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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管家之路

光陰似箭,轉眼間已過了十年,二十歲的祇悅臉蛋已出落得猶如盛開的百合花一樣輕靈美麗。

她剪了一頭俐落的短髮,穿著十分男性化,一身黑色的男性七分袖襯衫及米白色的休閒長褲,右手提著輕便的行李袋,裡頭只裝了幾件簡便的男性衣褲,正向照顧她十年的長輩們一一道別。

「到然家之後一切都要小心,媽之前打聽過然家,看似單純的音樂世家,可是內地裡卻不是靠這來生活,他們的勢力為何如此令人懼怕絕對是個不可告人的秘密。記得,就算知曉了一切也要裝做不知道,媽怕你會有生命危險!」荷蒨霓擔憂的對祇悅說,她早已認祇悅為乾女兒以彌補她無法生育之苦。

「媽,您就別操心了,我會小心行事。」祇悅對荷蒨霓微微一笑,經過了十年,她已不再是以往那個單純無知的小女孩了。

在玫矩山這十年的磨練中,她已完整地從長輩們那傳承了所有技術,除了秦博聞及達特立以外。

因為秦博聞所知曉的一切不可能在十年間全都告訴祇悅,所以大概只傳授了她六成的知識而已,但這已經足夠讓祇悅成為一位足智多謀的人。

而達特立與荷蒨霓這對夫妻和教他們的老師有過約定,技術只能單傳,何蒨霓的烹飪技術傳給了祇悅,達特立的醫術則傳給了蕭逕。

這十年以來,她在玫矩山上體會到了親情的溫暖,明明就沒有血緣關係但大家卻像一家人一樣,這也讓她在無數個失眠的夜裡默默想著,那她在祇家所受到的待遇算是什麼呢?明明她和祇家才是真正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吧?

以前的她什麼都不知道,從來不敢去想為什麼都沒有看過爸爸、媽媽上來房裡看過她?對於父母的印象似乎就僅止於十年前那場唯一出過房門的宴會中。

想想也真是可笑,那時她還對他們供她吃住滿懷感激……。

現在至少她終於懂得什麼是仇恨,她不會再讓祇家的人認出她了,也希望祇家的人不要讓她遇到,因為她也不知道她會對他們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

已經如此看透世間人情冷暖的她,十年的時間竟意外地讓她更加懷念當年伸手扶她一把的人,對於想要進入然家當管家的決心只有更加地強烈,不為什麼,她只是想知道當初為何他敢碰一個人人都害怕的小女孩,她想知道他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悅兒,別再將仇恨一直放在心裡,它只會蒙蔽你的雙眼,讓你做出不理智的事,別像逕兒那樣勸不聽啊!」出聲的是達特立,他伸手摸摸祇悅的頭,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女兒,一再叮嚀祇悅別一直惦記著仇恨。

「爸爸我知道要怎麼做,別擔心我了。」祇悅同樣的以一抹甜甜的笑容做回應,該怎麼做她會自己評估,放下仇恨?那至少也等她報完祇家像豬狗一樣對待她的那十年的仇,她或許會考慮考慮。

「悅兒,你要切記你的身體被七魔之一進駐的事絕不可被人發現,否則想利用他們的人會不顧一切傷害你的!」秦博聞拄著拐杖用蒼老卻宏亮的聲音緩緩地說道。

「我知道的,爺爺。」秦博聞在這十年之中已將他知曉的有關七魔的事全告訴祇悦。

「悅兒,男扮女裝的事。」而一直默默站在秦博聞身旁的秦巧終於開口,秦巧的話向來都短短一句,但祇悅一聽就明白他想要表達的意思。

「放心吧!我不會讓人發現這件事的。」在這十年間她可不是都在玩,在學習其他長輩的技能時,一有時間她就會偷偷觀察家中男性的一舉一動,早已把男人的言行舉止給深深印在腦海裡,只有在家人面前才會恢復為原本的女兒風態。

