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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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中突生奇變，一旁的古無病被驚得目瞪口呆，只傻楞楞的站在那裡，一時不知道該如何是好。而林小七趴在地上，胸口劇疼難當，口中鮮血便如不要錢似的洶湧噴出，汙得全身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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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在這黑夜之中，雖有明月當空，場中三人卻誰都沒有注意到，林小七手中的那枚黑玉戒指沾上鮮血後，其上如游絲般的紅線卻隱隱而動，一道微弱的紅光也漸漸泛起。只是這紅光不甚明亮，被隱沒於刺眼的血污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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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在地上的林小七喘過一口氣，卻不驚反笑，道：「老胡啊，老胡，我早該想到你有這一手，即便這戒指不是神器，但你苦心孤詣的謀求於它，想來至少不是凡物。怪只怪我當你是兄弟的二叔，少了一分戒心，今日死在你這老狐狸的手上，那也是活該！」林小七自幼孤苦，從小歷經世態炎涼，常常是飽一餐餓一頓。他常想自己的命運便如一隻野狗，惶惶棲於世上，怕人打，怕人殺，能多活一天那便是白撿的。因此，他自小對自己的這條性命看的就不重，也養成了玩世不恭、放蕩不羈的性格。後來雖然被楚輕衣帶上了玲瓏山，但這一份自小養成的脾性卻深深的烙進了他的血脈，再難抹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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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喘著粗氣，又看向古無病，笑道：「小胡，我常說這世上有報應二字，你卻不信，你瞧，今日這報應就來了。不過你放心，是你二叔殺了我，小七並不怪你，進了冥界做了鬼，也不會來找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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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無病忽然放聲大笑，夜色中，他的笑聲淒厲，遠遠傳出，彷彿夜梟啼哭。他大踏步前行，卻是趕在古三思之前護住了林小七，然後看向古三思，沉聲道：「二叔，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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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三思臉色陰沉，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你護著他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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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無病吸了口氣，仰頭望月，臉上神情卻沒有了剛才大笑時激烈，口中淡淡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嗎？這話確實有幾分道理，我原本也是這麼想……無病自修成人身後，四處歷練，所見之人確實都把我當成異類，不是遠遠避之，就是要替天除妖！但小七卻不同，他雖然也常常將我狐妖的身份掛在嘴裡，但他內心卻是將我當成了朋友，當成了兄弟！我和小七雖然沒有歃血起誓，結成兄弟，但他當我是兄弟，又豈能棄他？我雖是狐類，但『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的道理還是知道的。所以，二叔今天若執意要殺他，那就請先殺了無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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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伏在地上，心中有莫名感動。說實話，他和這古無病關係雖然不錯，但內心裡卻從未將他當成真正的朋友。在他看來，兩人之間雖然默契，但最多就是一對招搖撞騙、混吃混喝的好搭檔，兄弟二字就更不用提了。但此時，除了這莫名的感動之外，他的心中竟是難得的泛起一絲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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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當若兄弟？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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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三思緩步向前，道：「無病，你真要為了這小子和二叔作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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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無病臉色黯然，道：「無病不敢，無病只是想求二叔放過小七，無病保證，小七絕不會將這件事情洩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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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卻在一旁哈哈笑道：「小胡，你不用求他了，換成是我，也絕不會手軟，你且讓開……」他說到這裡，又看向古三思，道：「人不為己，天誅地滅，老胡，念在我替你拿到這枚戒指的份上，你下手利索點，別讓小爺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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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三思哈哈笑道：「好，老夫答應你，絕不讓你受罪就是！」他話音既了，手腕一抖，讓過古無病，挺劍朝林小七胸口刺去，這一刺劍勢迅捷，下手毒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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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無病大驚，急道：「二叔，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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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話音未落，古三思卻陰笑一聲，手中利劍順勢一轉，竟是生生將古無病的右手砍了下來！這一砍來的突兀，但劍勢變換間卻自然狠辣，無跡可尋，顯然是預謀已久！利劍過處，古無病的右手齊腕而斷，鮮血激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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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無病做夢也想不到古三思會對自己下毒手，一劍劈過，他心中淒然，竟然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只呆呆的望著古三思，木然道：「二……二叔，你要殺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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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見古無病斷了一隻右手，心頭又驚又疼，破口大罵道：「古三思，你還是人嗎？竟然連自己的親侄子也要殺？」他罵到這裡，猛然醒起這古三思是隻狐妖，不過徒具人形，還真算不上是個人，又改口罵道：「你果然不是個人，你連畜生都算不上，虎毒還不食子，你便是那茅廁中的糞便，陰溝裡的污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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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三思哈哈笑道：「罵吧，罵吧，臨死之前就讓你痛快一回又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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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無病對自己的斷腕不管不顧，只是問道：「二叔，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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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三思哼了一聲，道：「為什麼？神器當前，別說是你，就是你爺爺在這，我同樣一劍劈下，絕不留情！本來我念你是我的親侄，有意讓你多活一刻，就算是盡了我這做叔叔的心意。但你卻趕著投胎，為叔說不得只有先送你上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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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此時還欲再罵，但古無病卻慘然一笑，在他身邊坐了下來，道：「小七，你不用再罵了，我這二叔心若蛇蠍，你罵什麼都沒用的。