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第五話/邂逅。

「填滿一公升的絢爛陽光。」

「你們……認識嗎?」尹葵安小心翼翼地打破僵持的狀況,望著他們問道。

兩人這才將目光轉移到她身上,丁茜沉默地點點頭,何秉凡則是尷尬地笑著。

「我們是高中的同班同學,是那時候的好朋友,因為這幾年都沒有聯絡,所以剛剛見到面難免有些驚訝。」他不好意思地笑說,眼角的餘光不經意地瞄了丁茜一眼。

「原來是這樣呀!沒想到這麼巧!這位就是我的表姊,我都叫她茜茜姊。」尹葵安明白之後,便拉著丁茜介紹,完全沒察覺兩人之間隱隱約約的一股特殊氛圍。

「看來這個世界真的很小。」他笑著說,而丁茜不發一語地看著他。

此時垃圾車伴隨音樂緩緩地開過來,三人拎著各家的垃圾袋走上前拋丟。何秉凡注意到丁茜似乎有意想要避開他,在丟完垃圾之後,他向尹葵安提出想跟她表姊單獨敘敘舊的請求。

一旁的丁茜聽見之後,原本想快步進屋的她,被熱心的尹葵安及時喚住,面對表妹的好意她也只好妥協,她走到尹葵安身邊,淡淡地答應這個請求。

「OK!那我不打擾你們聊往事了,我先進屋囉!」尹葵安爽朗地笑道,向兩人揮揮手之後便進屋裡去。

丁茜看了一眼何秉凡溫和的笑臉,沒轍地搖搖頭。「你想聊什麼『往事』呢?」

「真的很久不見,想問妳最近過得如何?」他依舊禮貌性地笑著,對她的挖苦沒有在意。

「你覺得呢?」她看著他,反問。

他收起笑顏,換上擔憂的神情。「之前葵安說有個表姊昏倒在她家門口,應該是妳吧?妳怎麼會昏倒?妳究竟在這幾年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望著她抿緊唇的臉,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只是跟家裡鬧不合。」她看向一邊,不想被他看出來自己真正的隱情。

「為什麼?妳爸媽不是很疼妳嗎?」他記得高中時候的她宛如公主般被家人寵愛著,讓班上的人都十分欣羨。

她皺眉,依舊不看他。「這是我的私事,請你別管。」

「小茜……妳不想說沒有關係。」何秉凡不想惹她生氣,便不追問。「我剛剛看見妳真的很驚訝,自從高中畢業後妳和阿磊都失去消息,我無法聯絡你們,而且……」他說到這裡,臉上的神情越來越哀愁。

丁茜看向這樣的他,態度有些軟化。「你這幾年一直在找我們嗎?」

他點頭。「我一直試圖想要打探你們的消息,可惜這幾年因為忙碌都沒什麼時間;高三時妳和阿磊分手,再加上後來發生的那件事,我真的沒想過你們會在畢業之後就沒再出現過。」他嘆道。

她輕輕將長髮撥至耳後,抬頭望著夜空。因為他的話,讓她想起了那段刻骨銘心的青春歲月。

「你還真的是一點都沒變,這麼在乎著我和阿磊。」她嘆息,若有所思地看著他。

「因為我們是最好的朋友,要我放棄這份情誼真的很難。」他真誠地說。

「我想你也忘不了她吧。」她深深吸了口氣,確切地說中他內心的想法。

他很清楚丁茜指的是誰,他輕笑了聲,試著想遮掩眼底的憂傷。「的確……」

她盯著他的臉,明白他的情緒從何而來,沉吟了數刻,她堅定地開口。

「秉凡,我懷孕了。」她說,看著愣住的他。「當然,不是阿磊的孩子。」

何秉凡驚訝地說不出任何話來。

「會離家的原因也是這個,所以來葵安家借住,這就是我的近況。」她簡潔地說出實情,見他如此看重這份情,她也決定重拾往日友誼。「在我把孩子生下來這段時間,你一定會見到我。」

他瞅著她嘴邊淡淡的笑,知道她仍然把自己視為好朋友。「如果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話可以找我,不用跟我客氣。」

她微笑著,他也跟著微笑,彷彿重回當日的學生時光。

兩人細談一會兒之後,由於晚餐時間已到,他們沒有繼續深談下去,說完再見便各自要回屋內去,丁茜開了鋁門,看了一眼同樣也開了鋁門的何秉凡。

「你還愛她嗎?」她下意識地問。

他頓了下,「或許吧,畢竟她對我來說是個特別的女人。」

她沒有立刻回答,他看著她有些奇怪的神色,正要詢問時,她卻開口了。

「你真是個傻男人。」語畢,她便走進去關上鋁門,只剩待在原地思索這句話的他。

何秉凡不懂這句話真正的意思,心想應該只是句玩笑話吧?

