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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絕對真實Online(4)

第一章    絕對真實Online(4)

      「累死了……」

      終於回到專屬我一人的租屋,我仰躺在地,剛弄好的冰袋正擱置在右膝,不但有效舒緩了疼痛,冰涼觸感也讓我舒服地半瞇起眼。

      與子蕎深談後,我沒有馬上離開家,而是強迫著被重振心情的她繼續灌輸那款全息網遊『絕對真實Online』的大小情報。最後還是老爸出面救援,主動提出要幫忙載我與那具睡眠遊戲艙回租屋處,才脫離了彷彿永無止境的疲勞轟炸。

      將視線投往置於房間中央的睡眠遊戲艙──嚴格來說,這樣的敘述並不準確,這具幾乎佔了我套房一半面積的巨大艙體,無論我怎麼刻意忽略,都會無可避免地自動進入我的眼簾。

      現在對『絕對真實』的了解,除了透過腦波與遊戲艙的連結進行遊戲,以及每天最多八小時的遊戲時間,即使百般不願,我仍被迫知道了這款遊戲的熱門程度。早在上市兩年前便引起話題、三個月前正式營運的它,至今在台灣已有高達兩百萬的遊戲人口,由於旭日科技規定玩家必須成年才可進行遊戲,因此遊戲客層主要集中於十八歲至四十歲的青壯年族群;據統計,平均每五名青壯年便有一人曾經、或正在接觸『絕對真實』,足見其風靡程度。

      以上都是子蕎告訴我的,然而對網路遊戲沒有概念,我著實不知道兩百萬的遊戲人口、或是百分之二十的青壯年遊玩率代表的究竟是高是低、是好是壞。

      「絕對真實?嘿!好大的口氣,想像出來的虛擬世界,自以為能與真實人生相比擬嗎?真要那麼容易便構築另一個世界,創造一個新的自己,我還寧願在現實生活中要副健康的身體──」

      話及此處,我陡然一頓,模模糊糊想起了什麼。還沒來得及釐清心中思緒,我的身體已自然而然開始動作,撿拾起角落裡的一團紙球──那是今早與子蕎通電話時,我用以製造收訊不良效果的廣告傳單。

      我想起,這是前陣子經過電腦商場,路旁工讀生硬塞到我手上的『絕對真實Online』廣告傳單;當時我只瞄了一遍便隨手棄置,甚至今天子蕎向我介紹時,我都全然忘記先前早已接觸過這款遊戲的資訊,直到這時才想了起來。

      將被我揉皺的傳單攤平開來,以黑色為基底的傳單,左上角繪製了一個朝陽初升的小小圖騰,那是旭日科技的企業商標。經過特別設計之後,從某個角度來看,傳單上半部能看到一名容貌平凡、身著西裝的上班族圖像;然而若換個角度,原本的上班族搖身一變,頹喪疲憊的表情一掃而空,經過美化的俊美臉孔掛著英氣勃勃的燦爛笑容,土氣西裝也換為一身華麗銀鎧。

      傳單下半部,開頭先是打上了「新的人生,由此展開」的廣告標語,接著便是『絕對真實Online』的介紹文案,我拿起傳單快速閱讀,尋找記憶中曾經看到的訊息。

      「耗資十億開發……腦波連結……自由度、真實度百分之百……有了!」

      將臉湊近傳單,我輕聲讀道:「進入『絕對真實Online』,玩家將能拋開現實世界的一切束縛、掙脫所有枷鎖,無論〝過去〞的您受限於天生體型、甚或身負殘疾,來到『絕對真實』,將能全盤改寫自我,在全新世界開啟嶄新人生。」

      我放下傳單,目光再一次投往睡眠遊戲艙。

      不可諱言,直到此刻,我才第一次對『絕對真實』產生了興趣。受傷五年來,不只是籃球生涯,就連我的日常生活都因傷受到影響,因天氣變化而產生的疼痛、無法自由跑跳的限制,我甚至早已忘記,擁有健康身體究竟是什麼樣的感覺。

