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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幕

『綺世錄』

─傳說,血的代價,能召喚前所未有的力量。─

序幕

西元一零八零年,正月,教皇國(現羅馬市及其近郊)首都(現拉特拉諾(Laterano)境內),一個黑影鬼祟的靠近別宮。

月抹去自己的銀亮,黑拭掉萬物的輪廓。衛士只咕噥了一聲,很勉強的用皮甲抵擋義大利冬季十七度起跳的低溫─相信我,夠冷了。─影子輕輕的滑過,完全沒被發現。

黑影停在別宮的木門前,手試探性的向前伸去,在離大門約一掌(約十五公分)左右時,一個繁複的銀色花紋出現在修長的手指前,手指便如同受到阻止一樣,無法再向前伸去。

─上級警示用結界符文。黑影腦中浮出這個符文咒術的名字,心念微動,一個訊息隨著警訊一同前往結界施術者的腦中。

不一會兒,三樓唯一的房間─也就是閣樓─悄悄的亮起極顯眼,柔和的暈黃,撕開了黑夜。

黑影腳下冷不妨的出現一個短距離挪移符陣,銀光微現,人影消失,而原本泛著暈黃的閣樓之中,一道細微的銀光一閃而逝,一抹黑影出現在潤黃的光芒裡。

莫約天亮前一個半小時─一天之中,最為黑暗之時─,影子才幽幽的離去。淡淡的、緩緩的,融入無月之夜中。

黑影離開了,但那抹昏黃並未淡去或與黑幽同化。

尚多瓦‧巴札克......烏爾巴諾坐在顯然設計來折磨人的粗糙木椅上,撐著頭,那男人的名字從剛才開始就老是回盪在他腦海之中,讓他有些心煩,他自東羅馬帝國......這兩個辭分開來,並沒有任何意義...但在一起就不同了,尚多瓦‧巴札克,東羅馬帝國中公認的最強職業殺手...那個男人,光是共處一室就被那股無形的肅殺之氣逼的差點喘不過氣─即使烏爾巴諾曾遇過更強的威壓,他仍是不習慣...他的眼神,就如同鷹鷲盯上獵物的眼神...烏爾巴諾很清楚,也不陌生,他也常用,但他不喜歡。

不行,這樣不行。他阻止自己胡思亂想,人老了就是這點不好,看過的東西太多,想的也多。嘆一口氣,他似乎老了許多歲。

最重要的是...那件事─那個傳說─傳說,血的代價,能召喚前所未有的力量......快了,就快了,我等了好久,再十五年,我就能獲得無與倫比的力量!

他忽地起身,眼中重新恢復信心,走向東邊的泥牆,眼中閃著狂熱。現在最不需要虛偽的慈愛,專注於眼前的事吧......他這麼告訴自己,試著催眠自己,但尚多瓦的話卻在自己耳邊回響著:人類只不過是種容易被煽動去自相殘殺的劣等生物......

就算拜占廷想插手也無所謂。待會,我將完成第一個夢想─不僅不死而且完全效忠於我的十三名護衛!

他在泥牆前舉起手,銀色的光芒輕輕的一亮,一個長約一肘尺(約四十五公分)、寬約一掌(十五公分)、高約一指(五公分)、雕工十分華麗的矩形體銀色盒子緩緩的從牆中浮出。

烏爾巴諾慎重的接下盒子,將其放在粗操的木桌上,就著唯一的燭火,小心翼翼的打開。裡頭只有十四顆赭色的珠子,珠子不大,只有小指指節大小,在火光的照映下,表面的艷和著焰光一同溫柔的跳躍著。

那是『聖血』─或者通俗一些的唸法─『賢者之石』。

他自懷中掏出一把較為樸素的小刀,左手舉至珠子上方,銀光閃過,血珠滴落。

他充滿歲月痕跡的前額滲出細小的汗珠,血水緩緩滴在盒中珠子上。珠子一沾染到血,竟化為黑色,深深的,完全沒有一絲絲反光。

烏爾巴諾小心的只讓十三顆沾到血,很快的就完成了作業,見作業完成,他吐出一口大氣,左手用力一握,銀色電弧閃過,創口癒合,完全沒有留下疤痕。他輕輕的將珠子全放入懷中,再將刀子及一包用油布紙包著的東西放進箱子中,重新融入牆中。

