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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節剛過,黃唐嚴的乾元行半開著門,跟平時門庭若市的情況大不相同,幾個行裡的夥計和帳房施師父都放假回家,潮州人稱掌櫃、帳房叫作師父。因為行裡沒有人手,他就將門半掩,放自己一個假,假如有熟客上門,見這半掩的大門也會進來補貨,不會得罪老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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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到現在只來了一位老顧客,乾元行作的是中藥材批發,在潮安城內是三代的老店了,早上到現在黃唐嚴一個人坐在櫃台,泡著一壺功夫茶自家一個人喝,越喝越無聊,正想將大門關了,到後面休息,門口來了一個同行,這同行叫胡守,胡守生意沒有像黃唐嚴做得那麼大,他經營一家中藥舖,請了一位老醫師駐藥舖看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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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黃,你怕錢賺得不夠多?今天還開門做生意。」胡守人不高聲音卻大得嚇人,一進門就大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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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鬼扯,來喝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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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州人愛喝茶,喝多了就創造出潮州特有的茶文化,潮州人喝茶的方式叫功夫茶,顧名思義,喝茶的手續要花很大的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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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談及這幾個月來藥材價格暴漲,有錢都無法進貨,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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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黃,反正你現在沒有甚麼貨可以賣,你為什麼不直接到雲、貴兩地直接去採購,如果能買到貨,不僅能降低成本,你還可以控制貨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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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胡守這麼一講,黃唐嚴不禁心動起來,這是個好主意,他這祖傳三代的藥材批發,藥材的來源都要受產藥地的藥商控制,假如能夠自己到產藥地採購,不僅能提高利潤,甚至能操縱整個廣東的藥材界的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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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因為這麼一次的見面,胡守回去後的幾天,到雲、貴採購藥材的念頭在黃唐嚴心中轉個不停,一直到中秋過後,眼看藥材的價格越漲越高,甚至到了有錢也買不到貨的境況,才橫下心,約了當初提起這主意的胡守,兩人一起到雲、貴兩省購買藥材。他將行裡的業務交代施師父管理,兩人帶了一筆資金向雲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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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廣東,兩人才覺得處處不方便,原來在廣東其他的地方,雖然不是講潮州話,但是一般通行的廣州話,又叫做廣東白話,兩人還能應付,但是到了廣西,就像到了外國,語言上幾乎無溝通,當時的中國政府雖然有將清朝的北京話,又稱之為官話,訂做為國家通行的語言,但是各民族、各省份還是各說各話,說原來各省分、各民族的方言。黃唐嚴心想,才隔了一個省分語言就那麼難溝通,到了雲南、貴州,甚至深入苗疆,其非變成了啞吧?趕緊託客棧主人找了一位精通多種方言的嚮導,這嚮導是雲南人,約莫三十五、六歲,外表精明強悍,用人之際,黃唐嚴出手大方,講好一路帶到苗疆,有錢能使鬼推磨,苗疆境內雖然不很安寧,這位叫做劉阿三的嚮導拍胸脯說沒問題,雲、貴兩地的苗寨他都去過,有些還跟他有交情。黃唐嚴一聽大喜,如此一路不僅免却語言不通的煩惱,還有一個和苗寨有交情的人相隨,真是一舉兩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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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無事來到中國最南方的省分,雲南,兩人都是第一次到雲南,黃唐嚴有許多上盤商行號設在雲南的省會昆明,見下盤的客人來本地,當然盛情招待,黃唐嚴不好意思說是來採購藥材,只說是近日生意清淡,和朋友來雲南玩玩,這些藥商除了輪流請他們吃飯外,還帶他倆去玩當地最出名觀光勝地滇池、石林,兩人從來沒有想到世間竟然有石林這種奇怪的地形,看了之後不禁嘆為觀止,人間真是無奇不有。雲南是個多數民族聚集的地方,每一種民族都有它不同的傳統特色,這些少數民族都是穿著各式各樣鮮艷的民族服裝,花枝招展、珍奇鬥豔,看得兩人真是目眩五色,頭昏眼花,驚奇異常,不管有沒有採購到所需的藥材,光是看這些奇異的民族風情就很值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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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天黃唐嚴從這些藥商口中套出哪些藥材要到甚麼地方向甚麼人購買,藥商們不知道兩人是存心套取這些資訊,酒酣耳熱之後,何處盛產田七?何人是專門到產地蒐購貝母?全講得一清二楚,兩人一一將這些資料記在腦海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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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昆明呆了十天,黃唐嚴才知道這次中藥材的大漲價的原因,除了是苗疆的苗人鬧革命,很多藥材出不來之外,一些盛產藥材的產地,像四川、湖南、雲南、貴州等地,這一兩年的雨季都缺水,藥材生產不足,才會供需如此不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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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告別這些藥商,說要回廣東,卻悄悄的和嚮導劉三往西行到大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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