也罷，你我兄弟一場，又是我害了你，今日陪你同赴黃泉，就當是向你賠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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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也罵的興味全無，一把抓住古無病的手，哈哈笑道：「有你相伴，死也值了，只是你是狐，我是人，不知道黃泉路上，冥界之中，咱們還能不能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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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也沒什麼，大不了下世你做狐，我為人，咱們再做兄弟就是……」古無病淡淡一笑，卻再不多話，逕自閉眼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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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見他神色泰然，心中輕嘆一聲，再不看那滿臉猙獰的古三思，也自閉起了雙眼。但這閉眼的瞬間，他的心緒卻輕輕飄起，彷彿又回到了玲瓏山上的歲月……那悠悠而逝的歲月裡，在白山黑水間，於輕風細雨時，總有伊人細細叮嚀在耳，亦有伊人若水明眸善睞，還有那總在細微處隱約浮現的別樣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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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在生死時，才知寄情處，雖是遲了，卻總比糊塗好。」林小七淡淡而笑。他想，若有來世，我再也不叫她師姐，只管叫她一輩子的輕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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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下，古三思見兩人閉眼等死，又想神器即將到手，心懷大暢，不由仰天長笑。笑了一刻，又想夜長總是夢多，還是殺了兩人，速速離開此地為妙。當下再不遲疑，上前一步，挺劍朝林小七的心窩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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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劍剛刺出時，當空卻響起一陣驚雷，這雷聲炸耳，彷彿就在古三思耳邊響起，嚇得他一個激靈，險些就坐在了地上！隨著這雷聲隆隆響起，奇變又生，林小七手中的那枚黑玉戒指忽然紅光大盛，刺人眼目！在這紅光之中，又有道道金光纏繞飛舞，有若金蛇騰空！不一刻，在這纏繞金光間，一條小指粗的彷彿小蛇般的生物盤旋飛出，牠漸飛漸高，身形也愈漸變大，及至半空時，已長達數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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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聲驚雷響起，林小七和古無病都嚇了一跳，當兩人睜開眼，看向正自懸浮在半空中巨大的生物時，心頭不由劇震！這生物角似鹿，頭似駝，眼似龜，項似蛇，腹似蜃，鱗似魚，爪似鷹，掌似虎，耳似牛，全身赤紅，卻又有金光纏繞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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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古神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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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畢竟是個修道者，眼前的這巨大的生物他又如何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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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分五色，白、青、黑、紅、金，這五色龍中，以白龍最次，以金龍為首。但在各宗派的典籍中都有記載和描繪，這五色龍雖然都是仙獸，卻俱奉上古神龍為尊。這上古神龍本是龍之始祖，牠色呈赤紅，卻又有金光護體，與林小七眼前這生物一般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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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神龍懸浮於空，不言不語，只靜靜的注視著場中的一人二狐。牠雖靜默，但一股龐大無匹的威勢卻於這靜默中磅薄而出，林小七心頭震顫，胸中頓生膜拜之意。而一旁的古三思和古無病早以現出原形，匍匐在地，竟是動也不敢動。林小七偷眼看去，這古三思的原形是一隻九尾黑狐，而古無病卻是一隻三尾金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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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忽然張口長嘯，這嘯聲清亮悠遠，若金石之聲，聽在耳中，有說不出的受用。神龍止嘯時，這嘯聲卻兀自不斷，遠遠傳出，於山谷間盤旋，於天地間遨遊……雖漸行漸遠，卻經久不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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嘯聲起時，伏在地上的九尾黑狐和三尾金狐已是徹底癱軟，神龍斜眼而望，眼中都是不屑之意。林小七深吸了口氣，正欲說話，卻見這神龍巨口一張，竟是將九尾黑狐吸進了嘴裡，然後嚼也不嚼，逕自吞入腹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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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大驚，生怕這神龍將古無病也吞進肚中，忍住胸口疼痛在地上爬了兩步，將古無病化成的三尾金狐護在身後。抬頭道：「你……你若是餓了，就將我們一併吃掉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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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一怔，隨即悠悠道：「我吃你們幹嗎？他雖為妖，卻有人性，你且將心放在肚中吧。」這神龍語音清脆，聽在耳中，卻是個女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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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呆了一呆，道：「你……你是個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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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龍眨了眨眼，道：「我乃龍之始祖，自名離墒，並無性別區分，只是偏愛這聲調罷了……你覺得不好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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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聽這神龍語氣溫婉，且他自己也是個神鬼不忌的人，心中驚懼早拋到九霄雲外，笑道：「好聽，好聽，除了我師姐，我從未聽過這般好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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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笑道：「你不用恭維我了，我既出世，這凡塵之中就不可多呆，你有什麼想問的就快些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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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問道：「你……你真的就是上古神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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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點頭道：「不錯，如假包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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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看向手中的黑玉戒指，又道：「那這戒指也真是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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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笑道：「神器？嗯……神龍居之，勉強也算是神器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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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聽出這離墒話中另有含義，奇道：「什麼叫勉強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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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答道：「實話告訴你吧，這戒指叫須彌戒指，只是件上品天器，又哪裡是什麼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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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不由嘿嘿笑道：「果然不是神器，可憐這老胡，以為這戒指是件神器，白白枉送了性命！