濕黏滑嫩的東西在臉上滑過，多噁心觸感，前陣子喝飲料喝太快，嘴邊也有黏膩噁心感覺。我伸手抹掉這討厭的水，濕冷又滑滑的水，拿到手上來看，什麼也沒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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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黴菌的天花板出現在眼前，自己的手簡直是別人的沒兩樣，稍微用力搓揉，喔，這不是可口可樂的糖水，是天花板又漏雨了，毒辣辣的泥水實在噁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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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腳往冰冷的地板踩，這塊地板有許多灰塵，沒辦法，家裡爺爺奶奶根本就沒力氣掃地，眼睛看東西也是糊糊的，誰會想掃地。我？別想太多，等我把作業寫完，吃個飯，怕水電用太兇的老人家當然是要我早點睡。算一算下來，要掃地也要看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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牆壁上什麼都沒有，就是制服用曬衣架掛起來，最帥的衣服就是學校制服，再來就沒了。脫掉睡衣，露出瘦弱胸口與柔軟腹部，套上學校制服，頭髮呢？該死，又變長了，梳子在哪？昨天一邊照鏡子一邊寫作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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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童的長手臂順手抓起作業本跟課本，隨便地往書包內塞，失望地看著空蕩蕩桌面。要用力關上書時，怎麼扣就是扣不上，便用力地攤開書包，一個黑長梳子直接卡在裡面，當然關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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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翼童無血色的白臉得意地笑著。側背著書包，穿著潔白如新的制服，約莫五分褲般的國中綠色褲子，白皙細腿，白色運動襪，以及黑色雜牌運動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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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生飲養不良的他用著梳子一邊梳理頭毛，一邊走出房間，精瘦矮小身子，走過長廊，穿過客廳，黑曜般魔幻的黑眸看見爺爺奶奶忙碌的上香拜拜。釉黑皮膚，兩個矮小的老夫老妻，用很慢的速度卻又急躁心態做事情，彼此互嫌棄對方，然後各忙各的，一邊整理拜拜的香爐，又點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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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唇齒白，面容蒼白，目光犀利且明亮黑眸，翼童側眼看著他們蒼老身影，昏暗客廳以及被香薰壞的祖先牌位與燻黑污穢木偶神像，接著逕自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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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在很難懂，看不到眼前污穢的信仰，究竟對人類有什麼好處？不對，我也是個人，這種想法實在不應該。說到底，反正他就是個讓人猜不透的孫子。自己也懶得講太多，光是夢的秘密，誰也幫不上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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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久以前的事情，某個親戚告訴他，有問題可以找他幫忙。我也真的很喜歡這個親戚，笑得很溫柔，說話時臉上有靦腆粉暈，一股家庭溫馨氣氛讓人感到頭昏腦脹，就是頭昏腦脹，所以告訴她夢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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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被叫去乩童那邊，大人全都排排站，就讓自己愣在一邊看一個瘦皮猴耍寶，差點讓他翻白眼的噴血耍白癡場面。聽說大人的心智成長到二十五歲便會停止，這一定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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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浸信會又有新的教師會來，是個外國人。」早餐店老闆娘跟眼前一批同學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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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美國的？還是歐洲的。」另外一個人期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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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男的還是女的。」女同學問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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窄小的早餐店內，整間都是同個學校的人們，眼睛一看就知道誰是誰，小學校好處就是誰都認是誰。翼童順著隊伍，拿起一邊的蛋餅，抓出零用錢給小姐，駝著背提起書包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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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餐店的老闆娘是最近接手的王阿姨，也是這所學校校友，畢業後就沒離開村子，打打零工，跟早餐店的二代交往，結婚後就在這邊工作。要一輩子不離開村子，不愁吃不愁喝，實在很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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期待外國人身分國籍的同學是學長，正在準備考試，他爸爸也是經常往外國跑，究竟是做什麼呢？誰曉得，總之嚮往出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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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一位女的是棺材店女兒，是柔伊，這附近全都是老人村，喪禮很多的，這一行光是村子內就有五個殯葬業者。要說好不好賺？號稱百年老店也不是假的。只可惜，廟宇有政府可以認定為百年古蹟，賣吃的也可以號稱百年老店，這殯葬業就不能號稱百年老店打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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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童，你又吃蛋餅，還在發育當中會不會吃太少了。」一個熱烈聲音傳來，翼童定住身體，轉回去看對方，聽聲音也知道是柔伊，禮貌地轉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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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像 我哥哥們餐餐都要吃很多碗飯，還是很瘦，早餐我們家中整張桌子都被那群男人給搶走了，媽媽今天有煮稀飯配肉鬆，還有蔥炒蛋跟蒜炒豬肉皮，結果他們全都吃完 了，就是沒有留給我，這次我就跟他們要錢買早餐，他們還得要賭大小誰要給我最多，差點還我遲到。」柔伊熱切地講出家裡小事情，就怕自己拉住的人沒聽到，她 一邊拿著紅茶配漢堡，一邊跟翼童走進去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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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周的人去哪邊了？整間早餐店剛剛都是同學。當然是看到柔伊就跑，她是出了名的兄控，明明長得也不差，有點酒紅色黑髮，一雙太陽底下會有點螞蟻黃內廓的黑色瞳孔，百年前混過紅毛族血統的隱性特質，還有最近的外籍新娘血統，混過東南亞印尼媽媽的白嫩肌膚，鮮明輪廓跟小胸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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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哪天閉上嘴，發誓永遠不再講家裡的哥哥們有多帥有多討厭，會一直捉弄她。我敢打賭這個妹，一定是全校男生都很愛的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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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啊──翼童很可憐，這樣吃會吃不飽。」柔伊最後這句話傳入翼童耳中，高挑精瘦的他整個人忽然間站住不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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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知的同情，就是愚蠢。哪個國中女生不蠢，但是他就是看不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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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妳是個蠢貨。你那些哥哥們做什麼的？每天早上要外出，要工作，當然要吃得多。我吃蛋餅就夠了。」翼童惡毒地冷漠回應，黑曜色眼瞳瞪了她一眼，單手帥氣的咬著蛋餅塑膠袋，白齒俐落地咬出平滑黃色蛋餅皮。薄唇冷哼一聲，幾絲黑留海滑過額頭，冷漠地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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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伊愣著，剎異地看著瘦弱的翼童離開自己，最後一抹身影是經過胖嘟嘟教官，進入學校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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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照耀著酒紅色髮絲，黑髮隨輕擺盪，她的雙頰抹上紅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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