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閃亮星─妖靈稿件大募集

飯糰

      準備開學了。

又要去繳那筆狗屁學費了,給那個我一點都不喜歡的科系。

      早上九點,我漫不經心下樓去,再次經過公園旁的那條街上。

同樣的路徑,讓我又看見相同的景象,我停下觀察。

      那顆飯糰在小女孩的小手裡抓著,看起來有放大的效果,她坐在路旁的行人椅上頭,穿著啾啾鞋的雙腳還踏不到地。

      飯糰被她咬得不再齊全,些許的飯粒黏上了她的臉頰,她抓著吃了一半的飯糰,抬頭向右手旁的女子伸去。

      「小佩妳吃,媽媽已經吃飽了。」

      小女孩放心的繼續吃起飯糰,她的臉上充滿喜悅。

      但我可不這麼認為。

      我一眼就看出那名母親正在忍受著飢餓,這陣子以來我每天都經過這裡,那名母親總是低頭默默的盯著那張徵人廣告。

      今天她還拿著另一張徵人廣告單,就表示昨天的嘗試又失敗了。

      我忍不住雞婆的個性跟那女人聊了起來,她看起來有些生怯,說話也吞吞吐吐,沒有絲毫的自信,我想或許是這社會對窮人的態度讓她養成這習慣,於是我假裝自己是跟她差不多處境的人。

      「是呀,有時候連吐司也沒有的時候,」我指向公園:「中央大樹的後方那裡有一叢藍苺,我前陣子就靠那個充飢。」

      她站起身來點點頭,似乎深信不疑。

      「前天我吃光最後一顆藍苺的時候,還以為完蛋了,再來搞不好得吃藍苺根了。」我繼續瞎扯:「但這可不行啊,沒了藍苺根,就沒有藍莓了,」接著轉入話題:「所以女士,有魚不如能釣魚,妳說是吧。」

      她又點頭,緩緩說出:「能有一技之長是最好了,像我之前就是太依賴小佩的父親。」她刻意壓抑情緒,但還是吸了吸鼻子。

      「嗯......不過要學一技之長,也得有時間呀,在這個社會裡,有錢就有時間了,只可惜我們都是窮人,」我轉移話題:「話說藍苺叢真是我的救星啊,我不只靠它充飢,還在叢下撿到了五十元。」我稍微停頓:「我毫不猶豫的拿去買樂透了。」

      她皺起雙眉,我對她說:「別擔心,藍苺叢是我的幸運星,」我壓低音量:「五十元變成了五十萬。」

      這話讓她先是驚訝,後是猶懼:「為什麼要跟我說這麼多呢?」

      「放心吧,女士,說句直接的,」有時候我覺得自己頗為殘忍:「妳身上也沒什麼能讓我騙的東西了,」更多時候我覺得自己既雞婆又囉唆:「除了妳的小孩之外,請顧好她啊,這社會上的混蛋從沒少過。」

      我又跟她聊了許久,包括她如何拉下臉,拋棄自尊的央求一份微薄的薪水,以及對孩子的未來的憂心。

      「對了,說來妳可能不信,我昨晚中獎之後,睡覺還夢到了藍苺叢,『祂』竟然開口對我說話了。」我裝出虔誠的模樣:「我問祂:『藍苺之神,我該如何對祢表達謝意呢?』。」

      「祂怎麼說?」

      「祂呀----祂要我買幾顆飯糰裝在袋裡,」我指著椅上小女孩手中的飯糰:「藍苺之神叫我把這幾顆飯糰,通通交給在街上見到的第一位拿著飯糰的人。」我看著那名女人,提起袋子:「所以我想這是妳們的了。」

      她向我道謝,我與她後來又聊上幾分鐘後就離開了。

      走過幾條街後,我的手機正好響起,來電顯示是我老爸。

      「妮妮啊,妳的『學費』拿去繳了沒呀。」

      老爸的這句話,讓我想起剛才給那單親媽媽的『飯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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