嘰─

開門的聲音在夜深之中特別明顯,烏爾巴諾快步走出簡陋的閣樓。袍子下擺稍稍揚起,他關了門,熟門熟路的到了一樓,教堂的鍾小心的敲了五下。

五點十分了,烏爾巴諾心想,敲鐘的卡瓦老是貪懶,特別是這種天氣。必須快些。他邊想著,邊雙手何十,銀色電光自他掌心炸出,持續了十秒後,一個晦暗的嗓音憑空響起:『十字聳立,所為何人?』

烏爾巴諾嘴角泛起一抹輕笑,說道:『十字倒逆,又為何者?』

『撒旦倒逆,只為伊人。』聲音回答道。

『耶穌聳立,亦為伊人。』烏爾巴諾笑道。

『拂汝之心,聳立倒逆?』

『十字聳立,天下歸心。』

『聳立之刃,抑或雙臂?』

『聳立之頂,高不勝寒。』

『執鑰之者,』一個身穿灰袍的的人出現,在大廳中心拉開一扇空氣的門,『由此而入。』門內是墨幽的黑,似乎看不見盡處。

烏爾巴諾先由懷中掏出一顆銀色珠子,約藥丸大小,他毫不猶豫的吞下,感覺身體一暖,便步入門內。

『隱匿光明,面對黑暗。』灰袍者輕聲道,便消失在夜中。

門後是一路向下的階梯,沒有任何照明,步行其中,會給人自己並不存在的錯覺,感覺天地之間只存自己一人。那種感覺很奇怪,明明看不見自己的身體,卻仍然有感覺,明明大腦發出伸手的指令,肌肉也運動了,可就是看不見。但烏爾巴諾顯然沒想那麼多,他只以急行軍的速度往下疾行。

越往下,氣溫越低。但那珠子顯然已發揮效用,烏爾巴諾直到腳傳來接觸到平地的感覺,都宛若在怡人的環境中。然而氣溫已下降至零下六十多度(攝氏)─適合儲存屍體的溫度。

他吐出一口霧氣,雙手平伸,往前走。沒走幾步便碰到了一個冰冷、堅硬的的東西─鐵門。烏爾巴諾踏穩腳步,用不像老人的力氣推動將近兩噸的鐵門。

鐵門一顫,寒青色的光芒狂暴的湧出,隨著利器的投入門緩緩開至僅容一人通行。他露出邪邪的笑,走入室內。

鐵門失去推動的力量,緩緩闔上。

那是一個三層樓高的大理石室,整體成圓柱狀,有十二個少年男女以一人為圓心躺著,那十二人全身上下全裸,頭髮等體毛全被剃光,只能藉由性徵來分辨性別,雙眼緊閉,完全沒有生命跡象。光源即來自中央那人。

中央那人身著極為破爛的長袍─或者只能稱之為破布條─重要部位若隱若現,更加誘人;他杏眼微吊,清純中稍帶嫵媚,恍若碧潭的雙眸漾蕩著倔強的怒火;桃腮受凍,白裡愈紅,櫻口塞布,愈顯嬌嫩;褐色的長髮如潮水般潑灑在大理石製的冰冷平台上;無數道鎖鏈束縛著他,令他只能躺著,雪白的頸子上圈著一個頸環,將頸子整個包覆,雕琢華麗,中央鑲了一塊三分之二拳頭大的祖母綠寶石,寶石四週的銀框上刻了密密麻麻的細小符咒文字,遍佈整個頸環─除了那顆祖母綠寶石,那寶石上刻的是一個符號。而那些鎖鏈正是光芒來源,它們發著幽幽青光─正確來說,是綁著那人的鐵製鎖鏈上符文所發出的寒光。

