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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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傳人死後會經過一道奈何橋,其實正確的說法是會先經過一道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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遙遠的一個荒蕪不毛之地……有一道沒有周邊圍牆的黑色深幽大門單獨的豎立在一個空曠的平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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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遠的看過去像是一個巨大的墓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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矗立在眼前的這道巨大的黑色木門,高約一丈,寬約莫有半丈,厚度居然差不多有半公尺多,厚重沉實,黑黝黝的彷彿終年都上著一層黑色油膩的油似的,摸上去滑不溜丟,門上面有著兩個年代久遠的銅環,上面還鑲刻著一對面目猙獰的異獸獅頭,好像是張牙舞爪的朝下瞪視著經過仰望的人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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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面環繞的大鐵鍊每一段都粗的像是嬰兒的手臂一樣,上面油膩膩的像是乾涸的深褐色血液多一些,絲毫不像是普通的油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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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坐在這個門下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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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沉默孤獨的坐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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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沒有時間流逝的紀錄下已經坐了不知道多少年,一直是一個人孤獨的在這待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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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誰,自從有記憶以來,我就一直在這裡守著這道門,彷彿這就是我的天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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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西洋的說法也許說我算是死神,不如說我是個守門人更貼切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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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來沒有跨到我所守著的門板的後面去,事實上我雖然身為守門人我也跨不過去……雖然旁邊並沒有圍牆卻像是有一堵無形的結界令我無法靠近跨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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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能偶而單眼透過門板的縫隙勉強的觀察看著門後的世界,門後的空間透過門板的縫隙看過去居然是一片無數的孤魂野鬼嘶吼喊叫掙扎的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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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若不透過門板的縫隙觀看不過是一片平凡無奇荒涼的荒原空地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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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扇門平時怎麼推都推不動,我試過許多次沒有一次可以推動分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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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該開的時候它就會自動緩慢的推開,通常都是在初一、十五的時候,也就是又有枉死的魂魄無處可去時會被吸引到這塊門口前面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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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通常都是照著前一任守門人遺留下來的規矩,循著對方的年籍資料聽著牠們訴說完自己如何慘死的簡單故事,然後翻著泛黃的簿子給對方說出三個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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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選擇遺忘,走入這道門遁入輪迴重頭來過,將毫無痛苦毫無喜怒哀樂重頭來過,獲得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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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給一次機會可以回去陽間找到當初害自己的兇手狠狠的復仇,但是將永遠無法輪迴重生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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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在做出選擇前,繼續遊蕩在虛無飄渺之間考慮也就是變成一個遊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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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照慣例問:「走、或是回頭?還是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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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講完後會是一陣孤寂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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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彷彿凝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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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死後的好處就是時間多的是,根本沒有限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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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以好整以暇的等待著對方痛苦掙扎的考慮如何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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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甘心放下,還是不甘心回去報酬卻喪失重新投胎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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畢竟這是我唯一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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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部分的人,不,該說是冤死的鬼魂,都會選擇第一個選擇,少數的極少數會不甘心的猶豫後選擇第二條……而更多的更多的是不知該如何選擇而持續在這沒有邊際的空間遊蕩……於是常常可以看到許多鬼魂就地坐在四處因為考慮的太久漸漸石化…遠遠看上去就像是一塊畸形的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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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直沒有告訴它們不可以考慮的太久,因為會變成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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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也沒有規定我一定要說,上一任的守門人離開前也沒有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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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幾百年過去了,我從來沒有看過第二個同事,聽說決定過了這道門比較熱鬧,後面還有一道奈何橋,守橋的是一個老太太……然後還有十八層地獄,聽說比我這邊孤寂的守著一道門熱鬧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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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他們有許多同伴,有牛頭馬面還有黑白無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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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我只有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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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遠孤寂的坐在這裡等候一個又一個的遊魂來報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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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居然也會有這樣一個意外的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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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男的居然一次又一次的死回來,每隔一段時間又出現,外在也從懦弱害怕逐漸變的更為堅毅強悍,身上的傷痕也越來越多,甚至每一次的死法也不同;眼神也從惶恐逐漸變的殘暴跟冷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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渾身散發出濃厚的血腥味跟死亡氣息……我從來沒有碰過這種事情,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死人怎會一而再一而再的死而復活?往往我話還沒跟他說完,他就被一股無形的力量拖了回去……然後又隔了幾天時間又死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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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可以有人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無限復活、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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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好奇的想要知道他的故事,於是我偷偷的擅離職守跟著他來到陽間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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