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第二章》生日願望

「生日快樂,小姐。」交心誠摯的對祇悅說,每一年的生日他總會抽空來閣樓一趟,一年年看著祇悅從不懂世事的小孩變得沉默害羞。

「謝謝您。」祇悅臉微微發紅,每年的這一天是她最期待的,因為交心爺爺會上來看看她陪她聊聊天。

交心心痛的看著眼前害羞的祇悅,病情沒發作時,她就像個充滿靈韻的小仙女,若是她是正常人就好了。

「小姐,原諒交心,每年竟然只有這一天能夠抽空來陪你......瞧你瘦成這樣,那些僕人到底有沒有好好伺候你?」交心愧疚的對著祇悅說道,看著她那瘦弱的身軀不禁有些心疼。

「我很好啊,他們對我很好......」祇悅滿足的笑著,因為她不被允許出這個房門,所以她也不知道到底怎麼樣才算是對她好,應該有得吃有得住就算很好了吧?

「……小姐今年有什麼生日願望嗎?只要是交心做得到的,交心一定幫你實現!」交心低頭不敢看祇悅那滿足的表情,那只會讓他覺得更加諷刺而已。

趁老爺跟夫人不在,要讓她住在像少爺一樣的房間,他或許能不顧少爺們的反對辦到的。

「呵呵,爺爺我跟您說,今年我就要離開閉嘴!你在搞什麼說出來就全完了你懂不懂!可是爺爺人很好......好?好個屁!如果好就不會每年才上來一次對你假好心!別亂說,爺爺是真的有很忙的事情......哈哈哈……你還真是學不乖,這麼久了你還不懂他們的想法嗎?」聽見交心的詢問,祇悅原本一臉天真無邪的想說些什麼,忽然臉孔一陣扭曲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憎恨的瞪視著交心並大聲吼著。

「小姐!冷靜下來,只要冷靜我相信你馬上就能恢復正常的!」交心發現祇悅又開始狂怒的自言自語時,心裡一慌,連忙站起來甩開剛才感到無地自容的想法,想先安撫好祇悅再說。

「不好意思,爺爺,就是我跟您說過的小伶子她又再亂生氣了您千萬別理她!我為了你生氣的耶,我為你抱不平你卻幫外人說話?算了!」祇悅慌亂的解釋,下一刻卻又面目憎獰的罵著自己。

她的小臉一會兒慌亂一會而扭曲,最後終於在咒罵聲中慢慢平靜了下來,恢復成原本恬靜的樣子,而原本的好心情早已被驚慌所取代。

「小姐,交心不在意,交心......只想問你剛才那可是你的真心話?」交心看祇悅已慢慢平靜下來,鬆了一口氣,雙手扶著她小小的肩膀滿是愧疚的問道,果然他也是如祇家大小一樣,是個殘忍對她的其中一人。

「不是的,您是這裡對我最好的人,我開心都來不及了,是小伶子她又在生氣......」祇悅小聲回答,小臉上全是焦急的神情。

「沒有這個人!小姐,沒有這個人!那些都是你自己胡思亂想出來的假想人。」交心強壓下浮上心頭的一絲煩躁,堅定的望著祇悅說道,小姐不正常的地方就在這裡,有時候會出現另一個她,而且是憤怒的、恐怖的她,而她卻覺得那是另一個人,同樣活在自己身體內的人......唉,就是因為如此大家才都如此懼怕她。

「不,我是我,小伶子是小伶子......」祇悅趕緊解釋道。

「好好保重。」交心輕輕搖著頭,不再理會祇悅的解釋,拍拍她的背,不等她把話說完便欲轉身離開。

他已經不想繼續逗留在這裡了,雖然他總覺得愧對於祇悅,但是不知為何,他無法隻身待在這裡太久,每一次總會忽然湧出的噁心感讓他快步走出房間。

「是真的......不要不相信我......」祇悅慌忙站起來,但交心卻已轉身開門離開,沒看見身後的小臉上已淌滿淚水。

「為什麼沒有人願意相信我......小伶子你出來......小伶子......」祇悅無力的倒坐在地上,哽咽的喚著小伶子這個名字,但回應她的只有冷清的小房間,安靜的宛如世間一切的不安都在她耳邊狂妄的叫囂著。

她真的不懂,為什麼沒有一個人願意相信她、願意愛她?她到底做錯了什麼才會讓大家如此避她如蛇蠍猛獸?她到底為什麼被誕生在這個世間上啊?

