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枷鎖 《第一章下》記憶的縫隙

輝煌的金璧,帶點歲月的斑駁,諾大的寢殿中央擺放著雪白舒適的巨大床鋪,並用著層層水紗遮掩著床上熟睡的人。

水紗之後,床上之人囈語而出,似乎正做著噩夢。

「狄亞斯?」坐在床邊的男子,小心翼翼地用著溫毛巾替他拭去額上的汗珠。

銀如月光的皎潔長髮遮住半裸的身軀,卻遮不住那烙印在皓白背肌上的鮮紅皇室刻印。

指尖輕輕地順著這複雜的曼陀羅花紋游移,直至到纖長手臂上圍繞著代表白之魔法身分的聖紋令。

震撼全國的劍士用著他長期練劍出來的硬繭手指,輕柔地撫摸此刻熟睡的人兒,訴說著旁人從未聽過的低啞嗓音,道:「我知道,時間並不會改變你我之間。」

「因為,我不允許。」

溫暖的室內,柔柔的輕撫,一切都似乎回到過去那幸福和平的時光,望著那輕顫的睫毛,薩爾西琉知曉他即將就要清醒了。

怒張的雙目綻出令他醉心的燦彩,戠月˙艾力亞克斯狠狠地瞪著薩爾西琉,小手瞬間握拳毫不客氣地打向那張邪魅的臉。

快得讓薩爾無法躲避的速度,他選擇閉上眼去承受戠月的怒氣。

「這下您可滿意了?」扭動著被打歪的頸部,薩爾舔去唇上的鮮血。

薩爾壓抑的低啞嗓音,裡面包含著無數的思念與欲望,喚:「狄亞斯。」

「我是白之魔法,戠月˙艾力亞克斯不是什麼狄亞斯˙哈利斯。」

望著床上那倔強的人兒,還是跟以前一樣都沒有任何改變。

從不服輸的個性卻有著比誰都還要慈悲心軟的心。

這,就是屬於他的狄亞斯啊!

「如果你不是狄亞斯,那你說你是誰?」粗硬的劍繭用力地在戠月的紅唇上撫摸來回,這樣的舉動讓戠月的眼眸閃出了耀眼火光。

「放肆。」甩開薩爾西琉的手,戠月右手騰空一轉便變出一把華麗的劍,隨即就往薩爾西琉砍去。

扯著他一貫的邪魅笑容,薩爾見勢迅速破窗往最空曠的地方奔去。

戠月蹙眉看著衣不蔽體的自己,一向如冰雪同化的臉龐露出惱火。

他,竟然被擒了!

更無法原諒的是,自己竟如此大意!

握緊手上的長劍,雙足下陷入地,戠月周身散發著肅殺之氣,甫抬眸,一雙好看的眼染上豔紅。

再次閉眼,戠月手一揮,身上衣物全都安然穿戴整齊,隨後他提劍化為光球追上薩爾。

像似在等待著最可口的果實,薩爾雙臂環繞站立在水池旁,直到天空中出現一顆閃亮的光球,他頭也不回地笑說:「你幼時很常在這裡小憩,可還記得?」

長劍冷然來到薩爾的頸部,戠月道:「死!」

就在戠月的銀劍要劃到薩爾西琉的脖子時,薩爾以迅速的身影跑到戠月的身後企圖制服住戠月。

<font   face="標楷體">後面。</font>   戠月馬上預測到薩爾的舉動,他轉了轉手腕砍往薩爾西琉的腳跟。

「狄亞斯,你是在舞劍嗎?實在很美。」薩爾西琉調戲地對著戠月可愛的耳垂輕輕地吹了一口氣。

不變的容貌,不變的表情,對於薩爾西琉的調戲與話語他皆不為所動,現在他只想要轟爛眼前的男人!

就讓那噴濺的血液來洗刷剛剛的不快吧!

如靈兔般的跳躍,只見戠月輕輕一劃,可卻讓劍尖所指到之處隨即破裂成灰!

看見戠月的威力後,薩爾西琉收起遊戲的心態,畢竟他如果不拿出點實力來,就可能得要和自己的頭說再見了呢!

「你進步很多,看來我得拿出點實力來。」衝著戠月˙艾力亞克斯,薩爾西琉邪氣一笑。

話語一落,薩爾西琉的身影突地閃在戠月的頭頂上,橫面就是用力一砍,只見戠月不快不慢的伸長了左手,口中低吟,便把頭上的薩爾西琉給彈出方圓十呎之外,隨後戠月˙艾力亞克斯便加快咒語並配合一些手勢,頓時一道火球自戠月的手幻化而出襲向薩爾西琉。

火球瞬間包圍住薩爾,火光中薩爾提劍,輕鬆地劈開那巨大火球,同時也挾帶了一股劍氣攻向戠月,隨後詭異的身形又移至戠月的身後,提劍又是一砍,而戠月只是輕挪腳步,護身法壁毫無破綻地圍繞在他的周身,並讓薩爾的攻擊化為虛無,不禁讓薩爾退了一步。

提劍的薩爾西琉,鷹眼緊盯著咒法之內的月牙人影,畢竟有十幾年的光陰了,沒想到他竟然會成為白之魔法,也沒想到他會是那個傳說中殺人不眨眼的魔法師!

