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章一‧血盜與亂的開始(上)

目送著女孩被家人帶走以後他總算是鬆了口氣,『上面』的世界對一個小孩子來說太危險了……雖然這一點對正常大人來說也還是成立。

這個世界已經病了。末日劫過後整個世界被重新洗牌,被末日當天黯光所照射到的生物變成嶄新的生命,不,其實應該說是它們有著和原來相同的外表形體,只不過組成的內容物已經有了很大的差別。殘暴嗜血的基因混入原有的鹼基組合,習性甚麼的都在一夕之間大改,現在的它們充其量不過就是披著人類外皮的怪物罷了。

還保持著一點理性的聚集一起,它們稱呼自己為『新人類』,以再合理不過的藉口對正常人類趕盡殺絕,並大剌剌地占據了地面上的土地。人類必須服從「新人類」一切命令,就算它們要你做為一個奴隸供它們使喚、更在必要時候成為食物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遵從的人類就只有逃離或者死絕的命運。

逃走的人們發現一個廢棄的地下出入口,在一些精英份子的規畫下將這些保持正常的人類安居在年久不使用的地下道,就這樣開始躲躲藏藏的地下生活。

「果然是病了。」少年嘆了口氣,距離異變產生也不過是千餘年,才這麼一點時間就在地面上的景觀大大的不同。書上曾經的風景如畫都已經消失殆盡,不論是碧藍的晴空、如茵的草原、寬宏的海洋,這些都不再存在。

找了一個廢棄時間頗長的入口,少年皺著眉將倒在洞口前那些爛七八糟的死屍一腳踢開,一個俐落的翻身就回到他屬於的世界。

為了解救那個小女孩浪費了點時間,雖然他一向是不太在意時間,不過想來某個人說不定已經氣鼓著一張臉等著修理他,少年就覺得還是要加快腳步才行。

繞過一個小小的旗幟,少年有如一隻貓輕盈地跳躍著、在有如迷宮複雜的地下道,然後就在他轉過一個左轉時,不經意地聽到一個小小的聲音哀鳴著。

定晴一看,一個小小的木箱孤零零被放置在角落,由上面的記號和文字來看大概是一個曾經裝滿啤酒的箱子。

才這樣想著的同時就有一隻小小的爪子顫顫地伸出木箱外,接著是一顆毛茸茸的黃色小頭,一雙藍黑色的大眼睛水汪汪地望著他。

「是貓啊……」其實他有點訝異,在末日過後很多動物都滅絕,像眼前這種漂亮的虎班貓可一點都不常見啊。

少年走過去,那貓似乎也不怎麼怕生,只是瞪著大大的貓眼好奇地眨了眨。

「好吧,你就跟我回家吧。」少年伸手將髒兮兮的貓抓起來抱進懷中,手有一下沒一下順著虎紋的毛皮。

總算處理完所有事情的少年再一次移動,這次沒過多久他就來到一個碧綠的空間,令人驚奇的是這裡明明是不見光的地底居然可看見綠草生意盎然地生長著,底下的土地是呈現健康的色澤,一點也沒有汙染的跡象。

這裡就像是世界一片最後的淨土,最後的樂園。

「煌夜!你這個大笨蛋!」一個小女孩嗓音響起,少年轉頭一看,不意外地看到一名小女孩氣紅著一張小臉瞪著他瞧。「不是說過不准亂跑的嗎?你一定又到上面去了對不對!」

那是個漂亮的小女孩,外表看起來不過是十一二歲,一頭長髮沒有束起披在背後,身上穿著有如東方古裝的長袖大袍,雖然顯得怪異卻不突兀。特別的是那個女孩的長髮是一種很特殊的銀綠色,在光線的照耀下是會有如流動的翡翠般耀眼,隨著女孩的一舉一動飄揚著有著說不出的美感。

「嗨,柚梨,我回來了。」煌夜微微一笑,將手上的貓換到左手,用空出來的那隻手拍拍女孩的頭。

柚梨不悅地躲過煌夜的手,單手插腰指著對方就是一頓指責:「我不是說過你不准一個人上去嗎?現在可好,居然還給我開了三槍。你是不是和『上面』那一群該死不死的鬼東西起衝突了?」與髮色相同的眸子憤恨不平地瞪著嘻皮笑臉的少年。