她知道若是被然家人發現的話,她會以欺騙主上的罪名給判處死刑,這是個不成文的規定,連政府也無法干涉他們對待下人的方法。

「悅兒……」富尖觴也想插進一腳對祇悅說些什麼,但卻被祇悅求饒的姿勢給逗笑了。

「好了,拜託你們別這樣你一言我一句的嘛!你們說的這些在家裡已經念了幾百次了!對不對小伶子?」祇悅佯裝受不了的笑著說。

「唉唷,他們就是這麼煩我就跟你說!昨晚就應該先溜走的,像蕭逕那樣多快活?」小伶子這時從祇悅的嘴裡不耐煩地說道。

「小伶子!別讓悅兒去學逕兒那一套!記得我們約定好的,只有悅兒要求你說話時你才能說,這是保護你同時也保護悅兒最好的方法!」辛軍律嚴肅的說道。

「唉唷這我懂!我不會去害到小悅的!以前算我年紀小不懂事……」小伶子難得沒有對辛軍律破口大罵,反而一改以往火爆的風格冷靜的說。

祇悅笑著不說話,十年的相處中,她已經知道辛軍律並不只是普通的走私軍火商,他其實還是一名退休的高階軍士將領,並將如何管理部隊的技術都教給了祇悅和蕭逕,就連小伶子他也跟她約法三章,其實在所有人裡小伶子跟他的感情是最好的。

「好了,你們別再叮嚀我什麼了,這些我都能倒背如流啦!」祇悅俏皮的伸出食指輕輕的搖了搖。

「好好好,我們都知道!記得常回來看我們啊!寫封電子郵件也是可以的知道嗎!」富尖觴笑著叮嚀道。

「好,我知道了。那我走嘍!沒什麼要再提醒的吧?」祇悅笑著說,然後她看著秦巧,她知道秦巧還想對她說些什麼。

長年的默契,眾人知道秦巧在最後時刻要說的最後一句話,肯定是他最擔心的事。

「不要愛上然家的人。」

「我不會的。」祇悅默默聽完最後一字,邁開笑容,她沒有這麼容易愛上人,應該吧!

「我走了!」祇悅揮揮手,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邁開腳步。

從玫矩山到然家需要一段不短的路程,下了山之後還須經過兩座小城市,才能到達位於世界的正中央,有中央之城別稱的──珊特市。

所有人都知道,支持整個世界的除了早已統一的世界政府之外,就是民間勢力的「三家」,另外還有任何人都無法干涉、掌控的「司法正義」,人稱黃金三角。

而前二者都位於珊特市,至於司法正義的所在位置是鮮少人知道的,他們是極隱密的組織,只有在有人犯了連一般民間的司法機構也無法審判的罪刑時,才會現身和民間的司法機構合作,並將犯人帶回司法正義的所在地進行判決。

所以如果想要知道司法正義在哪的話,最快的方法就是……你知道的。

當祇悅終於到達然家大門口,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不想自己過於雀躍的心情形現於外,但嘴角還是不由自主的彎了起來,用近乎咖啡色粉底刻意打扮過的俊秀臉蛋竟因那笑容而顯得嫵媚動人。

她轉身走向大門右側一座小房子裡,那早已探出頭因為她剛才的笑容而看傻了眼的年輕男子。

那男子一身藍色的警衛制服,原來是然家精心選出的一位身材高壯、五官兇惡的警衛,但在看到祇悅淺淺的笑容後卻怎麼也擺不出以往兇惡對人的臉。

「不好意思,可以讓我進去嗎?我要應徵管家。」祇悅再度用笑容攻勢直直對著那名魁武的警衛。

「好好好趕快進來!」警衛毫不猶豫,衝著她那無害的笑容伸手就要按下開啟大門的開關。

不過他畢竟還是然家精心所挑選出的警衛,理智硬是讓他止住想按下按鈕的衝動,他趕緊擺出兇惡的臉孔吼道「給我等一下!」

「嗯?」才剛抬起一隻腳的祇悅擺出無辜的臉孔回應。

「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那名警衛一看到祇悅無辜的小臉,忍不住放軟口氣說道。

「我知道呀!我不是說我要來這裡應徵管家嗎?」祇悅邁開笑容再次想要用笑容打動警衛。

「不行!然家可不是讓你想來就來的地方!我不管你是要應徵什麼,現在趁我還沒對你動粗時趕快走吧!小夥子!」那警衛雙手交叉在胸前,惡聲惡氣的說道。

什麼小夥子?看起來也不過大我幾歲而已!

祇悅嘟著嘴在心中默默想著,但還是隨即擺出那無懈可擊的陽光笑容說:「可是我之前曾經聽說過然家現在缺了一名管家……」雖然那是十年前的事,不過或許到現在都還沒找到適合的管家啊!

「我從沒聽說過然家有要應徵管家這件事,快走吧!」警衛遲疑了一下又端出兇惡的面容想嚇跑眼前嬌小的……應該是男孩吧?

「可是……」祇悅原本盈滿笑容的臉忽然變得旋然欲泣,似乎下一秒眼淚就會從那水汪汪的大眼裡掉了下來。

「等等!我沒兇你啊!別給我哭啊!」警衛先生無法抵擋這招敵方投遞過來的致命攻擊,趕緊從那小房子裡衝出來,想要安慰祇悅。

而這時祇悅噙著委屈的小臉,心裡卻是焦急萬分,她就知道過了十年管家這個職位老早就被人搶走了!這下子該怎麼混進去?