最上級神階對魔專用強力封印符文。

『......您還沒死啊?「領主之主」大人?』烏爾巴諾微微一笑,卻令人寒毛直豎,他步入室中,不顧那十二個屍體,直直走向中央那人。烏爾巴諾俯下身,支起他的下巴─仍然帶著笑容─說道:『如何?最上級神階對魔專用強力封印符文的滋味很不好受吧?「領主之主」大、人,「該隱」?』

『......』「領主之主」只別開了臉,全不出聲,但絲毫不掩飾眼中的那抹嘲弄。

『「該隱」,』烏爾巴諾硬將他的臉轉回來,有些混濁的藍色眼睛對上碧色眼眸,他深深的凝進那雙碧綠,輕聲道:『你知道「墮落聖血」嗎?』

「領主之主」,『該隱』,又別過頭,仍是不回話。

『看來是不知道了?』烏爾巴諾也不生氣,笑道:『所謂「聖血」,你應該知道了吧?─就是指耶穌受刑時所流下的血。而「墮落聖血」,即是沾染了凡人血的「聖血」。』

『該隱』仍只別過頭,一樣還是不回話。

『不說話?沒關係。』烏爾巴諾又是一笑,說道:『傳說,只要將「聖血』植入活人的腦中,那人就會因為能量太強而爆體死亡。

『活人不行...那屍體呢?』烏爾巴諾語出驚人的道:『屍體的能量承受度較大,“理論上”,是行的通的─只差沒進行臨床實驗就是了。』他悠悠的嘆了一口氣,神情卻不是沮喪,比較像是─雀躍......?

『......!?』那雙碧潭似的眼眸興起了一絲波瀾─逼近訝異,而不是一般人常有的害怕。

『怎麼了?』烏爾巴諾格格的笑了,『「領主之主」也會有感情呢!

『不過,話又說回來,被植入「墮落聖血」的人,會完全服從沾染上血的那人─』

『......!』聞言,那雙碧潭樣出兩種情緒─訝異,以及...嘲弄。

『─唯一破解的方式,就是「聖血」的力量來源─耶穌─出現才有可能。

『...但是,那是不可能的,祂人都死這麼久了,骨頭都能拿去敲鼓了,怎麼可能復活呢?除非─

『除非...他也是血族。而且並沒在刑中死去,悄悄的躲了起來。』烏爾巴諾微微的,幾乎是聽不見的道。

那是不可能的。『該隱』靜靜的想,讀過隱歷史的人都知道。因為猶太王國國王的緣故,於西元前兩百多年之時,血族就幾乎被人類給消滅殆盡,留下的大多力量不強,才能隱匿於人群之中,不被發現。

當然,也有強大的血族懂得藏住自己,但那是存活了超過千年以上的血族才做得到。但他們知道,在那種耶和華親自掌管大地之時,對普通人進行『授血』就等於找死─更何況是耶穌那種絕對聖屬性的『人』,耶和華發現接著被灰飛湮滅、永世不得超生都還是其次,會不會『反噬』,都還是個未知數。

但這不是重點。『該隱』和烏爾巴諾都十分清楚。

最重要的是...   『該隱』回憶,那是已藏在記億中千年的事─沒有人...知道的事。

忽地血光一閃,他恍若又回到千年前:全身疼痛,雙手被釘在十字的雙臂上,雙腳被釘在一起─在十字的刃上。

極目望去,祂身披斗篷,用和她一樣,而自己早就知道,卻仍放不開的褐色眼眸所偽裝出來的擔心看著自己。

回他一個自認能讓他安心的微笑,微微張嘴,小路,我沒事...明知她人不在,卻仍想對她說話,無奈力不從心......

『還笑!』衛兵怒斥一聲。─......

