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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嬰

清晨的陽光灑進廚房裡,安娜站在流理台前忙碌的為蔣瑋準備早餐。

        「怎麼?看你一早起來心神不寧,還在意昨晚的噩夢是嗎?」安娜地給蔣瑋一片烤好的吐司,上面鋪滿厚厚的一層草莓果醬。

        「沒有啊?」蔣瑋原先對著窗外陽台發呆,經安娜一說,回過心神。

        安娜看了他一眼,輕聲嘆了口氣,轉身回流理台前將前日請陳媽準備的番茄丟進果菜汁機裡。

        「咦?妳今天不煮咖啡嗎?」蔣瑋在安娜身後挑挑眉的看著她的背影。

        安娜煮咖啡的手藝一流,平常蔣瑋都要喝上一杯醒腦才到公司上班。

        「看你最近氣色都不好、睡不好,喝點果汁說不定對你有些幫助」安娜回頭給他一枚微笑隨後按下果汁機開關。

        蔣瑋聽著果菜汁機吵鬧的聲音,看著被打碎的番茄在裡頭攪動,蔣瑋的手不斷顫抖將餐盤摔落大理石的地板上,一陣噁心感湧出喉頭「噁心、真是太噁心了…」

        「怎麼了嗎?」安娜被他突來的聲響下了一大跳

        蔣瑋沒說話,捂著嘴衝進浴室抱著馬桶猛吐。

        「親愛的,你還好吧…」聽見一連串嘔吐聲,安娜焦急的在浴室外詢問

        「沒事,我沒事…」蔣瑋虛脫的跪在馬桶前,看著馬桶裡吐出的食糜和腐敗的蛆,一手按下馬桶的沖水閥。

        「親愛的…讓我進去看看你好嗎?」安娜焦急的敲著門

        「為什麼事情過了那麼久了,妳仍舊是不肯放過我」蔣瑋沒有理會門外的安娜,自己不斷喃喃自語,他看著馬桶裡沖水的漩渦,思緒被拉進飄渺的回憶。

        蔣瑋的思緒被拉進十六歲的那年,他與陳雪芬高中時期的那年…

      「妳怎麼又懷孕了?我不是叫妳離少爺遠一點嗎!」在蔣瑋家幫傭的陳媽將女兒拉到一邊

        「不是我…是蔣瑋他硬纏著我」雪芬含淚的眼角不時看著蔣瑋

        「是怎樣!是我兒子黏著妳、巴著妳不放是嗎?」美玲氣憤的踩著高跟鞋走到她們身邊「陳媽,不是我愛說管管妳的女兒,不要以為在我們家幫傭多年就想近水樓臺先得月,太放肆了!」

        「太太,我代我女兒陪不是,您這次別叫她拿掉小孩了好嗎?對一個女人來說實在很傷身子」陳媽微微的彎腰低頭,心裡有說不出的苦。

        陳媽和女兒在蔣家幫傭已經十多年了,自從雪芬的爸爸遺棄她們母女倆,她一個單親媽媽為了撫養雪芬來蔣家幫傭已經夠委屈了,沒想到年少的蔣家少爺貪圖雪芬的美色,不時對雪芬下手,這一次已經是第三次的墮胎了…

      「不成!我怎麼能讓不明不白的小孩繼承我們家的香火,更何況我們家是有頭有臉的人,妳叫我的臉往那擺?」美玲從名牌的LV包裡拿出支票和筆「這次五百萬夠不夠?」

        「媽…妳就不要為難雪芬她們了,讓她將孩子生下又不會怎樣?」蔣瑋不捨的神情看著雪芬

        「生?你會養嗎?」美玲一巴掌打在蔣瑋的臉上「要找你就找好一點的女人,還有…想要性不要愛就千萬別留把柄在人家手上」

        打完罵完了自己寶貝兒子,美玲又用一種憐愛的眼神看著蔣瑋,蔣瑋憤怒又矛盾。

        美玲總是這樣,她縱容自己的兒子胡作非為,任他揮霍金錢如流水也不在意,但卻無法忍受他愛上別的女孩、看別的女孩一眼,自從蔣瑋的父親在蔣瑋十二歲那年死後,美玲每晚陪著蔣瑋共睡一張床上,她所給的母愛變質到有些病態。

        「太太…我求求妳」陳媽看著無情的美玲,陳媽低頭就要跪了下來。

        「陳媽夠了!這次把小孩拿掉,叫妳家雪芬到南部讀書去,別再與我們蔣瑋見面」美玲扶住她的身子「我也不希望因為他們兩個小孩打壞我們兩人多年的感情」

        陳媽在蔣幫傭多年一向任勞任怨,而美玲一個女人要對外的事業打拼還要處理家中大小事,忙的焦頭爛額但陳媽在家中任何事務她都為她打理的很好,美玲心裡對陳媽仍是十分讚賞。

        「陳雪芬小姐是嗎?家長都已經簽好同意書了,那我們就到二樓去吧!」醫師雙手插在醫師白袍口袋,經過他們的身邊將話說完,隨即上了二樓。

        「黃醫師,這次還是照舊」美玲叫住正走向二樓的男人。

        「將死嬰留下是吧!我知道了」他回頭輕鬆的表情,彷彿一切都不干他的事,他不過是為人服務的合法劊子手。

        雪芬急急的握住蔣瑋的手「蔣少爺,我不管她們怎麼說,你…願意讓我們的孩子留下來嗎?」

        蔣瑋一臉為難的神情看著雪芬「我…我已經都跟我媽說了她就是不肯,我也沒辦法」

        「愛情是我們倆的事啊!」雪芬的眼淚奪眶而出「你不是說你願意為我放棄一切,離開你變態的母親」

        「我哪有…」蔣瑋怯懦的看著美玲一眼,害怕又是一個巴掌。

        「陳雪芬,妳別傻了!我兒子幾斤幾兩重我都知道,他離不開我,只有我能給他花不完的錢,跟妳私奔過苦日子…哼!」美玲鄙睨的看著蔣瑋

        「算了!我看妳還是打消念頭,少爺的心思不會放在妳身上」陳媽咬著牙拉著雪芬往二樓去。

        陳媽算是看著蔣瑋長大,蔣瑋常常有許多的女同學來家裡,陳媽常常聽見蔣瑋房裡傳來女孩的嬉笑聲,說穿了蔣瑋是一個花心大蘿蔔,而女兒不過是他拈花惹草下的犧牲品。

      「既然現在沒事,我先回公司了」美玲拉攏梳的光亮的髮髻,轉頭往診所外走。

      診所樓下靜悄悄的沉默,留下蔣瑋來回的踱步,半响…他還是耐不住好奇心的驅使往二樓走去。

        「啊啊啊…我恨你們,這樣的苦我絕對要加倍還給你們」手術室裡傳來雪芬淒厲的叫聲,蔣瑋嚇的停住了腳步。

        就在此時,手術室的門忽然在蔣瑋的面前打開,護士帶著手套、口罩,面無表情的走了出來,手裡捧著裝滿鮮紅色液體的抽吸瓶。

        蔣瑋的雙腳像是生了根似的無法動彈,他永遠記得那一幕,護士緩緩的朝他走來,時間像是被緩慢的定格,他看見抽吸瓶裡破碎的胎兒身體及四肢在紅色液體裡載浮載沉,胎兒的臉孔隨著液體的波動貼著瓶面,眼睛正定定的看著蔣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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