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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玄鳶(二)

      端木淺在這玄鳶宮一住就是七天,自那次樹下對峙之後,便再沒見著宮離綻的蹤影。來了兩個冷面美人,美其名照顧她的起居,卻不搭理她任何一句話。宮離綻雖沒限制她的自由,但所到每處都有那兩美人跟著,於是她默默地領悟,默默地每天問候宮離綻的祖宗十八代。

      沒有宮離綻的首肯,她這輩子都出不了這個玄鳶宮了!  

      此時她正同天人神醫坐在池邊,面前是大片的蓮花,紅的妖嬈,與蓮葉參差對照,略顯蒼涼。不知為何,天人神醫閒暇時就愛坐到此處沉思。

      玄鳶之大,唯一同她有些交集的就只有這救她性命的天人神醫了。

      她晃著雙腳,無趣地朝兩形影相隨的美人看。美人站在一旁,對她視而不見。

      端木淺悠悠地嘆了口氣:「天人爺爺,你說這玄鳶宮裡的都是人還是僵屍?」

      「僵屍。」足以以假亂真的口氣,天人眉開眼笑,說得乾脆。

      當宮離綻的臉與僵屍重疊之後,端木淺「咯咯」地笑著。驀地卻聽得天人神醫飄渺的聲音彷彿來自天際:「曾經這裡種的是白蓮,有個女子說不喜歡便換成了如今的紅蓮。這蓮來自苗疆,而她要用它們釀酒,名為蓮泣。」

      端木淺詫異地看著反常的天人,此時倒有些世外高人的感覺。

      「丫頭,妳知道蓮泣嗎?」天人神醫頓了頓聲,「它是世上最殘忍的東西,能讓人忘懷一切。幸而世上只有女子會釀。女子曾對深愛的男子說,如若離棄,便飲此蓮泣。只是她終究選擇了恨而不是遺忘。說是恨,不如說是依舊放不下吧!」

      端木淺的神情凝固在嘴邊,微微思忖,篤定道:「你說的女子可是我娘?」她娘與玄鳶宮淵源頗深,時過境遷,今日玄鳶蓮花依舊而伊人不在。

      「丫頭聰明。」天人神醫瞬間恢復了那種頑劣的姿態,之前的感傷與追思恍若不存在般。

      端木淺深望了眼醉人紅荷,「天人神醫,你跟我講講我娘的故事吧。」

      「前代的恩怨由我來講不妥,丫頭還是去問離綻徒兒吧!」天人忽的一笑,撚著他山羊般的鬍鬚,顯然是拒絕講給她聽。

      「鬼曉得僵屍宮主哪裡去了。」端木淺輕聲嘀咕,相當不情願的模樣。

      「僵屍宮主?」默念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平靜卻分外熟悉。

      端木淺不自覺打了個冷顫,終於明白身旁天人為何突然意味深長的笑。

      宮離綻站在他們身後,他白色的長袍揚起優美的弧度,纖塵不染,風中藏匿的是那張絕美卻永遠清淡如水的臉。

      「宮離綻!」不顧他突然出現的錯愕,端木淺上前硬生生拽住他袖子,倔強地仰視他說:「你準備把我留在這玄鳶宮留到死嗎!」

      「不會。」他淡淡道,望著她因激動而泛紅的臉龐,微扯嘴角,「身體可好了?」  

      雖是答非她願,但對於宮離綻類似關心的問題還是讓端木淺愣住了,憋了半天才憋出一個細微的「嗯」出來。

      「無聊了?那今天便隨我出去吧。」輕鬆的語氣卻是不容拒絕的神情。

      南雀的都城,繁華一片,熙攘的布衣百姓,臉上的笑容昭示著他們安於現在的富足生活。這樣看來,南雀的皇帝很會治國安邦。

      端木淺跟著前面宛若美麗風景線的白衣宮離綻,頻頻嘆氣。自己怎麼就這麼容易被他唬到,她的本意是要回寒隱門而不是跟他出來逛都城。

      他有一種讓人不得不屈服的氣魄,就如同她爹端木隆。

      走進某間生意似火的客棧,端木淺不自覺地被金字招牌吸引──「軒轅客棧」。

      他們上了二樓的雅間,不寬敞卻甚是精緻。墨畫於牆,一看便是大家手筆。風過白簾飄舞,檀木散香。出人意料的是從這裡可以看見樓下的每一處。

      小二恭敬地向宮離綻點了點頭便不再招呼。

      「這軒轅客棧是屬於玄鳶宮的吧?」端木淺捏起桌上一塊糕點放入嘴中,說得含含糊糊,口氣卻是肯定。沒人帶領便直接進了雅間,糕點早已準備好,小二的態度不是殷勤而是恭敬,再加上雅間特殊的地理位置,軒轅軒轅,這樣想來,還是玄鳶的諧音。

      宮離綻眼神流轉到端木淺身上,笑而不語。

      不知過了多久,平靜被樓下的嘈雜打破。

      端木淺移動了下僵硬的身子,向下探去。只見一個月白錦衣的公子,束髮玉冠,惡劣笑握著一端茶女子的手腕。

      茶杯墜地,發出尖銳的碎聲,公子忽的出掌,女子連連後退,撞在柱子上後倒地。

      端木淺憤憤推門下樓,沒有注意到宮離綻微微地皺眉。

      女子不過十來歲,嘴邊溢出鮮血,面色土黃,狼狽異常。

      「她不過是個孩子!」端木淺扶起女子,微怒的目光瞟向公子。

      公子大概與宮離綻一般年紀,深邃而精緻的鳳眸,刀鑿一般的五官雜糅著陰柔與剛毅,那周身散發出強烈的尊貴感,舉手投足間竟氣度非凡。

      端木淺從來都是識人的,這男人傲氣張狂,豈會是池中之物?

      「妳也不過是個孩子。」公子依舊揚著邪魅的笑,眸中有些錯愕。

      端木淺語塞,她差點忘記現在的她也只不過十來歲,「敬人之人恆敬之!」

      「可是敬她殺了自己?」公子笑容微變,感受著莽撞出頭的紅衣女子嘲諷的目光,緊鎖眉頭。

      不知道為什麼,他對於她看向自己的這種眼光分外惱怒。

      端木淺看向摔碎的茶杯,從茶杯中溢出的是白色粉末狀液體,她的瞳孔慢慢收緊──這茶裡有毒!

      公子不是在所謂的調戲女子,一切的一切是因為這個女子要下毒害他!知道是自己的誤解,端木淺尷尬地咳了聲,表情分外僵硬。

      「想要多管閒事就不要太過天真。」公子微扯嘴角,意味深長地笑著,這紅衣的女子甚是古怪,靈動的雙眸時不時閃現出莫名的執著。

      端木淺無奈撇撇嘴,無話可說,的確是自己莽撞了。

      日近酉正,一樣的路,一樣的跟在宮離綻身後,只是此刻她的心情悶悶不樂,安靜許久終開口說道:「他該是王侯將相,皇家子弟,武林朝廷互不干涉,你為何要殺他?」。

      宮離綻回頭過來,眼中蒙上了一層霧,定定地看著她,「我常常在想,妳真的只有十二之年?」是的,他懷疑不只一天兩天,從初次見時他便疑惑,而現在又一次詫異於她過於的聰慧與敏銳,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正確。而對於那位公子,他本就沒想過這次能殺他,他的目的只在於試探他防範的底線。

      端木淺的腳步頓時停滯,她的思維與話語真有那麼不符合一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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