而就在祇悅故作委屈,心裡卻默默計畫出上百種進入然家的計畫時,一名穿著圍裙,身材豐滿的中年女子跑了過來。

「阿義!不好了!」那中年女子跑了過來,彎下腰大口的喘了幾下氣。

「怎麼了滿姨?第一次看你跑得這麼快耶!」那名叫阿義的警衛轉移了注意力,笑看著從小房子裡衝出來的中年女子。

「唉唷!你這兔崽子,都什麼時候了還有心情開玩笑?管家在浴室滑了一跤現在昏迷不醒啊!」那滿姨用手打著阿義的手臂叫道。

「什麼?」這時阿義再也笑不出來,滿臉焦急,故不得祇悅趕緊衝進小房子裡。

「天啊!現在是什麼情況?」祇悅只得撇下剛才在心裡想的一百種進入然家的方法,也趕緊追了過去,總之阿義這關過不了她鐵定進不了然家!

「等一下!你們都去了那誰來顧大門啊?」滿姨朝著早已衝進小房子裡看不見人影的兩人叫道,而回應她的只有撫過她頰上的徐徐冷風。

跑進小房子裡,祇悅發現這棟房子後方有一條通往然家的通道,是用白色大理石鋪成的,一旁還種了許多各式各樣的小花妝點。

「等等我阿!阿義哥!」祇悅叫著眼前臉色蒼白的魁武男子,記得尖觴叔叔說過,想要得知更進一步的訊息就要先和別人打好關係,最重要的就是──臉皮要厚!

「你這小子怎麼跟在我後面進來了?趕快走!被發現了我可救不了你!」阿義原本還在疑惑是誰喊他阿義哥?一轉頭發現祇悅竟笑著跑在他後面。

「不行!我也很擔心管家,我要跟你去看看!」祇悅下一刻小臉上已布滿擔憂的表情,事實上她真的還蠻擔心的,既然她知道誰受傷了那她一定要去探個究竟,如果其他醫生醫不好,她至少能拜託蕭逕來看看。

「沒想到你這小子……竟然這麼……關心別人……」阿義一聽到祇悅的話及看到她臉上不做作的表情,邊跑邊感動的說。

「呼……呼……別這樣說,是人都有惻隱之心,話說回來管家是阿義哥的什麼人阿?看你一臉蒼白的好像快昏倒似的。」這種蒼白的面容她只有在媽媽荷蒨霓生氣的時候才會從其他人臉上看到,話說回來,這樣一直拼命的跑害她都快喘不過氣了。

「唉,管家是我的阿公啦,所以你在說聽到有在應徵管家的時候,我才會這麼確定的否定你,因為我沒聽阿公說過阿,而且阿公真的有夠喜歡當管家的,從老當家開始就是他當管家了。」阿義說著說著,原本為阿公驕傲的神情又變得滿臉擔憂。

「咦?原來管家是阿義哥的親爺爺啊……」祇悅心裡充滿疑問,如果阿義哥的爺爺從然家的老當家──然意開始就是管家了,那沒道理她會在宴會中聽到然家缺管家的事啊?

「是啊,阿公身體壯的跟一頭牛一樣,怎麼輕輕跌一下就昏倒了?唉!」阿義皺著眉繼續說道,他心目中的阿公應該是被車子撞到也會沒事的站起來,然後把撞到他的人拉出來痛打一頓才對……被車子撞到還會沒事嗎?

祇悅沉默不語,她雖然擔心管家的傷勢,卻也一邊擔心著自己,如果她從小唯一活下去的目標失去了,那她又該何去何從呢?

在兩人通過那條不算短的大理石通道後,阿義帶著祇悅走進然家大門右側一扇也不小的「小」門,兩人走進連接小門的那條看不見盡頭的走廊上,快步穿過一間又一間的房間,終於來到房子最盡頭的管家房。

阿義大力的敲著房門,一臉擔憂的神情讓祇悅看得不禁皺著眉頭,曾幾何時她的親人肯為她顯露出這種對她來說陌生的表情?

