那黑盒重新操作了一次,這次我沒有阻止扇轉動手指。

「魔物,說如何穿透。」扇,一手托著黑瞎米碗糕的盒,另一手托著鳥頭毛線球說。

「卑鄙……嗚嗚……」死鴨子因為身上的紅線,臉上露出痛苦表情。

「扇,等等。」我是很想揍死鴨子沒錯,但是這已經到虐待程度了吧。

「布樂,你乖點暫且聽他的吧,出去後給你金×。」牠就是有可愛動物外表啊……扇還真是下的了手啊。

「快說!」扇鬆開死鴨子嘴上紅線命令著。

「愚昧的人類,把手放在牆上。」

我聽布樂的話把左手放在牆上,但點、點、點什麼鳥都沒有啊,我跟扇的視線又落回死鴨子身上。在我想把手放開時,死鴨子大喊:「物破!」咦?透過了,手穿過了那上有白漆的鐵片,從我手掌中散出大片黑影漩渦。

「這可以放開了吧。」鳥頭毛線球抗議著。

扇把死鴨子拋落我手中,紅線散失,布樂飛到我右肩撇著頭不看扇。

我問說:「喂,布樂,大喊物破就可以囉?」布樂冷哼一聲算是回應了。

「節小弟,手這邊!」扇迫不及待的指著另一牆面說。

「等一下,扇這些不能讓人發現。」

這被人發現還得了。我可不想被人冠上什麼魔術師或是神靈附生的封號啊……

扇信心滿滿地說:「節小弟,請放心,這些貧道了解,所選擇道路自然是人煙稀少的。」

在扇的指示下,一路上小偷的行為,要偷偷摸摸神不知鬼不覺的迅速移動,學習著隱藏自己的氣息,不讓人發現,真的蠻難的,尤其是那群白色套頭人,一不小心會把他們忽略在背景色中,而跟扇犯衝的死鴨子老早跑進口袋睡午覺了

「節小弟,接著請小心,可能會碰上認識的人。」扇指著一白色大理石塊說。

這裡除了白色套頭人外,那些是我不認識的啊。

我配合著扇的指示,等候他下達物破的命令。

扇舉起的右手用力揮下說:「就是現在!」

「物破!」

右腳躍過大理石牆,「啊……是誰啊?」我的腳被扯了過去。

抓著我的腳,害我心臟差點跳出來的傢伙說:「節同學,這可是作弊啊。」

「武兄,你好。」隨後跟過來的扇禮貌拱手地說。

「喂喂喂,腳可以放開了吧。」不要拉著我腳聊起天來啊。

「武,你為什麼會知道啊?」我從地上狼狽爬起問說。

那黑瞎米什麼碗糕的盒,明明顯示沒有紅點,為什麼你知道我正要穿越,還準到抓我的腳啊。是說幹嘛抓我的腳啊,可惡!

「因為我是武啊。」武一副理所當然的說著自以為的答案。

「節小弟,武兄大概是運用血源追蹤術,你兩有相連的血脈,可以簡單又準確追蹤到,是追蹤術中的基礎。」

扇又說出那一專有名詞,血源追蹤術,從名稱來解釋,大約可以了解到是從我跟那自大的舅舅流有相同的血液,所以他才會追蹤到我的動向的吧。

「節小弟,貧道獻醜了。」

語畢,扇放下,那有點笨重黑瞎米啥碗糕的盒,從黃布包中拿出中醫診所中常用的針包,取出一銀針刺在手指上,地面上有幾滴鮮紅血液。扇含著受傷的手指,又從黃布包拿出一黑符,形狀就是香港鬼片中常見的長條狀,上面有銀色的鬼畫符。

「吾令、吾命、吾追!」

黑符落下,血跡不見了,那符上的鬼畫符變成一條大約小拇指長的銀色鱗片的金魚,那金魚在地面中慢慢游向竟的腳旁。

「節小弟,請看黑雲七星追蹤寶盒,紅點消失了吧。」扇端起那黑盒,指著原本顯示他的地方說。

「真的耶,為什麼?」

「這是因為血液的羈絆,力量比黑雲七星追蹤寶盒強,所造成的遮蔽效果。」

說明完咒術之奧妙後,扇輕說一聲:「滅!」

竟腳邊的金魚咚一聲跳進地面,我想牠暫時是跳不出來了。我隨著地面金魚角度,順勢往上看竟的臉色,並沒有驚訝,也對啦,自己的哥哥是道士,這種事應該習以為常了吧。

「有這種好用道具,也讓我們一起吧。」武搭著我跟扇的肩說著。

有武跟著被發現的機率當然大大降低啦,反正我們也沒有想獲勝的念頭,只是想盡快離開這無盡的白。

「可以啊……那竟你……」

竟脫口而出的說:「我墊後。」

我瞄向竟,竟似乎有點緊張,可能還是不太知道要如何跟扇相處吧,反之扇倒是一副沉靜的臉,我讀不出來這臉代表的意義是什麼。不過扇也沒反對的,對我微微一點頭。

武跟扇交換著彼此情報,互相規劃著黑盒上的路線,我們一行人靠著穿透術作弊,眼看離出口越來越近,大伙的氣勢也越來越好,扇跟竟之間也有不少互動,氣氛比之前柔和些許。

「發什麼呆,手放這。」武抓著我左手放在一片,我推測是琉璃的材質上。

「好好好,不就是『物破!』嘛。」

我說完後,不妙,這穿透感不一樣,進入另一空間。

六大鏡面的空間延伸著,這有一標準泳池的大,六個映照出的我。未有那鬼妖跟土精現身的不適感,這空間除了六個我,有點令我害怕外,那空氣中一定頻率流動的風、甜甜不膩的花香味、青草中的泥土味、微風中帶有午後陽光的溫度,詭異的空間卻讓我如此的放鬆舒服。

「布樂?」我摸找著那魔族生物,想問出出去的方法。

咦?牠又死去那了,剛牠不是一直都在這口袋嘛?不會吧,這裡很好沒錯,但我不想一輩子一個人待在著啊,沒有死鴨子在身邊,我才緊張害怕了起來。

「物破……」我舉起左手在鏡面上喊了無數次,一點反應都沒有,這、這……有危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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