***

看著超商內排列整齊的商品,他拿了兩包洋芋片仔細端詳。

今早和傲允去晨泳之後,兩人一回到住處幾乎倒頭就睡,直至中午時分他才醒來,見傲允還在睡,他便想說出門來買些零嘴回去充飢。

李雋凱將其中一包洋芋片放回原位,然後又從冰箱取出一罐兩公升裝的蘋果西打。

因為沒有事先想好買些什麼,所以他逛這間將近三十坪的超商逛了快一個鐘頭,而手上拿的東西就只有一包洋芋片、兩包起士餅乾和一罐蘋果西打。

幸好中午沒什麼人來買東西,一直注意他的只有站在收銀台前懷疑他可能是小偷的男性店員。

自動門這時開了,一個人影輕快地走了進來。

「歡迎光臨。」男性店員推了推眼鏡,聲音呆板地響起。

尹葵安走到櫃檯前,笑著向店員打聲招呼。「嘿!小陳,我來領取包裹的。」

「葵安,妳又亂買什麼東西了?」小陳一邊嘀咕一邊蹲下身去找她的包裹。

「我才沒有,是我媽叫我買的啦。」她感到好笑,她有這麼愛敗家嗎?她等待的同時,目光隨意地看看店內四周,注意到站在泡麵擺架前的李雋凱。

「欸,小陳,那個人是誰啊?」她壓低聲音地問,「我在社區內沒看過這個男人呀。」

「我哪知道,他已經逛了一個多鐘頭還不來結帳,我想不是怪咖就是小偷。」小陳沒有起身,繼續埋頭於一大堆的包裹中。

尹葵安沒回話,她打量了下對方,完美的身材加上那張俊顏,身上散發一種獨特高貴的氣質,如此有魅力的男人應該不可能是怪咖或是小偷吧?

說到帥哥,她日前在超市也有碰到一個,不過品格真的要大扣分。

李雋凱拿了兩包排骨雞麵,便準備到櫃檯去結帳,他發覺站在櫃檯前的女孩正盯著他瞧。

這女孩看起來挺漂亮的,十分有朝氣的樣子,只是為何要一直看著他呢?難道又是視覺上的性騷擾嗎?思及此,他感到有些無奈。

「啊,找到了。」小陳站起身拿著一件包裹遞給她,「是XO購物,對吧?」

她點點頭,在包裹上與簽單上簽名後繳出費用,這時李雋凱也走近櫃檯要結帳。

「總共一百八十五元。」小陳將商品一一清點後,看著收銀機對著他說。

他掏出皮夾要拿錢出來時,幾個銅板不小心滾落在地上。

原本要離開的她見狀,趕緊彎下腰來要替他撿錢,同時他也立即蹲下身來伸手要拾起銅板,兩人的頭不經意地猛然撞在一起,痛得下意識地各自站直身子紛紛揉著頭。

她看著他,他也看著她,現場一陣尷尬,然而只有看著這幕景象的小陳,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

***

「雋凱,有什麼吃的嗎?」耿傲允打著哈欠地走進李雋凱的房間問道,沒料到床位是空的,他皺起眉頭地下樓四處張望,在確定不見人影後,他只好查看一下冰箱有什麼食物。

冰箱內大部分都是需要料理的生食材,只有一瓶喝了將近一半的鮮奶。

為了不讓肚子餓壞的他將就地拿出鮮奶倒了一大杯,然後走至客廳看起電視轉播的球賽來。

此刻他口袋內的手機響了起來,心想應該是雋凱打的,他放下杯子直接掏出手機接聽。

「你跑哪兒去了啊?」他直接地問,對方卻是一陣沉默,他覺得不對勁。「喂?」

他拿起手機一看,來電顯示是隱藏號碼。是惡作劇嗎?