狄亞斯˙哈利斯…    …一個曾經夜夜就在身旁可及的人兒,那滾燙的淚珠掉落在手背的觸感至今還是非常深刻。

如今,卻感覺那麼地遙遠…    …

為什麼當初不聽我的解釋呢?

如果是你想要的,你儘管踩著我爬上去,我願意為你開出一條浴血之路。

咒術劍影不時激盪出令人心驚的耀眼劍光,此刻他絕對不能分神。

「狄亞斯…你就真的那麼想要我的命嗎?」眼前的人兒,確確實實想要他的命,看那一招比一招狠毒的招式,只是他為何遲遲不使出較高級的術法,反到幾乎都用劍攻擊呢?難道,他其實並不想要我死?

對於薩爾西琉的話語,戠月˙艾力亞克斯不屑地揮劍,念道:「冰之漩渦。」

溫度急速下降,一道道的冰劍擊向薩爾,而落下的冰劍化為一座座的冰山,計畫要將薩爾給冰凍起來。

看著那逼近的冰氣像是有生命力般快速凍住他的手腳,薩爾毫無躲避的空間就這樣硬生生地變成一座冰山,戠月口中念念有詞並右手一抓,包裹住薩爾的冰山立即灰化成煙霧。

碧藍的眼珠望著這原是華麗的地方,現在卻滿天瀰漫著灰屑,內心深處似乎有什麼被動搖了?

收起銀劍,他漂浮在半空中傲睨著這被他幾近毀壞的城堡,右手又再次聚起強烈的火光,一道巨大火龍夾帶雷電之力轟然噴出雷火球掃向城堡各處,就怕有被遺漏掉的地方。

藍眸掃視著一片焦黑的大地,確定沒有任何生命氣息後,戠月幻化為銀亮光球逆風離去。

待戠月一遠離薩爾西琉的城堡,薩爾馬上現身在另一頭的高山之上,望著那飛遠的身影,他漸漸地放遠了目光。

「狄亞斯…    …」

「我的狄亞斯啊!」

「你可真是越來越可愛了啊!」

既然你喜歡玩貓抓老鼠,我當然奉陪到底,而我在也不容許你在次離開我身邊,除了上次的意外,以後我絕不准再有意外或變數橫擋在前!

「你是我的!是我的!」

濃厚的煙霧,不停地擴散,不知道是白的還是黑的?

世界好像變成黑白的,這難道是我的錯覺嗎?

好重…    …他努力想要站起來,卻不行…    …

想要劃開那些從重重黑霧,可也力不從心…    …

到底是為什麼?

而這裡又是哪裡?

好像聽到有人在哭泣,聽起來很悲傷…很悲傷…

誰?

到底是誰?

「嗚…戠月…戠月˙艾力亞克斯。」哭泣的聲音越來越清晰,而聲音的主人不停地哭喊著。

躺在濃霧之中的少年聽到那稚氣未脫的聲音,大聲一叫:「誰在呼喚我?」

「是我,狄亞斯˙哈利斯也是你啊!戠月˙艾力亞克斯。」

不!

「我才不是什麼狄亞斯˙哈利斯!」霧中的少年氣憤地吼叫著。

當下,他不假思索地到處尋找著說出這番話語的人,果真在另一片樹林裡他看到一個蹲在地上發抖的小男孩,他一把扳過男孩卻在看見男孩的面容後,他一怔。

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掛著兩行清淚,嫣紅的鼻頭以及喘息不已的哭泣聲讓聽者也為之動搖,可讓來人瞠大雙眼的則是那與他毫無分別的臉龐。