他猛地回到現在,耳邊傳來烏爾巴諾的聲音。

『......我最後再來處理你─畢竟,「冰凍」符文是藉由你身上的力量所發動,要是屍體不小心腐爛了,再找十二個,那可是很麻煩的。』烏爾巴諾轉過身,冷冷的道。

烏爾巴諾自懷中掏出一把中等長度─約兩肘長─的刀,雪白刃身,宛若白雪。

那是煞刃,以宋國的丹符之術中三大兇星之一為名,『破軍』─斬殺數千人,仍不減其鋒,那刀的刃,是以人骨製成,刃上刻了丹符術的符文,所以即使其刃只有半個手指厚,仍能削鐵如泥,吹金斷玉。

烏爾巴諾輕輕的滑過一名屍體的頭─立刻切至中腦─,他輕手輕腳的放進玄珠。

玄珠一被放入,立即伸出許多黑色細絲,同時巨大的傷口竟也快速的癒合。頭髮等體毛也伴著一陣黑色電弧快速長出。心臟重新運作,冰冷的血也重新活絡起來,溫暖了血管、肌肉和臟器。

在少年屍體復活的當下,烏爾巴諾也沒閒著,手腳麻利的迅速完成十二個相同手術。

待到十二人完全復活後,教宗轉向『該隱』,臉上露出邪邪的笑。

『該隱』忽地全身爆出數股濃烈至極的黑氣,那團黑氣竟硬生生的逼開纏繞在他身上的最上級神階對魔專用強力封印符文,黑氣宛若一個圓體的防護罩,和符文展開攻防,符文以及黑罩貼合之處炸出青色、紅色、白色以及黑色的雷光,他站起身,長袍下擺因雷光震盪激出的狂風而飄起,雪白的大腿若隱若現的露出至中間,令人心神不禁稍稍盪漾;褐色髮絲隨風飛揚,讓那對湖水般的杏朣微微瞇起,妖撓之情毫不掩飾。他抿唇,嘴角勾起撩人的弧度。

怎麼可能!?烏爾巴諾一驚,最上級神階對魔專用強力封印符文應該會完全封印魔族的所有力量才對!就算血族只是半魔族也一樣!要解開最上級神階對魔封印用符文必須是擁有全然聖屬性的人才行!

但他算什麼?只不過是全身罪惡的「領主之主」罷了!他為什麼能只以自身的邪氣就能與最上級神階對魔專用強力封印符文抗衡?而且還行有餘力?

烏爾巴諾只來的及這麼想,掏出掛在脖子上的十字架項鍊,用力扯下,白色絲線崩斷,顧不得疼,快速彽聲唸了幾句,銀製的十字架自中心發出耀眼的銀色光芒。

『被光明驅逐,不被黑夜接納的「銀」?』抓下口中的布團,銀鈴似的、慵懶的嗓音不屑的道:『真適合你呢!教、皇。』。

『......』烏爾巴諾不回話,以握劍方式,用兩指握住十字架,以刃對著該隱,眼神冰冷。

該隱舉起右手,又是濃烈黑氣自他白皙的素手中冒出,凝成一把黑色的劍。

外形像『黑邪之刃』─中上級黑魔法─是個十分粗淺的魔咒─不只以『該隱』的標準,烏爾巴諾的也是。─因此『該隱』完全不必唸咒,就能在最上級神階對魔專用強力封印符文的強力封印下使出。

『上級咒文,邪刃魄魔。』『該隱』輕聲的道。那黑劍離手,速度驟增,在僅三公尺的距離中加速至秒速二十公尺,在半途劍身輪廓模糊化為長槍,槍身稍稍一晃,又化為千千萬萬,撲天蓋地。

『什...!』烏爾巴諾避無可避,十字銀光先是一暗,又猛地大亮,凝成一個十字的銀色盾牌。

槍網一接近烏爾巴諾,倏地一收,只剩一把,往目標刺去。

這下烏爾巴諾也知道『該隱』的目的了─『賢者之石』!

但一明白『該隱』的用意,烏爾巴諾卻是一笑。

想破壞『賢者之石』?一萬年都不可能!

