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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新的開始

        五月天,在日本的天氣型態來說還算是涼爽。  

        淡淡的西南風拂著行道樹的葉子,充分的陽光照射更溢發亮綠葉,綠色的油亮光澤像水滴般就快沿著葉尖滴下,春末的季節總是讓人感到生氣蓬勃。

        騎樓、大馬路上交錯的十字路口總是來來往往不停汲汲營營的商機,日本的經濟表面看似泡沫化,但隱藏的龐大商機總是讓各大財團下手不手軟不停開發各總琳瑯滿目的商品。

        這樣龐大的人口以及商機才會讓日本經濟依然永固,這也不是沒有道理。

        但令人煩躁不安的夏季未到,他卻煩之以心、憂之以心,內憂外患的夾攻,快得令他無法招架。

        平常一顆聰明絕頂處事果斷快狠準的腦袋現在好像不受控制,早變成駑鈍空空的無意識分心狀態,什麼事都記不住也不願意思考。

        怎麼辦?他真的好煩,煩到連他自己都懷疑是不是得了職業倦怠症,或是焦躁症還是憂鬱症之類的。

        「啪!」他用力闔上他不知批閱的第幾份公文,整個人閉上兩天沒睡酸澀難擋的雙眼,往柔軟舒適的椅背陷下他一八八公分昂藏的身軀。

        累,他真的好累……不知道有多久他已經沒好好躺在床上睡一覺。

        「瀧一,需不需要我替你馬殺雞抓龍一下?」端著黑咖啡進門,一名猜不透他實際年齡蓄著長髮落腮鬍的男子,以半邊身體推開門,嘴裡不忘揶揄道。

        若葉瀧一掀起一只星眸,勉強勾起一個有弧度的微笑回答來人又闔上眼。「肩膀正酸著等候您的手藝,你要是想替我分憂解勞一下,就別客氣的過來吧,我非常樂意。」

        「先來杯人稱狂放不羈醉眾生的萬人迷,也是在下大川若帆親手煮的咖啡提提神。」大川若帆依然維持平常一副似笑非笑的魅力模樣走近,把香味撲鼻的咖啡輕放在辦公桌面。

        他接過他的咖啡,馬上兩三口就地解決,等著下一步動作。

        若葉瀧一表情幸福地閉上眼舒服地享受按在肩頭上傳來的酥麻感,男人獨特手法專業的按著肩背的穴道,揉捏捶敲樣樣放鬆筋骨。

      「怎麼?你是在為公事心煩還是你那棘手的家務事?」他眼角流露出笑意如沐春風地糗他,這些表情在他粗曠的撲克臉上卻不相悖,反而在適合融洽不過,不由得讓人讚嘆造物者的神奇處。

        熟練巧手的按著兩邊太陽穴及眉心,由背部一路按到太陽穴,若葉瀧一不得不發出一聲舒服的輕嘆。「知你如我,我被這兩件事忙得我三頭六臂分身乏術,一天給我四十八小時也不夠用,夢裡還被纏得不得安寧連連作惡夢好幾天。大川,如果你是我你會怎麼處理?」他臉上放鬆的臥蠶眉一提起這件事也煩躁地皺起兩道深痕。

        他的公事還好處理,而他的家務事就……

        唉,不提也罷!

        他與交往三年的女友才結婚兩個星期,就發現他可愛美麗又大方的妻子背著他紅杏出牆,一時受不了他的識人不清和無法接受妻子的背叛,他開始逃離他的新居,從半年前就開始沒再踏進他買給她的房子。

        他開始瘋狂四處周遊列國辦公,偶而停留在日本的這幾個月,他都落腳在他買在伊豆的別墅內,不想再回那個傷心地,但最近他那個曾經最愛的老婆召他回去履行夫妻同居義務,否則她打算一狀告上法庭,讓他不僅吃上官司也讓若葉家的醜聞暴露在陽光底下。

        他若葉攏一心痛的感覺曾經很真實,但他真的愛過那名女子,還是以為他自己是愛著她的呢?