      「就……就試著玩一個晚上看看吧?橫豎傷也傷了,宅在家裡也沒什麼事做,找點事情打發時間也好……」

      我喃喃自語,彷彿正說服著心底那個仍略帶猶豫的自己。而且言而不行可不是我封子翎的作風,我為睡眠遊戲艙接上電源,甫按下開關,艙體內部隨即響起幾不可聞的系統運轉聲,艙門也無聲開啟。

      與艙體的潔白塗裝相同,睡眠遊戲艙有著無瑕的純白內裝。我緊張地躺了進去,下一秒便不由得讚嘆出聲。

      「哇!比我的床舒服多了……」

      在我躺入後,艙蓋自動闔上,舖在艙內、材質不明的內裝似乎有記憶功能,與我的身體緊切密合,不僅觸感柔滑鬆軟,而且冰冰涼涼的相當舒服,此外即使整個身體被睡眠艙包覆其內,我的呼吸依舊順暢,一點也不覺得悶倦。先不論我會浸淫在『絕對真實Online』的世界多久,我仍瞬間立下了即使明早決定不繼續遊戲,也要立刻將租屋那張硬木板床拿去資源回收的決定。

      記得子蕎告訴我,睡眠遊戲艙的內裝是由旭日科技機密開發而成,具記憶功能的材質不僅透氣,還能感應玩家的神經系統,對應遊戲過程,給予玩家適當反應。正享受著艙內的舒適,我的耳邊突然傳來電腦語音。

      「系統就緒,是否進行『絕對真實Online』程式?」

      「呃──是?」

      面對這從未遭遇的狀況,我心下有些慌張,只得胡亂應話。雖然話聲充滿不確定,電腦語音仍迅速給出回應。

      「確認進行『絕對真實Online』,程式啟動,開始捕捉使用者腦波。使用者身分確認完畢,封先生,祝您遊戲愉快。」

      語音結束,就此再沒聲息,我靜待了一陣,卻始終等不到進一步反應,心下暗自奇怪,只得坐起身來──咦?坐起身來?

      突然發現不對勁,我明明被緊緊包覆在睡眠遊戲艙內,究竟該怎麼活動身體?我再試著轉轉頭、揮揮手,發現竟可活動自如,而此刻我已不〝在〞遊戲艙內,而是身處在一個純白無垠的遼闊空間,

      還不及細想目前情況,四周環境便開始有了變化,原本踏不著地的腳下,毫無徵兆地出現了一片約莫兩百平方公尺大小的水泥地,水泥地周遭,草坪、綠樹、平房……各式物件逐一出現,最後,我的正前方出現了一座籃球架。無庸置疑的,我正身處在一個戶外籃球場中央。

      雖是憑空乍現的景色,眼前種種對我來說卻極其熟悉。

      我所身處之地,正是我今天上午才回去過的家,只要走出我家後門,便是眼前這塊球場。這是小學時求了老爸好久,他才勉強同意將車庫改建、陪伴我與籃球一同成長的地方。

      早前回家時,雖然有意到這座陪我度過童年的球場看看,不過被子蕎纏在身邊,又怕刺激她的情緒,因此最後沒能如願,不料在此時如願以償。我心情愉快的環顧四周,也是直到這時,我才發現球場上不只我一人,籃球架底下,俏立著一名年輕女孩。

      或許是為了給人精明幹練的感覺,女子穿著一身俐落的黑色套裝,然而清湯掛麵的直黑長髮,溫潤如玉的大眼睛,小巧挺立的鼻子,宛若朱玉的小嘴,以及略嫌平坦的小胸……咳!總而言之,這個稚氣未脫的小正妹,一點也不適合這樣的穿著。

      更重要的是,這個小正妹非常、非常面熟!

      「書羽?」我傻傻地張大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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