「喂?哈囉?你再不說話我要掛斷了喔。」耿傲允沒好氣地再度接聽。

『是我。』一道淡淡的女音傳來,是他熟悉不已的聲音。

他霎時愣住,不知道該結束通話還是繼續交談。

『原來要把號碼隱藏你才會接,我還真是笨呢。』她輕笑地說,嗓音有一股低調的憂愁。

「妳打來做什麼?」他沉聲問道,完全沒想過她會一直設法連絡上他。

『傲允……我真的很想見你。』她低聲地請求。『我拜託你,讓我們見面談談好嗎?』

她的要求在他耳裡聽起來格外難堪,回憶襲來的浪潮將他帶回那時候的場景,一幕幕地倒轉,畫面不再具有色彩,而是滿滿的黑白碎片。

他閉上眼,慢慢睜開。「不用談了,當初已經說夠了。」口氣依舊堅決。

『我可以飛去澳洲找你的,只要你願意跟我見一面。』她不肯放棄地說。

「當年妳要離開的時候,不就是已經做出選擇了嗎?現在求我是什麼意思?」他激動地揚聲說道,情緒頓時躁動起來。

他冷硬的態度讓她難過,聲音逐漸顫抖。『當時的我沒有辦法,我只是個孩子,我只能那樣做。』

「這就是妳的答案?」他冷哼,表情顯得十分難受。「妳的離開我接受了,我也只能這麼做。」

『我很抱歉。』她盡量不讓自己的聲音模糊,維持在原來的聲調。

「別說了。」他緊緊握住手機,雙眸無神地漫遊在窗外。

『傲允,我——』她欲要說什麼時,被他打斷話。

「再見。」他斬釘截鐵地說出口,迅速地結束這通折磨的通話。

電視中的NBA球賽仍然在進行當中,馬刺隊目前領先五分,太陽隊努力追著分數。

耿傲允看著手機上的通話紀錄,想起了他將她視為重要的人這個事實。

七年級後半段的時間他認識了從台灣轉學來澳洲的她,她總是冷冷淡淡的態度,也總是一個人獨自在校園生活,或許是因為同樣住過台灣的關係使他想接近她,直到相識後他才發覺自己已被她深深吸引。

因此在唸八年級的時候,他和她終於成了一對小情侶,兩人同時辦了手機。

九年級結束之前,他從她口中得知她即將回到台灣的消息,剩沒幾天好好相處,他氣她不提早跟他說,她則是害怕說出口兩人會就此沒有交集,接著連續發生了好幾次激烈的爭吵。

她搭機離開的那一天,他去送機,他向她說了最後的告白,她沒有說任何話語地消失在他眼前。

那之後的三年,他強忍著自己不去想她,而當時連一句再見也沒說的她卻一直打來這支手機。

然而他沒有接,應該是說他不會接。

她對他來說,的確還存有在意的成分,只是那種在意,實質上只是一種埋怨而已。

他明明很清楚這一點的。

耿傲允重重地嘆了口氣,收起了手機。

***

「原來你是新搬來的呀!」尹葵安看著身旁的李雋凱,恍然大悟地說。

李雋凱點頭,對著她漾起一抹微笑。

兩人因為在便利商店出糗而相識,由於住處的方向一致,兩人也就相約一起走。在途中她才得知他是新搬來的住戶,解開她心中沒看過這號人物的疑惑。

「是從哪裡搬來的啊?」她問。

「美國,華盛頓特區。」他回答。

「咦?!從那麼遠的地方?你是華僑嗎?」她驚呼,盯著他繼續追問。

他想了一下,「算是吧,但是我是在台灣出生的。」看著她吃驚的模樣,他不禁覺得好玩。

「可是你的中文說得很流利耶!你住在美國幾年啦?」她一臉好奇地邊問邊猜想。

「十年。」他笑答。

「這麼久!」她瞪大眼,隨後覺得奇怪。「不過,為什麼要搬回來台灣呢?我聽說華盛頓特區是個蠻優質的居住地點,而且環境都很不錯。」她記得去美國留學的朋友有這麼提過。

「是很好沒錯,會回來台灣是因為父母的安排。」他客氣地答覆,看著她。

尹葵安眨眨眼,覺得這個男人似乎不太多話,總是保持著一種刻板、禮貌的距離。

「我家到了。」兩人走到尹家門口時,她停下腳步說道。「你家還很遠嗎?」

「不,就在那裡而已。」李雋凱指著方向給她看,「灰藍色屋頂那間。」

她定睛一看,竟是位於她家斜對面的那棟高級樓房,她暗暗吃驚地望向他,迎上他的笑臉。

不會吧?這不是老媽和老弟之前偷窺的那間房子嗎?原來社區內傳言搬進那棟樓房的兩大帥哥其中之一就是他啊?!

尹葵安張著嘴地盯著他,有些困窘地乾笑起來。「先生,你一個人住啊?」她還是要證實一下。

「沒有,我跟我表弟住。」李雋凱照實回答。這女孩該不會對他有意思吧?

果然是他沒錯……表弟?這傢伙該不會是同志吧?不然兩個男人怎麼會住在一起?再說現在的確有很多帥哥都是同性戀,這應該是他們圈內對自己愛人的暱稱吧?

她腦裡立刻出現許多奇怪的畫面,令她對眼前的男人感到有點抱歉和畏縮。

他見她的表情有一點怪異,關心地詢問。「妳怎麼了嗎?」

「喔!沒有啦!」她搖搖頭,看著他的臉龐,心裡警告自己不要再胡思亂想下去了。

「今天很高興認識妳,」他慷慨地伸出手,「我叫李雋凱,木子李,雋永的雋,但是在我的名字是同英俊的俊字來發音,凱是凱旋的凱。」他笑著自我介紹,臉上的帥氣更添風采。

她看了看他伸出的大手,也大方地伸出手與他回握。「我叫尹葵安,伊尹的尹,向日葵的葵,平安的安,我也很高興認識你。」她笑了起來。

「這是個很有活力的名字,跟妳的人很配。」他客套地說,「以後多多關照囉,鄰居。」

「別這麼說啦!」她笑答,兩人鬆開了手,「我得先進屋了,先這樣啦!拜拜!」尹葵安晃了晃手中的包裹,燦笑向他揮了揮手,打開鋁門進屋去。

李雋凱看著鋁門關上後,放下揮動的手,嘴角洋溢著滿滿的笑意。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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