        他就是在心煩這個,曾經是最愛沒錯,但結果證實他對她的信任已經是自欺欺人過於理想化,在撞見裸身擁吻交纏的兩人時,那一刻所有美好回憶都煙消雲散,他現在已經對她沒有感覺,心如止水得像是看清霧裡花,她現在要他履行同居義務簡直尷尬到極點。        

        大川若帆拉平他的眉心,笑道:「既然沒感情了,那就好聚好散,勉強一起也沒什麼意義,只會徒增傷感,還不如乾脆離婚來得自在。你就魄力一點跟她提離婚嘛,明明撞見她爬牆還都不敢吭上一聲,虧你還是千葉集團的現任龍頭老大,這點小事也能讓你牽腸掛肚成這樣。」他是唯一知道整件事來龍去脈的人,瀧一的缺點就是對所愛的人情感太豐富,捨不得傷害他愛的人,包括曾經是最愛。

        「你以為離婚像家常便飯一樣這麼簡單呀!我又不像你,離婚都離成慣性,難怪到現在都還沒找到你的真愛,整天跟我混在一起不知情的還以為我跟你有一腿,你別破壞我形象喔!」若葉瀧一直話直說兼損人馬上遭到暴力襲擊,大川若帆賞了他一記五爪功,害他疼的哀哀叫,直呼他沒良心。

        「我的事你少管。」他回兇他。

        大川若帆把他批閱過的公文拿到旁邊另一個辦公桌上,身為集團董事之一就屬他最命苦,他拿起批准的公文章開始替他蓋印,懶得與他嚼舌根,他的家務事難斷,他的又何嘗不是?

        若葉瀧一順了順半長不短的髮絲,剛剛被敲的後腦杓還在隱隱作痛,動手揉揉傷處,他盯著大川若帆認真的側臉,不禁哀嘆自己的煩惱只能在他面前發牢騷,此時不發更待何處無人時?

        「大川表哥,我不像你這樣自由自在,自己開了連鎖律師事務所還能請別人替你打理,你可以輕鬆逍遙想哪邊涼快哪邊去,左擁右抱各國佳麗,而我呢……在別人眼裡我是至高無上不知燒了幾輩子好香,才有這樣的顯赫家世跟雄厚財力,但我一點都不快樂……」說到這他刻意喊他好友最討厭的稱謂,全身一整個陰霾籠罩。

        「不要提我最討厭的輩份,我比你年輕。」

        若葉瀧一雙手撐著桌面,掌心撐著他的下巴,表情掛上一入豪門深似海的無奈感,「有時候,我是說有時候啦,不是常常有這種念頭。我有股衝動要隱退到鄉下去種田當一個花農。」他姣好的臉龐一臉幻想得如痴如醉,讓一旁的人看到還真不敢相信,他還是位牽動日本經濟脈動之ㄧ的新一代巨頭。「啊……真嚮往那種與世無爭的日子。」他又是一聲讚嘆。

        大川若帆聞言,臉部微微抽蓄抬頭看著他那種不合宜的表情,他滿臉所表達給人的意念就是:『你瘋了,而且很癡心妄想』的揶揄。

        「你要真過那種生活,包你不出三個月就會餓死在你那堆花裡。」要一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拿鋤頭下田種花?他還真敢想吶!大川若帆受不了地撇撇嘴,只差沒衝上前搖醒他。

        好好一個天才,一頭喜歡偽貓蟄伏的猛虎,卻異想天開想去做那種吃力不討好的工作,有沒有搞錯啊?!若葉瀧一才正值壯年三十啷噹歲就開始在想隱退,這傳出去不跌破日本一票經濟學家的眼鏡才怪。

        「你真掃興,說說也不行,人因夢想而偉大有沒有聽過?我也知道這輩子不可能?除非有奇蹟發生。」想想嘛又不吃虧,他一出生就註定要被綁在這座企業牢籠中直到他進棺材。若葉瀧一拾起筆桿,攤開他剛闔上的公文,很有自知之明的回到工作崗位上,再惹怒他的專屬律師兼合夥人他怕會吃不完兜著走。

