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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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的名字叫申祐森,大家都叫我森。興趣是在家上網check   e-mail、發呆時聽音樂、獨自到公園散步。喜歡看做菜的電視節目跟Discovery動物頻道,雖然我現在只有黑白電視機。

我到歐洲快滿兩年,來歐洲之前旅遊過十七個國家,住在歐洲後,就沒什麼機會出遠門,原因是,這裡地很大,人很少,不需要特別去旅行,也可以享受一個人的孤獨。  

星期一到星期五都要上班,星期六與星期日喜歡一個人到處逛逛,沒手機,有人說過森只要不在家就跟消失沒兩樣,但是誰規定每個人一定要有手機?我每天都會找時間上網check   e-mail,如果我在家就可以打電話給我,如果我不在家就表示我正在忙某一件重要的事情。既然我在忙一件事情,哪裡能分心去做另外一件事情呢?

生活在這麼大的一個國家,人們習慣很多事情都要事先預定好,晚上要去餐廳必須上個禮拜就要預訂、看牙醫最好一個月前預約。

我住在一個學生宿舍,雖然我不是學生,但是不違法地附屬在「學生」之下常有很多優惠,比如在任何年紀都可以在大學註冊成學生,然後買超低價的車年票,或是免繳百分之五十的所得稅或什麼老人年金,還可以吃相當便宜的學生餐廳,但我並沒有如願地到大學註冊,因為工作忙,剩下的時間就用來check   e-mail、聽音樂、散步。

比如說,在中國沿岸工作的澳洲花枝丸常寫e-mail給我,花枝丸是他的綽號,因為他剛到台灣的時候,第一次吃到花枝丸就覺得那真是人間美味,所以跟他一起去吃飯的朋友都被央求要去有花枝丸的餐廳,就在他連續吃了一個月的花枝丸以後,台灣朋友都笑稱他花枝丸,不過也因為他的本名對台灣人來說太難發音,經過這個案例,我很警覺地小心,不在德國友人面前暴露我對德國的酸菜或義大利醃橄欖有所偏好。

我們本來就常通信,不過我們都在台灣的時候也方便見面,寫信不過是他一種懷舊的嗜好,甚至有時候見了面,就只是為了把信交給我。但是自從我到了歐洲,每天工作量大概只有亞洲人三分之一的花枝幾乎是天天寫e-mail給我。我常笑他天生就是澳洲人的命,到哪裡都一樣可以怡然自得。

昨天那封信的最後,花枝突然寫上一句:「森,我突然有種很感傷的情緒。」

我非常明白,花枝不是那種喜歡在眾人面前大唱感傷之歌的人,他是那種看見天空塌下來,她還是會慢慢把紙屑疊好丟進資源回收箱的人。他跟我不同,就算我不言感傷,卻總是會不小心被人發現。

為了不讓別人擔心,離開台灣之後,   也沒跟太多人保持聯絡。現在在歐洲的我,週遭大多是那種「感傷是什麼新菜色?」、「那東西應該只存在電影跟小說裡吧?」強壯的朋友。當然,在這樣的世界裡,如果我真的犯了這個隱疾,他們只會覺得森今天吃壞了肚子,或者出門沒帶雨傘。

我看著這封信,有種想刪掉的衝動。

「慘了,竟讓這傢伙提醒我世界末日就快到了。」

只有天知道,我好不容易苦命地忘掉那個感傷的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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