他沒看到的是,『該隱』也笑了,笑的比他還深很多,碧潭中漾著嘲弄。

槍刺透僅剩兩顆的『賢者之石』,爆出奪去視力的黑、紅光,混雜在一起。同時也帶起狂風。

約莫十多秒後,強光合狂風一同散去,那十二人縮在角落,瑟瑟發抖。

烏爾巴諾自地板拉起不斷喘著粗氣的『該隱』,刻上最上級神階對魔專用強力封印符文的鎖鏈不再被黑幕擋住,纏在他身上。

烏爾巴諾自懷中掏出一顆『賢者之石』,不料一拿出來,竟化為點點黑灰般的沙。好強......烏爾巴諾笑了─即使笑中充滿懼意。

然而,為什麼獵補時,他沒使出真正實力?烏爾巴諾心底有一個聲音道,他試著不去理會它,又掏出一顆『賢者之石』,暗沉沉的,像是被沾染了凡人之血一般。

烏爾巴諾顯然也是這麼想,他對像是體力透支的『該隱』說道:『「該隱」,我等了好久,好久!將近一生的時間!不過,就快了,你,就快屬於我了!不再屬於別人,不再屬於耶穌,或者撒旦!』他一轉『賢者之石』,珠狀的玄珠延為短槍狀,刃氣破空,透體而出!

霎時,黑色、白色以及紅色電光自『該隱』體內向外不分敵我的亂炸,烏爾巴諾鬆手,讓『該隱』跌落地面,白素的皮膚寸寸龜裂,鮮血濺濺。痙臠著,『該隱』起身,五指呈刺,最上級神階對魔專用強力封印符文爆出陣陣青光,白色電光纏繞著它和該隱。

身影微晃,比刃還利的指甲直取烏爾巴諾喉頭!

三百公分,兩百公分,一百公分,五十公分,二十五公分,嗤的一聲,十字銀盾化為齋粉,十公分,五公分、一公分......!