「嗚......小伶子......連你嗚嗚......也不想理我了嗎?小伶子......」祇悅獨自哭泣著,一想到交心那不相信的眼神,腦袋中又不斷浮現出每一個人一看到她就會流露出的厭惡表情,就連小伶子也不願再理她了……這種長年的孤寂、這種孤獨的壓迫感,讓她連嚥一下口口水都覺得十分困難。

-------------------------------------------------------------------------------------------------------------------------------------------------------------------------------

夜晚,整棟祇家大宅靜悄悄的,彷彿一根針掉落在地上也能清楚的聽到,閣樓的小房間裡那瘦弱的女孩,從上午就維持著不變的姿勢。

雙手環抱著雙膝,額頭抵在膝頭上的祇悅,被在自己張開嘴說話的聲音像似喚醒似的緩緩抬起頭。

「小悅!你有聽到嗎?」說話聲從祇悅的嘴裡傳了出來,但氣質全然不同,雖然是刻意壓低聲音用氣音來說話,卻又不像祇悅那般害羞柔弱的感覺,語氣中帶著急躁。

祇悅慢慢睜開紅腫如核桃似的大眼睛,迷濛的像剛睡醒似的輕聲說:「小伶子?」

「喂!我說你呀,不會忘了你的生日願望了吧?」語氣忽然又變成方才急躁的感覺,大聲的喂了一聲後又趕緊壓低自己的音量。

「我記得呀!可是小伶子你不是不想理我了嗎?」祇悅難過的說,她以為連和她最親密的小伶子都不想跟她說話了,那她怎麼有勇氣一個人去做那件事。

「喔唷!你怎麼還記得幾百年前發生的事啊?趕快準備一下我們要走就趁現在!」說話的語氣像是要逃避自己做過的事情一般趕緊催促道。

祇悅一聽,此刻的心情像是已燃燒殆盡的木材,如今又被點燃一般,又驚又喜,原來小伶子還是願意和她說話的!

她連忙站起身,但是因為維持同樣的姿勢太久,使她雙腳一麻又跌坐在地上。

「好痛!」祇悅吃痛的輕叫著。

「噓!小聲一點!你想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祇家大小姐要逃跑的事情嗎?」當祇悅撫著自己的屁股,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之際,小臉上忽然又變了表情,兇巴巴的小聲咒罵著。

「不好意思......」她緩緩站起身,對自己笨拙的動作道了歉,等待麻癢的感覺舒緩之後,才從擺在地板上被她用來當作衣櫃的一只破舊的木箱中拿出一個小布袋。

這是昨天一位女傭送早餐時丟給她的,可能是不知道要丟哪裡吧?

布袋裡面只放著一件衣服和褲子,祇悅自嘲地笑了笑,就連她要離開了行李也是少得可憐。

雖說如此她還是感謝上天的,因為至少她還能有一樣裝衣物的袋子,至少.....她體內還住著另一個個體做為她最交心的朋友。

將布袋揹在左肩,祇悅躡手躡腳的走到房內最角落的地方,她真的很怕地板細微的咿呀聲會驚動巡房的僕人們,不過她應該是想太多了,根本沒有人願意理會她們所謂不正常的小姐吧?

她彎下身扳開棋中一塊略微凸出的小木板,果不其然,那是一個開起密道的開關,原本破損不堪的木板像是有生命一般,一階一階的陷了下去化成一道小樓梯,那是她在整理房間時無意中發現的。

「快走吧!」急迫的催促聲響起。

祇悅點點頭,她右手緊握著一條整理房間時找到的小蠟燭及一根火材棒,點燃燭火後便趕緊踏上階梯,不一會兒身影便消失在房裡,密道也回復成原本木質地板的樣子,好似剛才的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走在只有微弱燭光照亮的陰暗步道裡,祇悅盡量將腳步保持無聲且快步的走下階梯,緊張的心情配合著答答答的腳步聲,讓她似乎能聽見自己劇烈且快速跳動的心跳聲。

