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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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想像自己會得到這樣的回應，外加不屑的眼神和斜撇的嘴角。我老是遇上精神崩潰的女人，她們朝我尖聲怪叫、投擲花瓶、拳打腳踢……不過這樣也好，情緒發洩出來才不會得內傷，否則那個從不吵鬧的女孩，也不會落得被人發現陳屍家中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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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絕不是負心漢，只是仍在追尋那個屬於我的女孩，那個獨一無二、與我天造地設、不讓我像個笨蛋的女孩。而那個人，絕對不會是靛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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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你是個笨蛋。」靛靛不悅地說。看吧！被我說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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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託，我才是受害者耶！」我忍不住抱怨，新買的皮衣被抓得傷痕累累，腦袋還被砸了一個大包，這種狼狽模樣我可不想回宿舍被室友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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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懂，為什麼我老是得替你收拾殘局？是上輩子欠你嗎？」靛靛把她平常用來冰敷眼睛的冰袋壓在我腦袋上，她一點也不溫柔體貼，一點也不像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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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雖如此說，並不代表靛靛不漂亮。她直髮及腰，相貌也還算五官端正，可是她老喜歡露出陰沉詭異的怪笑，令人不自覺地毛骨悚然。如果她行為正常點的話，或許有那麼點像張懸加蒼井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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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乾脆禁慾好了，這幾天就准你跟我賴在一起。」靛靛說，老實講她租的套房挺高級，原本至少該由兩人合租的空間只供她一人使用，可見她的經濟能力並非一般大學生可及，但我並沒有想跟她在一起的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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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什麼想那麼久？我是要你禁慾，況且也沒要讓你住在這裡，別在那邊大聲吞口水了。」靛靛說，坐到電腦桌前，回了幾條閃個不停的LINE訊息，我坐在床上，渾身不自在。從沒把靛靛當女人看待，打從第一次見到她與女友親密擁吻，我便失去了動機，勝率過低的對象還是少碰為妙。不過這並不代表我不會受到誘惑，她畢竟是個女人，而她的被單中散發出某種花草的香氣，可能是薰衣草吧，現在不是挺流行的嗎？聞了令人昏昏欲睡，只想一頭栽進那團柔軟中。但靛靛質疑的冷酷眼神終究讓我回了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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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哪有大聲吞口水？」即便口是心非，我也要誓死保衛自己的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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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沒有？你這個色胚，狗改不了吃屎。」靛靛毫不留情地吐槽，她的壞脾氣和直得傷人的言語倒是促使我們的友情更加穩固，保持一定的距離，相處起來才更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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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今天可以借睡一晚嗎？」大丈夫能屈能伸，我拉下臉、低聲下氣地問，大不了被罵一頓，靛靛才捨不得我流落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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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是可以，不過我沒多的被子枕頭。」她答得倒是爽快，當下丟了幾件外套給我，加上地上的方塊坐墊，勉強湊合著用。還沒入秋，天氣仍不減悶熱，即使不蓋被也無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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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好，我有件事要找你商量。」靛靛一改先前淡漠神色，神秘兮兮地說：「關於『那個人』的事，好像被發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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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感覺心臟彷彿停止了跳動，說好了不再提起「那個人」，連名字一併從記憶中清除，靛靛卻猛然敲醒我，戳破「那個人」未曾存在的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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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發現什麼？」我小心翼翼地問，靛靛老是一派冷靜地談論實則駭人的話題，無論我多麼隨和，都不可能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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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自殺死的。」靛靛說，望向無人的角落，然後低下頭盯著腳尖，無用地左右晃了晃電腦椅。我吞了一大口口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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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她『確實』是自殺的。」我強調說，不是約定好了嗎？不再提這件事，就讓她好好安息，我們並沒有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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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並不是自殺，這你我都很清楚。」靛靛說，她又露出那種表情了，提到「那個人」時的表情，有時我覺得她愛「那個人」比我愛得更深刻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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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突然說這些？」我問，怒氣逐漸湧現，當初可不是我的主意，儘管難脫責任，但是……靛靛究竟在後悔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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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就常人的眼光來看，我們可以毫不猶豫地說我們已經盡了力，這是無法挽回的悲劇。可是小夏彷彿能看清我的腦袋在想什麼，挖掘出我小心藏好的罪惡感，攤開在我面前。她知道『那個人』不是自殺的，我敢肯定。」靛靛的浮躁情緒影響了我，令我也不安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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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是小夏？」我問，靛靛深鎖的眉頭稍微紓展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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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夏綠蒂，歷史系的，住在『那個人』之前住的出租公寓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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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綠蒂？是中文名字嗎？」我又問，聽靛靛字正腔圓地說出這三個字，令人不禁懷疑其中必定有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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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你想想，怎麼會有人叫自己的小孩夏綠蒂這種鬼名字啊？真可憐。」靛靛笑著說，搞不清楚她在想什麼。唉，女人真難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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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這個夏綠蒂是什麼來頭？」我恨透了曖昧不明的情況，最好的方法就是直問吧，對靛靛這種性格的人尤其該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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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說她能看見一般人看不見的東西，不過也有人說她根本是個瘋子。」靛靛臉上的愁雲慘霧頓時煙消雲散，露出見到世上最新奇好玩的東西似的挑了挑眉毛：「她似乎看到了鬼魂在家裡晃來晃去，把她嚇得魂飛魄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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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應該叫做靈媒吧。」我說，從剛才的恐懼轉化為愚蠢的無力感，沒想到理智成性的靛靛竟會講出這種怪力亂神的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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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而言之，肚子餓了。」靛靛話鋒一轉，現實到不能再現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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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去吃晚飯吧。」我說，靛靛含蓄地呵呵一笑，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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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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