那指甲停在他喉前一公分,三色電光光芒亮至最極限,宛若三色翅膀展翼於他身後。

『可惡......』帶著笑,『該隱』倒了下去,躺在血泊之中。

讓十字的銀芒淡去,收起,烏爾巴諾吐了口大氣,看向那十二人,朗聲道:『你們!』

那十二人互看一眼,很有默契地,十二人中走出一名金髮藍眼,看起來十分有領導氣質的少年走到烏爾巴諾面前,半跪下來,垂首道:『主人。』

另外十一人也跟隨其後,成兩列,垂首半跪道:『主人。』整齊井然,有若軍人。

『都起來吧,先自己鍊件衣服穿上。』

十二道黑色電光同時亮起,十二人已穿上簡單的褐色長袍,拉上兜帽,完全無法辨別誰是誰,宛若是一個人有十一個分身。

『你,叫亞當。』指著那領導少年,烏爾巴諾道:『把他揹起來,跟我來。』說完,轉身就走出大理石室。

十二人默不吭聲,跟著烏爾巴諾,如同訓練有素的軍兵。

一行人一走出石室,鐵門便自動合上,烏爾巴諾邊走邊道:『守門者,聯至距別宮北偏西二十五度,一千公里(現瑞典近哥本哈根),以持鑰者之權命你將距離壓縮。』

那個晦暗的嗓音響起,道:『直線通道有生人活動,進行空間重疊,還是空間扭曲?』

『空間重疊、空間重疊!』烏爾巴諾急促的道:『快一些,要天亮了!』。

『是。』那個晦暗的嗓音,也就是守門者,道。

經過一段陡梯,換成漫長的直線行進,一路急走狂奔下,仍花了不少時間,出了周景盡是墨黑的通道,眼前是一座小教堂,裡頭傳出陣陣樂音,仔細一聽,竟是一曲『羔羊讚』。

烏爾巴諾步向前,推開木製大門,毫不猶豫的走入。

這是一個沒有禮拜椅的教堂,只有一個管風琴,和一個耶穌受難像─吊掛在離地十公尺,以及祭壇。

管風琴的鍵前,坐著一人,身穿修士服,『羔羊讚』正是他所彈奏。

『桂多,能永遠彈奏的滋味如何?』烏爾巴諾道。

『讚美上帝,美妙極了!』桂多‧達賴多細狹的眼睛閃著狂熱的光芒,微微的鷹勾鼻有些突兀,他歡樂的喊著。

『很好,記得按時服藥。該辦正事了,上工吧。逆旋十字,以此為盾。』烏爾巴諾又道。

『嘖,』桂多輕聲,又道:『倒轉十字,以此為劍。哪班?』

『戰鬥班,「羔羊」。』

『...「羔羊」?─又有新血啦?』桂多道,『我只希望能活久一點,先前那幾個連一個月都沒撐到。』。

『是啊,』烏爾巴諾回道,又低聲說道:『真正「永恆不死」的新血。』

『永恆?』桂多神情有些不自然,接著倒吸一口氣道:『你觸犯了「禁忌」!』

『「禁忌」?』烏爾巴諾冷冷的笑了一聲,『我是最接近神的人,能有什麼「禁忌」?「規則」,是管不到我的!』

『現在,快開門吧!』烏爾巴諾又輕輕的道:『桂多先生─如果你還不想死的話。』

『是、是!』桂多含笑,轉過身去,一曲狂風驟雨的『羔羊讚』自鍵中揮灑而出。

最後一鍵按下,先是全室一震,再來是受難像一震,漸漸的向旁移去,露出一個黑深的甬道。

烏爾巴諾像前走致受難像底下,雙手一拍向牆,銀色電光一閃,一個精緻的吊繩梯出現,直連至甬道。

他殿後,望著十三人爬進甬道,再將牆恢復,步進黑暗。

甬道之中十分涼爽,而且約一公尺寬,烏爾巴諾擠到前面,加快腳步。

已經天亮了,必須快!要不然要是被發現教皇不在別宮,樞機團和總書記絕對亂成一團,到時就很難解釋了。

眼前一片光明,烏爾巴諾只悄聲的道:『多庇多勒!多庇多勒!』

一名滿臉黃臘皮,聲音沙啞暗沉的男子出現。

『多庇多勒,我把他們交給你了,他們是珍貴的「羔羊」!』

『是,宗座。那...這名女孩呢?』

『丟到那個「最裡頭」去吧!』烏爾巴諾簡短的回,旋即轉身走回甬道:『我有事先走了。』。

『......那個「最裡頭」?』雖然有些疑惑,但多庇多勒沒有猶豫,『是。』

只見他將十二名少年男女全扔進一間大通舖,又丟下一句話─今天休息,明天開始上課,同時拋下一張上頭列了一堆魔鬼課程的瘋狂課表。

接著,他扛起該隱,不顧眾人的驚愕目光,快速確認了方位,向眼前那條走廊最深處直直的走去。

原本明亮溫暖的大理石走道,越走越黑、越冷。直到到了走廊底,有一扇門,上頭以優美的拉丁文寫著:禁止進入。

『優多離...廢物一個。』推門而入,裡頭有一座全是黑大理石所製的池塘,出水口是一個倒立十字上受難耶穌的胸口,流出的不是水,而是血。而整個室中全黑,唯一的光源來至開門帶來的光。

他把該隱往血池一扔。

血池伸出數條血水凝成的粗細不一觸手,接住昏迷的該隱,某些細小觸手一碰到該隱便畏縮的縮了回去,但該隱仍進入了血池。

一進血池,刻了最上級神階對魔專用強力封印符文的鎖鏈便化為點點灰燼,融在血中。

多庇多勒一愣,血池的排斥反應完全沒出現!?難道失效了?

思至此,他不禁充滿渴望的的伸向血池─但就在乾枯的手指就要接觸到血池的瞬間,猛地爆出的電弧燙焦了手指,同時指尖似乎被什麼東西擋住一般,無法再向前伸。

排斥任何身分不符之物的反應。判定方式是以靈魂、魔紋─魔力運行的紋路,獨一無二─...等,來判定,由聖保羅親自設下的永恆結界。

一旦被結界接納,就代表兩件事,一好一壞,好的是那人的力量將超凡絕俗;壞的是這就代表了『歿世』的到來─也就是撒旦及兩獸的現世。

『真正的「羔羊」麼?......』他叨念著,離開了暗室。

他一關上門,暗室中,血池中的血竟全亮了起來,整室中全染上鮮紅。

末日。

無盡的絕望,似是千年的黑暗。

『傳說,血的代價,能召喚前所未有的力量。』低沉威嚴的嗓音,不斷念著,『所以,解放我。』。

『...夠了,』才剛開口,便微微一愣,聲音中竟是無盡的疲憊。『我拒絕祢。』

夢境散去,自水中起身,肺中全是積水,嗆咳了許久,才打量起幽暗的室內,唯一的光源是身在其中的血池─此時正發著幽寒的紅色光芒,出水口是受難耶穌的胸口,全室是由黑色大理石雕鑿而成,受難像及水池皆一體成形。