這道階梯她只走過一次,就在她生日前不久的時候,原本她是不敢進去的,但強烈的好奇心及身體中另一個聲音──小伶子不斷催促她,所以她才放膽去冒險冒險,不,探查探察。

其實這階梯上上下下,有時需要花好一段時間累得滿身汗才能爬完向上的階梯,然後又開始要往下走,而階梯又忽陡忽緩著實讓足不出戶,缺乏運動的她走的膽戰心驚。

她還記得出了這階梯之後,映在她眼底的,那外面的世界是讓她驚嘆且恐懼的,那是一個她從未接觸過的世界,事實上她唯一有印象的景色幾乎也只僅於閣樓的小房間罷了。

走到階梯的最盡頭,原本陰暗的密道前露出一條細長的小縫,被月光照的微微發著亮光。

她側身穿過那條窄縫,著迷的望著天上閃爍的星空,原來她也能這般自由!這是她以前根本沒有想過的。

回頭一望,原來那小縫是一座山的山腳,放眼望去,這裡已經離祇家大宅很遠很遠,因為這裡根本看不見任何一棟建築物。

「小伶子,我們現在要怎麼辦才好呢?」祇悅坐在草地上,不知所措的說著。

「笨啊!我們為什麼要逃出來?不就是因為你想要去當然昊的管家?喔天哪!雖然我覺得這很愚蠢,不過身體是你的我也只好順著你了。」祇悅體內另一個意識──小伶子無奈的說道。

說起她和小伶子,她是在三歲的時候遇見她的,小伶子個性很直,常為她的處境打抱不平,雖然其他人都不相信有小伶子的存在,並將她視為異類,但祇悅心裡很清楚,因為那一年的印象實在是太深刻了。

那是她她三歲生日的夜晚,一名女傭匆忙丟下一個小小的生日蛋糕,及一件包裝精美,名為父親送的生日禮物,嫌惡的離開之後的事。

那一晚剛好發生了一件天文奇景,原本高掛在夜空的月亮像是被墨水浸到一般慢慢消失在夜色之中,沒多久世界便籠罩在黑暗裡,那便是所謂的月全食。

又剛好那一天夜空中竟沒出現半顆星星,彷彿世界要被毀滅似的到處漆黑一片,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小閣樓裡,三歲的祇悅害怕得哭了出來。

忽然天空出現七團發出詭異青光的火球,在空中微微晃動了幾下便向各處射下,其中一團火球竟直直地往祇悅的左心房射了進去。

「唔......」祇悅瞪大雙眼,連驚慌的反應都還來不及做出來,就這樣看著那團火球直直射進毫無防備的她的左心房。

而那火球進入她左心房之後似乎想穿過她的身體,但卻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阻饒了,於是便不斷的在祇悅體內撞擊著。

火球在祇悅體內不斷撞擊著心臟,讓她痛的發不出聲音來,只悶哼了一聲就昏了過去。

等她悠悠轉醒之後,她的嘴巴便已不受她的控制發出一連串高亢的咒罵聲:「X的!真倒楣!怎麼偏偏跑不出來就這樣卡在這傢伙的身體裡啦?」

一開始她真的嚇了一大跳,但或許是因為還小吧,年幼的她並沒有太強烈的恐懼感,甚至還很開心自己終於有一個朋友能陪她玩,她很快的接受了自己體內住有另外一個意識的事實,那意識叫她喚她小伶子。

從此之後她和小伶子就成為無話不談的朋友,若不是小伶子,她可能一輩子都不會想說要逃出祇家吧?

-------------------------------------------------------------------------------------------------------------------------------------------------------------------------------

自從逃出祇家之後已過了十幾天了,這些天祇悅靠著山上留下來的山泉水及一些不知名的果實果腹,無奈這些食物根本不夠,飢餓難耐的她難受的倒臥在地上。

「小伶子......我快死了吧?」祇悅艱難的動了一下身子,她覺得全身的神經好像都被抽掉一般動彈不得。

她露出一絲虛弱的微笑,還好,就算她的生命在這裡結束了,沒有人會為她掛心......這也算是好事一件吧?

「......我想,如果你真的死了我一定也會跟著一起消失的,因為我的靈體好像已經和你的心臟融為一體了......所以千萬要給我支持住啊!」小伶子語氣也難掩虛弱的說道。

「......我會盡力的」祇悅吃力的吐出回應後,她疲憊的閉上雙眼,不斷在心裡默默想著,為了小伶子,她會盡量活著......會盡量活著......盡量活著......活著......。

過了一段時間之後,昏迷的祇悅身後慢慢走近一條人影,凝視著地上虛弱的小人兒一會兒,聳聳肩又提起腳步跨過祇悅的身體離開了。

回書本頁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