「這次情況危急,我如果不出手的話那個小孩會死的。」煌夜一改先前的輕鬆,俊秀的臉上頗為嚴肅。「不管怎麼樣,總不能眼睜睜看著她死。」

「笨蛋!」柚梨氣得用力甩了甩長袖,「這次算你運氣好沒遇到那些難纏的東西,如果遇上的是『鬼目』的人我看你怎麼辦才好!」

鬼目是那群『新人類』聚集地的地下稱呼,一般來說地下的居民都如此稱呼。

「放心吧,腦袋快爛掉一半的傢伙是奈何不了我的。」

「哼!你以為統領屍眾的人都不長腦袋嗎?我告訴你,有時候被特化的地方可不只是肌肉之類的,黯日帶來的影響絕對遠比你想像的還多。」冷冷地反駁,柚梨的模樣一點也不像是一個十餘歲的女孩子,看看她舉止中的那份不屑還有冷淡就可以感覺出來。

確實,她並不是正常的小孩,正確來說她的身分是──『樹』。一種末日後誕生的新物種,也被稱為樹人、樹精、樹妖等,簡單來說就是一種可以行動自如的植物生命體。

『樹』這種生物很奇特的是他們完全不受到黯日的輻射影響,在所有植物都快死絕時只有他們可以安然地壯大勢力,甚至有些『樹』還能夠淨化受到影響的土地,讓植物再一次生長。他們不太需要陽光,在幼苗時期是可以僅接受人工光線成長,等到成長至成體之後就會成為對抗黯日最強的勢力。

可惜的是,這種生物少得可憐,尤其是可以成長為成體的更是用幾隻手就數得出來。

隨著時間的發育,『樹』的眉心會有像是花瓣的圖騰,例如柚梨有著三辦櫻花花瓣的形狀,那就代表她已經三百歲。

年歲就代表地位的象徵,逾百歲的『樹』會開始受到其他人的尊重,如果幸運的可以活到長為成體,那麼就更是不得了。但是柚梨是不一樣的。

她既不屬於成體、也不被歸類於幼苗,簡單來說就是被排除在整個體系之外,是超然獨立存在著的。這也就是為什麼在柚梨的領地附近完全看不見其他『樹』的蹤跡,因為這是被排斥的。

『樹』並不是群生生物,不過同族者會紮根在同一塊土地上也是相當正常的,像柚梨這種完全離群索居的存在其實是非常稀有的,要知道,『樹』可不是隨隨便便在外面就抓的到一把的。

「月夜就要降臨了,我還想出如果你再不回來我就親自去把你的屍體找回來吃掉。」冷哼一聲,柚梨不耐地甩甩長長的衣袖,小小的手從衣服底下伸出來指著煌夜手中的那隻貓。「還有,那個骯髒的東西是怎麼一回事?」

「這個啊?喔,這是我在路上撿到的,一隻挺稀有的虎斑貓。」

「丟掉。」女孩沉下臉來,眼中的嫌惡再明顯不過。「我最討厭的就是這種毛茸茸又軟趴趴的東西了,給我丟掉。」

「又不礙事,柚梨妳也太計較了。」少年聳聳肩,一副這根本沒甚麼大不了模樣。

「可是我就是討厭!我再說一次,丟掉!」柚梨的聲音開始發尖,就像一個未發育的小孩那樣高亢,不過外表看起來也像那麼一回事。

「柚、柚梨大人……請問出了什麼事嗎?」聞聲而來的是一位身材中短的中年男人,他一看見柚梨的臉色不佳就急忙著安撫她:「是低下的人類是擾亂您的心了嗎?對不起!這都是我的錯誤,大人請息怒,我會盡快處理的!」那覆卑躬屈膝的模樣只差沒跪下來祈求柚梨的原諒,就算他明明知道錯不在己,也如此的懼怕。

「羅德,我說過吧,你很煩。」對於一個積極討好他的男人,柚梨不過是冷冷看了他一眼。「不是要你不要來吵我了嗎?」

「真的非常抱歉!下等人下次不敢了!」被稱做羅德的男人嚇的趴跪在地上,不敢動彈。「請、大人原諒!」

柚梨轉過頭去,不再理會。煌夜苦苦一笑:「柚梨,妳就別玩人家了,讓他一直跪在地上也不是辦法。」

銀綠色的眸子轉過來,高傲的氣質自然顯現。「我沒有要他跪在那邊擋路,不高興他也可以走人,反正我從一開始就不需要他。」

「請不要啊,柚梨大人!千萬不要捨棄我!」聽到柚梨所言,羅德差一點整個人撲倒在柚梨的裙下,只不過後者一個冰冷的瞪視使他不敢有所行動。「小的、小的什麼都願意!就算是柚梨大人要吸收我,我也甘願!」