手腳發虛的離開血池,全身上下無不痠痛,紅色電光陣陣,是『聖血』。

忽地一陣閃光,牆上竟泛起一陣漣漪,接著一個個古文亮起,排成一個符文─封印符文。

『......』見到封印符文,心下卻是釋然:『也好...我也...累了。』

活了那麼久,看了那麼多,著實累了,忘了吧,最好連她,也都忘了,省的相思苦。

那人哥哥的力量自體內被抽走九成,多年擁有的力量也被抽走九成,聖血的力量也抽的只剩些許的恢復能力;代表聖潔力量的白霧在空中轉了一圈,俯衝而下,在皮膚上留下遍布全身的黑邊白裡刺青,同樣,代表邪惡力量的黑氣也在皮上化成白邊黑裡的刺青,但紅色的聖血之力卻混了池中血,在額上凝成一個血色額冠,大小適中。

『師父,徒兒不肖,沒臉見您於九泉之下......』輕然一笑,『抱歉......』

師父,自己唯一承認的師父,曾只以一個團隊─五人─滅了十萬的異界大軍。

─十萬生靈,一夕凋萎。

師父生平嫉惡如仇,唯一的徒弟竟墮入魔道,極其諷刺。而原因竟是為了一位女子,當徒弟跪在她面前道出原由時,她也只嘆了一聲,悵道:『冤孽,冤孽!從此以後,你我已無師徒之情份,你走吧!』

還記得當時淚流滿面,卻沒有回頭。

封印符文瘋狂運轉,開始封印記憶─

語言,封印。

最上級符文繪製及咒文,封印。

上級符文繪製及咒文,封印。

中級符文繪製及咒文,封印。

格鬥及使用各種武器技巧,封印。

閒雜記憶,封印。

『末日』記憶,封印。

......

『那個人』的記憶,封印,

─更正,無法封印,

─更正,強制封印,

─再次更正,無法封印。

─......

肉體逐漸縮成未滿一歲的模樣,長袍沒了支撐,跌落在地,而隨著力量消失,左臉上浮現了一個刺青符印。

額冠及頸環境隨著身體縮小而也跟著縮小至符合現在的身材。

頸環上的一段符文突然發亮,接著將主人傳送出去。

啪擦!拉特拉諾的聖凡喬尼教堂(San   Giovanni   in   Laterano)中,會議正進行至一半,烏爾巴諾感覺到那股濃烈又沉重的威壓忽然減弱,最後竟突然消失不見,心下一驚,,手中用力,羽毛筆竟應聲折斷。

多庇多勒...混蛋,竟沒有加上幾層禁制!

『宗座...宗座!』

『...什麼事?』烏爾巴諾顫聲道,『抱歉...我身體有些不舒服,你們繼續,我先告退了。』

總書記無聲出現,攙扶住教皇,兩人後頭跟著一對衛兵,一同出了去。

『宗座...「領主之主」逃走了?』總書記在他耳邊悄聲說道。

烏爾巴諾沒正面回應,只道:『彌緋拉,不該知道的就別知道。』

『沒什麼,宗座,』彌緋拉笑了:『只不過我之前無聊,在戰鬥所「最裡頭」上了三層禁制,就不知道「他」被關在哪......?』

『我說了...你不該知道。』烏爾巴諾一走出教堂,馬上掙脫他,就在快離開彌緋拉的耳語範圍時,傳來一句話,『心之所嚮,物之所至。』

輕輕的,彌緋拉笑了。

─待續

風淚重修於99.10.9戌時六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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