        過了一會,大川若帆看他可憐,從右手邊第二格抽屜取出一疊一式三份的離婚協議書,提筆在見證人、律師欄位下方簽上自己的名字和奈印,然後丟到若葉瀧一的辦公桌上。

        「你自己看著辦,看你是想活在天堂還是地獄,只需要簽名,女方我幫你搞定。我要去其它部門走走,別忘了明晚年度最重要的簽約儀式。另外我找到另一名金主,是英國這邊的創投投資公司,他們會派一名男性代表來了解情況;而和我們原本就有合作關係的台灣風揚集團也派了代表,要和我們洽談開發夢公園遊樂場旁已經填海造地,打算蓋複合式超六星級頂級酒店的土地開發細節,晚上七點千葉廣場飯店頂樓見。」說完吹著輕快的口哨,雙手插在兩邊西裝褲口袋,洋洋灑灑走出社長辦公室。

        「說得真容易、真輕鬆,離又不是你在離。」若葉瀧一抱怨似地喃喃自語。「置身事外真是種幸福。」嘆一口氣,他提筆繼續逐一瀏覽協議書條文。

        說歸說,抱怨歸抱怨,若葉瀧一毫不猶豫的在男方欄位下簽名蓋章,並在原因欄上寫上大多數人會離婚的同一個理由,雙方因『個性不合』所以在雙方協調下同意各分東西並支付相對贍養費。

        他不願意再這樣拖下去,逃避不是辦法,離了婚之後才不會誤了兩個人的幸福,她既然愛的不是他,他也無須強求眷戀,有些人不值得等。

        他曾經為此傷心沮喪,但夠久了。

        看清一個人,不屬於他的他就放手祝她幸福。

        他審視了所有內容兩三遍,在備註欄裡左思右想許久,他才提筆寫下他付給對方的贍養費數目。「唔……一百萬美金再加上那棟上億豪宅,應該足夠她下半生無憂無慮,雖然不能用金錢衡量這段感情的價值,也不算虧待她了。」

        而且他社長的薪水還有股利分紅,遠遠超出一般人能想像的少,頂多比一般跨國上市企業社社長好上一些而已。

        以千葉集團富可敵國的財力,尤其檯面上若葉家只有他一個獨子擁有繼承權,讓人想像力豐富都以為他每年隨便也收入數十億美金,他目前真正持有股份才百分之二十五,剩餘的百分之十全以信託有條件分配,分給若葉家其他願意認祖歸宗的九名子女做為補償,外傳他身價百億美金,實際他現在身份上也算是讓人請的員工呢!

        他是一個對外遊刃有餘對內心軟的人,有時心軟的程度連自己都討厭自己,或許那可以稱為軟弱。

        若葉家族的長輩都在繪聲繪影地傳說,因為他父親生前太過風流,所以會害他被詛咒永遠沒有好姻緣。

        才怪,婚姻是兩個人的事,他才不相信是因為他父親的關係。

        拿出信封把簽好的離婚協議書裝進去,他再拜託律師把信交給他無緣的妻子。

        而且,他最近好久好久沒聽見黏人的雪子妹妹在電話裡吵著要他回日本,是她忙得連一聽電話都沒打來;還是他沒空去注意到她已經很久沒打過電話找他?

        吁出一口悶氣,暫時將妹妹很久沒向他請安一事拋在腦後,明晚牽動數億美金的合約,台灣要來洽談的風揚集團似乎是派一名女性董事前來,據說風揚集團裡最新的人事異動都是高層,所有總經理級以上除了前總裁幾乎都換成清一色女性,為首的六位皆是在外赫赫有名的快狠準行事作風,六名女性高階主管還有小團體封號叫風揚女傑。

        看來女子當政的時代已經快把他們這些臭男人給排擠掉,他到十分感興趣這位即將蒞臨日本的女強人,如何跟一群沙豬主義的臭男人談妥這筆數億美金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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