一模一樣,幾乎找不到任何不同之處,唯一的差別就是對方年紀比他小上許多。

「你…」

小男孩彷彿看見生命中的浮木,他站起身用力地抓緊少年的雙肩,激動地喊著:「好痛苦…我好痛苦啊!」

被男孩搖得快要說不出話來,他愕然地問著:「你怎會跟我長得一樣?」

兩行清淚頓換成驚人血淚,男孩雙眼空洞地喊:「那是因為我是你啊!」

「你怎麼能忘記?!忘記那慘遭背叛的苦痛?!」

「快想起來!」

「我根本不認識你。」他緊皺著雙眉,混亂的腦袋極力想要弄清楚現在的狀況,可他還是不懂小男孩的話。

「那是因為薩爾西琉殺了你啊!」

甫聽到這陌生的名字時,少年身軀明顯一震,這讓小男孩得意地笑道:「看吧!你的身體還記得這可恨的名字啊!」

「快想起來吧!」

滿是血漬的小手摸著少年的臉頰,印得一襲白色襯衣開起斑斑血花,「你的名字是狄亞斯˙哈利斯!」

「不!我不是!」

少年所站的草地伸出兩隻巨大血手抓著他,意圖要把他拉近地底深處的血海。

「我是戠月˙艾力亞克斯!」

他掙扎地向上伸長了手臂,努力想要擺脫這片黑紅的血海,突然一雙冰冷的手緊緊握住他呼喊的手。

與他同似冰冷的女音,笑道:「我可愛的小戠月,如果痛苦的話,就把那些痛全部加諸在始作俑者上,不就得了?」

「那,這樣就會不痛了嗎?」

「痛,還是會痛。只不過會稍稍減去痛苦。」

少女一把拉起戠月輕拍著他的臉,說:「回去吧!這裡不適合你。」

明明近在咫尺,可他卻看不清少女的容貌,當他還要在問少女一些問題時,卻被她狠狠地推出濃霧之外。

「喂!」戠月自樹幹上彈跳了起來,單手仍舊拉長著。

猛然睜開雙眼,戠月盯著懸掛在天際的明月,冷汗直流的說:「這是?」

抬臂抹去滿佈面龐的汗珠,他摸著還在猛烈起伏的胸口,對於剛才宛如真實的夢境感到疑惑。

隨後,令他措手不及的頭痛在他的腦子裡劇烈炸開!

<font   face="標楷體">記住,薩爾西琉將會是你以後的武術及生活指導師。</font>  

揮之不去的片刻記憶伴隨著疼痛一幕幕閃過在戠月的腦海。

不!雖然極欲否認那些不堪的回憶與事實,但是內心深處卻很清楚…    …

戠月˙艾力亞克斯就是狄亞斯˙哈利斯,而狄亞斯˙哈利斯就是戠月˙艾力亞克斯。

<font   face="標楷體">既然如此那就接受狄亞斯˙哈利斯那殘破的身軀與記憶幻化為冷情亦無情的戠月˙艾力亞克斯吧。</font>  

<font   face="標楷體">儘管把痛苦加倍還給他們吧!我可愛的小戠月…    …</font>   微勾的紅唇綻放著天地間最美的笑,少女的聲音又再次安撫他紛亂的心緒。

「妳是誰…妳到底是誰…?」為何能在他的腦海與他對話…

<font   face="標楷體">別煩惱太多,我永遠都會是你最後的依靠。</font>  

<font   face="標楷體">睡吧!我的親親…    …</font>  

「啊――」無法負荷的記憶壓垮他的心神,戠月痛苦地喊叫出聲。

薩爾…    …一個令人過目便無法忘懷的人。

他沉著冷靜並以強大的劍術稱霸哈利斯國,更以卓越的戰術使得哈利斯在這弱肉強食的世界裡佔上強權大國之一,故而封為護國軍師。

沒有人知道他的背景,更沒人知曉他為何向哈利斯王自請當狄亞斯王子的老師,不過唯一讓眾人明白的是,能讓素有冷面死神之稱的薩爾綻放出笑容的,唯有狄亞斯王子。

<font   face="標楷體">「在你的面前,也只是隻小小的螻蟻舔舐你的愛意,在此薩爾西琉就只為你而生、而死。」</font>  

<font   face="標楷體">「吾愛…狄亞斯。」</font>  

「不!別碰我!」處在半夢境中的戠月無助地揮舞著雙手。

薩爾西琉…是多麼深刻卻讓人痛心莫名的名字啊!

曾經以為的幸福,其實一切都只是可笑的謊言。

對於戠月還在為過往迷惑,少女直接喊道:所以殺了他不就得了?

是啊…那雙充滿蜜語的唇,吐出來的話語總是既讓人心疼又感到心軟,但是…最後終究只是一場背叛!

<font   face="標楷體">「永遠都不分離,就算要撕裂我也無所謂的。」</font>  

<font   face="標楷體">「只要能得到你的笑靨,就算踩著我的屍身,我也願為您赴湯蹈火,吾愛…    …」</font>  

漂浮在記憶血海的戠月拼命地向前划行,對於水面上浮現出的回憶,他流著眼淚不敢置信。

原來,這就是他的過往。

原來,他是這麼的愚蠢。

待續...

By韹       悠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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