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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猶豫地瞬間,又一個黑衣男子冒著雨出現在花坊外的街口,像是因追趕什麼而奔來。

黑衣男子看見她後愣了一下,不知是沒預料到這裡會有人,或意外於自己被人看見。可沒多少遲疑,便抹了抹臉上的雨水,沉著的向她走近。

她停下了假意收拾的動作,心中默默的又做了一個深呼吸。

收到了她詢問的眼神,黑衣男子禮貌的向她點了個頭,客氣地道:「小姐,抱歉打擾一下,請問妳有沒有看到一個男人從這裡經過?

「他的身高比妳高一點,」他的手在她頭上約二十公分左右處比畫,「理著小平頭,身材還滿魁梧的,穿著深色休閒外套……」

她一聽便明暸,就是那個躲藏在她屋中的男人。她垂眼做思考狀,帶著點幾不可聞的不確定,緩緩回道:「沒有。我在這裡收拾一會兒了,沒有見到任何人經過這裡。」

她禮貌地微笑,黑衣男子也沒有加以刁難,淡淡地表示感謝後就轉身離開。

女子緩慢地持續著整理的動作,思疑自己這樣做到底是否妥當。另一方面,又想著隨時要拋下花坊逃跑的可能。

但終究,她沒有逃、沒有尖叫,雖然躊躇不已,卻還是拉下了鐵門。

對著已關上的鐵門默默數了數秒,她才轉身打算面對他。

「妳很配合。」

才一回身,他充滿磁性的嗓音就出現在她的耳際,嚇了她一大跳。

「你說過不會傷害我。」她重複了一次,再次向他確認。

「不會。」

他深邃的黑眸盯著她不放,像是在思考些甚麼。

「那麼,你……要離開了?」

她直述的疑問句聽不出來是送客的意思或是期待他留下。

「不,我打算留下。」她很聰明,而且很冷靜。看著她,他如此作想。

她皺起眉,像是有些意外,也有些困擾。

糟了……她感覺自己彷彿又開始心悸,讓她有股呼吸困難的錯覺。

「只今晚。」

她明顯的鬆了口氣,道:「那我去收拾間房間讓你休息。」

男子仍然盯著她,挑眉看她的神情別有玩味。

她又蹙起眉頭,有些懊惱自己為何不拒絕他,給自己惹了這個麻煩。

跟著她上樓後,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覺得某一種長久累積下來的壓力悄悄的被釋放,讓他不自覺地慶幸起做了留下的決定。

「喏,給你。」客房門口,她遞給他一條毛巾,讓他擦乾身上殘留的雨水。

「這裡沒有男人的衣服讓你換,等會兒你就自便吧!」看看客房整理的差不多了,她打算回去自己的房間休息。

「妳不怕嗎?」他仗著身材的優勢,攔住她不讓她離開。

他聽得很清楚,她說這裡沒有男人的衣服,再加上他片刻間的觀察,她很可能是一個人住在這。

難道她就這樣讓他住一晚,一點都不設防?

「你說過不會傷害我。」她冷靜地說,沒有太大的反應。清澈的眸光中卻多了一層戒備。

他微微勾起了唇角,像是滿意她的反應。

「妳不問我為什麼出現在這裡?為什麼留下?」向來秉持著獨善其身的他,第一次對一個女人有這麼大的興趣。

她表現得太過冷靜、太過自然,不似同她一般的年輕女子該有的反應,她甚至沒有尖叫,也不對他產生好奇。

「我不想要知道。」她屏息著,謹慎地維持兩人間的安全距離。

他看著她,不聲不響的將眼前這個清麗婉約、沉靜秀雅,同時兼具膽大心細特質的女子打量一遍。

「去休息吧!明天天一亮我就會離開。」半晌,他才放人。

「離開前不必告知我。」急促地說完,她便進入他對面的房間,鎖上房門。

她背對著門板,又深深地喘了一口氣,平息自己緊繃的呼吸。

事實上,她還以為在她拖拖拉拉打烊的那段時間,他會趁機離開。

但他卻沒有。

         *                *                *                *                *

深夜,雨悄然停歇。

牆上的一扇小窗透進了朦朧的月光。

或許是月光照到了他,男子從睡眠中醒來。

……不,不是月光!

男子忽然起身,輕巧靈敏地貼近房門,豎耳細聽隔壁房間的動靜。

有窸窣聲,聲音聽來似乎有些異狀。會是她睡不著起來活動嗎?

瞥了眼房內的電子鐘,上頭閃爍著:四點十八分。這是一般人熟睡的時間。

他趴了下來從門縫窺覷……沒有燈光?