「別再敲啦!阿義!門都快被你敲壞了!」隔著雕刻精緻的木門,傳來的是一道蒼老有勁的聲音。

「阿公!你醒了啊?」阿義一聽,顧不得裡面的人的首肯便開門衝了進來。

「你這小子,怎麼這麼不懂禮貌!我都還沒說請進呢,看你這是什麼樣子?」一名右腳裹著石膏,躺在床上的老人生氣的對阿義說。

只見阿義早已淚流滿面,頂著紅通通的鼻子想衝過去抱住老人,但被一旁的幾位男丁給制止住了。

「你這兔崽子!是想衝過來讓我的傷勢更嚴重嗎?」老人一邊罵著阿義一邊盯著站在阿義身後不說一句話的祇悅。

「這小子是誰?你帶過來的嗎?」老人疑惑的問。

「阿公,這傢伙是來應徵管家的啦!」阿義一聽到老人的詢問,便爽朗地笑著說。

「喔原來是這樣……呸呸呸!我都還沒死!你就已經幫我找好接任我的人選了嗎?」老人不聽還好,一聽差點氣的連血都要一起「呸」了出來。

「您誤會了,我是阿義哥『素未謀面』的朋友,剛才在聊天的時候聽到您昏倒的消息才跟著他過來關心一下!」祇悅已經回過神,趕緊走到阿義身邊無辜地笑著說。

不趕快找個理由等一下被阿義的爺爺以竄位之名趕出來還得了?肯定一輩子都進不來了!祇悅在心裡緊張的想著。

「原來你是我的朋友阿……真是的我怎麼會不知道呢!」阿義搔搔腦袋,一臉恍然大悟,像是知道了什麼一般。

原來這小傢伙早已把他當朋友了,真是個顧義氣的傢伙!阿義想起剛才祇悅擔憂的表情,哈哈大笑的對著老人說:「對阿!阿公他是我的朋友啦!」

啊?

這個疑問句在房間裡所有人的腦中浮了出來,不過當然除了阿義。

她不過是厚著臉皮攀了一下關係,沒想到以為會被罵的她竟然反而被救了?祇悅心想。

他那個傻孫子什麼時候有了一個這麼標緻的朋友?老人心想。

阿義哥原來有個這麼美麗的朋友啊?怎麼都不介紹給我們?閒雜人等心想。

「咳咳!你這小子叫什麼名字?」在一陣靜默中,老人首先回過神,他趕緊輕咳了幾聲,擺起嚴肅的臉孔問道。

「阿義哥的爺爺您好!我叫荷閱,荷花的荷,閱讀的閱。」祇悅邁開笑容,說出她早已想好的假名。

眾人一看到祇悅的笑容,一時間竟然都愣住了,那笑容就像清純的百合,又像盛開在陽光下的向日葵,如此純真又充滿朝氣,而且還帶有一絲嫵媚,著實令人回味無窮。

「……冒昧問一下,你是男是女?」老人收回四處飄盪的意識,看了看像雕像一般盯著祇悅的眾人後,遲疑了一下才問道。

「我是男的!從小到大因為我的外表經常有人會這樣問我,但是你看我全身上下哪一處像女的?」祇悅一聽便激動的說,她不希望才剛取得的一點點信任在這裡就灰飛煙滅,她要大家都相信她,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

「不好意思……」老人被祇悅激動的表情嚇了一跳,不由自主的就道起歉來。

他觀察了一下祇悅的行為舉止,看起來就像個爽朗的大男孩,再看看她的穿著打扮及一頭俐落的短髮,然後不太好意思的看了看她平坦的胸部,恩……的確就「像」個男的嘛!

「閱老弟別生氣啦!大家是看你長的太像女人才會誤會!大哥我可從頭到尾都知道你是男的喔!」阿義連忙出來打圓場,既然祇悅當他是大哥他當然也要稱呼他一聲弟弟嘛!

「謝謝你了阿義哥,我就知道你是最了解我的!」祇悅趕緊裝作和阿義認識很久一般一臉感動的說道,不過他們好像才剛認識而以耶哈哈。

「好吧,那你真像阿義說的是要來應徵管家的嗎?」老人看著阿義與祇悅你一言我一語的,似乎真的認識很久一般也鬆下戒心問道。

「是的,不過看來在然家已經有一名如此能幹的管家,我想我是不可能的了……」祇悅一邊拍著馬屁一邊神色黯然的嘆道,她原本是想多奉承一下,那她或許還能撈個僕人的位置做做,不過一想到她十年來的努力好似白費了一般不禁臉色暗了下來。

「……可惜我這把老骨頭跌了一跤,醫生叫我可得好好休息個半年,不知道我這個位置要先找誰來幫我頂一下……」老人看見祇悅的表情忽然變得像一朵枯萎的小花似的,不忍心的說。

「咦?」祇悅咦了一聲,不知所措的看著老人,想確定他話中的含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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