「看吧、人家還願意讓妳吸收,妳就別為難他了。」

「這種廢物我不要也罷!我最討厭的就是黏人的麻煩了!」

『樹』有一種能力就是吸取生命體的能量,也就是這一點才使得他們能夠在幼苗時期可以順利地活在地底下。他們什麼都能夠吸收,不管是植物、動物都是攝取的範圍,不過要說最好的對象還是只有人類了。人類身為高階的生物體,自然擁有更多的生命能量供他們取用。

有一些人類為了尋求庇護會自願成為『樹』的養分,乖乖被豢養,就像羅德這樣。也有一些則是被『樹』相中,而被圈養著。

人類對他們來說,不過就是高級的食材,尊重是不需要的。

「我不需要多餘的人存在我的空間!羅德,你如果還想待著,就給我閉嘴消失!」一抹紅暈逐漸染上柚梨白皙的小臉上,煌夜知道,她是真的生氣了。

「羅德先生,請你先離開吧。」

地上的男人緩緩站立起來,在背過身的那一瞬間狠狠瞪了煌夜一眼,那一眼飽含著被凌辱的憤怒還有惡毒。煌夜沒說什麼,只是露出一個苦笑。

被怨恨這種事、他已經習慣了。

「算了,我問你,上頭有沒有甚麼風聲?」柚梨眨著一雙特殊瞳色的大眼睛,好似一個孩子好奇的模樣,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會特別溫馴。

「沒甚麼特別的。不過,鬼目好像選出了新的首領。」

「還真是不死心。不管它們選出再多個沒用的廢物,都只會有同樣的下場。」不耐地撥了撥批在肩上的長髮,此時的她說有多不耐煩就有多不耐煩。

煌夜有些哭笑不得,上一個首領會死不怪她要怪誰啊?

「你浪費了幾個子彈吧?煌夜,你現在去找弗伊,我可不想你無緣無故就死在路邊,浪費我的時間去找你的屍骸。」

輕嘆了口氣,他懂她的意思。「好、好我知道了。放心吧,在妳同意之前我死不了的。」

煌夜走了幾步,停下來回頭。「喔對了,這隻貓就留在我身邊吧,我不會讓牠吵到妳的。」

說完就不等柚梨反應過來對著他的背影大吼,一溜煙就跑得遠遠的。

繞過幾個扭曲的坑洞,煌夜小心翼翼地走過無機質的冰冷地面,才剛跨過最後一個障礙物,他就見到熟人。

「煌夜!你怎麼一副狼狽的模樣啊?是不是被女孩子拒絕了啊?」笑嘻嘻迎接他的是一個外表看起來不怎麼正經的男人,黃褐色的短髮、藍色的雙眼還有總是一副嘻皮笑臉的討人厭模樣,他就是鐵鋪的主人弗伊。

「能拒絕我的女孩子也不過是那一個啊。」像是很熟悉對方說話的語氣,煌夜只是微微一笑,對方就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神情。

「說的也是,除了柚梨大人以外你對其他女孩子就是愛理不理的,我都快要懷疑你愛上了大人呢。」

「柚梨怎麼說也不算是女孩子吧。欸、別鬧了,我找你是有事的。」煌夜將自己隨身的武器銀槍拿出來,還拿出一個皮帶。「我在『上面』找到一些不太一樣的礦石,給你鑒定一下。」

一聽道礦石弗伊整個人都嚴肅了起來,「居然是少見的幾種水晶,嘖嘖,煌夜你是不是又跑道太核心的地方去啦?」

「也沒有。只不過是幫柚梨辦事的時候順帶發現的,怎麼樣應該算不錯的原料吧?」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你是要叫我用子彈還交換吧?」

弗伊碎碎念了幾句,從櫃台下拿出幾袋皮袋,裡面的物品撞擊發出沙沙的聲響。「你也真是的,上次才從我這裡拿了好幾袋走不是嗎?浪費成這樣我可是沒有太多或給你的喔。」藍眼盯著煌夜留下擦痕的銀槍,「嘖,都留下傷痕了,你到底是會不會愛惜你的武器啊?」

他可要心疼死了,這把銀槍可是傳說中大師級的人物的傑作,讓煌夜每天當玩具在用實在是太不值。

「戰場上有很多意外,我也不能老是注意有沒有刮到。」基本上來說,一進入戰鬥模式的他腦袋中是裝不太下太多東西的,這種關鍵時刻一不小心都是會喪命的。

「……你的槍可是會哭泣的。」

「總比柚梨爆跳如雷地指著我罵還好吧?對了,我想向你問個情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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