男子心一懍,評估接下來該採取的行動。

忽然間,女子的房間傳來了玻璃打碎的聲音。

他倏地排除猶豫,破門而入。

甫進房間,便見一名蒙著面的黑衣男子拿著巾帕摀住她口鼻的景象。而她已然失去知覺。

男子發了怒,一個旋身,在黑衣人來得及反應前,將巾帕反摀住他的口鼻。

黑衣男子還沒來得及掏出腰間的槍,也淪落昏厥的下場。

男子接住了她,一腳踢開了黑衣人,將她安穩的放落在床上。

確認她中的只是普通的乙醚,沒有受到其他的傷害後,他將黑衣人拖到房外的浴室,打開蓮蓬頭用冷水將他沖醒。

「滾回去告訴你的主人,再來犯我,下一個丟的就是他的腦袋。」

黑衣人雖然心有不甘,但技不如人只能認了,於是恨恨地瞪了他一眼,自行從窗台原徑離開。

處理掉入侵者後,他回到床畔等她清醒。

過了許久,天方微亮,她還在昏睡中。

男子皺起了英氣的劍眉,擔心劑量太重,準備將她送醫。他輕扶起她,就見她擰起秀眉,細長的雙睫微顫。

他騰出一隻手拍拍她的臉頰,「……聽得見我嗎?」

他想叫她,才發現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予月,我……韓予月……」她喃喃,似乎有些昏沉。

「韓予月?」

「嗯……」

「楊昊。」似乎聽懂了那是她的名字,於是他自我介紹。

「楊……昊……」她無意識的重複了一次,勉力撐開眼皮,眼神朦朧。

「妳好一點了嗎?」他關心。沒注意到自己的手臂還圈著她,兩個人是靠得那麼親密。

「嗯……還好。」聽見他的關心讓她更加清醒了些。

睜開眼,發現他放大的俊臉就在眼前,她嚇了一跳:「啊……」

「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呃……可、可以請你先放開我嗎?」她輕輕地推拒,細緻的面容上有些羞窘。

「抱歉。」注意到自己失禮的舉動,楊昊不疾不徐地放開她,讓她自己坐好。

他順手為她倒了杯水,歉然道:「我很抱歉連累了妳,嚇到妳了吧。」沒想到追趕他的人並沒有放棄,竟猜到他窩藏在此,而折回夜探她的住所。

韓予月接過了水,搖頭淡笑:「沒關係,我也沒什麼事。」

「如果一開始拒絕我,妳或許就不會遇到這些危險。」他客觀道。

「你承諾過不會傷害我,而我決定相信你。」

「妳憑甚麼相信?我不過是個入侵民宅陌生男人。」

韓予月心想,因為他當時渾身散發出「抗拒就讓妳好看」的訊息。

不過她當然沒這麼說。

「如果你想要傷害我,大可以在抓住我的那一瞬間動手,而不是要求我配合你。」她停頓了一下,莞爾道:「而我媽從小告訴我──只要能保護自己,其他人的想法不必看得太重。」

所以她並不如一般世俗的眼光,忌諱留宿一個陌生男子,甚至這個陌生男子說不定還是一個逃犯。

她只知道,如果她違反他的意願,可能會有更大的麻煩。

楊昊靜默,用一種奇特的眼光重新審視眼前的女人。

她很特別,聰慧而獨立;她觀察入微,才能在昨晚他一進入時便發現;而且她很有自信,相信自己的判斷,也證實她確實保全了自己……

雖然後來遇到了意外,但也機靈地利用打破玻璃杯製造聲音讓他發現,一間小小的花坊負責人,能夠這樣,也真不簡單。

韓予月被他瞧得有些不自在,撇開視線,看向落地窗。

楊昊見了她略赧的臉蛋,才不經意發現,她明眸似水,菱唇紅潤,及肩有光澤的長髮搭配纖細的瓜子臉,加上她柔和的氣質,是個很具有吸引力的女人。如果不是他在,難保那個人不會見色忘形,打起她的主意。

知道他在打量自己,她設法引起其他話題,以轉移他那具有侵略性的目光。

「我已經沒事了。」

「嗯。」他又多看了她幾眼,這才起身,「如果那些人再回來打擾妳,妳可以找我處理。」

楊昊留下一張墨黑的名片,上面印了雪白的幾個字,寫著他的姓名以及一組電話號碼。

「我會的。」她看了一眼,然後慎重地把名片收了起來。

「那……不送。」

楊昊頓了一下,點了點頭,默然離開。

而這一別,就是半年之久。在這半年之間,他就像消失了一般,音訊杳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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