哈哈，可憐的老胡……」他死裡逃生，且又傷重，但一想到古三思死的冤枉，心中卻是樂不可支。笑了一會兒，他故態復萌，看向離墒又開始胡言亂語：「離墒姐姐，你乃龍之始祖，按理說，天上的神仙見了你也得叫一聲大姐，又有誰能將你封印在這戒指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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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聽他胡言亂語，也不生氣，笑道：「這封印原本就是我自己下的，至於是什麼原因，今日我暫且不說，若是你我有緣，等你踏上仙途時，我再說不遲。」牠微微一頓，又接著說道：「你天資聰穎，且福緣深厚，只要自己肯多加努力，終有一日可登仙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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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卻不已為然，道：「說我天資聰穎確實不錯，但福緣深厚嘛，不說也罷。想我從小孤苦，流浪天涯，還談什麼福緣深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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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笑道：「你福緣若不深厚，今日哪裡還有命在？實話告訴你吧，我沉睡千年，離封印自解之日還有百年之多。但我下的恰巧是血之封印，只有修道者的鮮血才可以提前解封，但僅僅這樣也還不夠，我醒來之時，向來慵懶，若非聞得此間有妖物可補腹中虧欠，也不會脫戒而出。你來說說，這不是你的福緣又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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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摸了摸頭，笑道：「感情是你肚中飢餓才出來救我一命啊？哈哈，如此說來，我林小七倒確實是有些福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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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笑道：「好了，時辰也差不多了，我若再多做停留，恐生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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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奇道：「有什麼事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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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答道：「這畢竟是凡塵俗世，不是我久留之地。況且神龍出世，必有天兆，要不了多久，這世間的修道者就該趕來一探究竟。我脾性素來暴躁，不喜見人，若是他們惹得我煩了，我且捺不下性子。但上天有好生之德，螻蟻雖小，也是性命，又何況萬靈之長？還是能避則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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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笑道：「姐姐脾性暴躁嗎？我倒不覺得啊……不過你剛才吃老胡那當口，我倒是嚇得不輕，生怕你一口就將我也吞了下去。」林小七素來是個三分顏色開染坊的人，此時竟是將離墒二字也去掉了，直接就叫上了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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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離墒本是龍中之尊，自牠存與這天地之間，就從未遇上如林小七這般頑劣、胡鬧的人。休說是林小七這樣的凡人，便是大羅金仙見了牠，也是恭恭敬敬，不敢放肆。但物極必反，真見了林小七這樣的胡言亂語者，牠卻反覺有趣，且牠久不出世，少和人語，因此也任由林小七胡鬧，並不動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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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又道：「姐姐，小七解了你的封印，總算和你有緣，你走之前，可不可以答應小七一個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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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道：「你說來聽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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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嘿嘿笑道：「姐姐是萬龍之尊，寶物總是有些的吧？若是方便，就送小七一兩件神器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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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失笑道：「你口氣倒不小，開口就是神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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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急道：「神器沒有，仙器也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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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笑道：「你本凡人，神器、仙器你要之無用，再說，天地間的寶物，唯有緣者方可得之。若不是你的，即便是得著了，終有一天它也會離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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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神色沮喪，道：「那我豈不是白見了姐姐一面？唉，回頭若有人問起，小七啊，你見著誰了？我說，我福緣深厚，見著了上古神龍姐姐。他們又問，神龍大人送了你什麼好寶貝啊？我就先呸他三口吐沫，然後答道，小七與神龍姐姐認的是乾親，講的是情份，論及寶貝那豈不是太俗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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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聽他說得有趣，且又可憐，不由笑道：「你這孩子，若說寶貝，你手上的戒指不就是一件天器嗎？這須彌戒指雖然不是攻擊型的法器，但卻可容山納海，你若是有能耐，便是這座山也能裝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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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一拍腦袋，笑道：「不錯，不錯，我倒是忘了它，按姐姐的說法，我和它也是有緣。哈哈，這次發了，姐姐要知道，小七這輩子連個靈器都沒見過哩！」林小七雖然貪財，卻非貪得無厭之輩，他先是惦記著仙器、神器，但此時有天器在手，心中已是有著說不出的滿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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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見他高興，笑道：「也罷，也罷，你我總算有緣，若是不送你一樣物事，倒讓你說我小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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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喜道：「姐姐還有寶貝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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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微一沉吟，從身上揭下一片鱗甲，道：「你且將它吞進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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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不敢怠慢，伸手接過，毫不遲疑的就吞進了肚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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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道：「我見你法力低微，全無自保的能力，因此送你這片鱗甲。他日你若遇上危險，只須喊上一聲『化甲』，這鱗片自會幻成一件神龍戰甲，保你性命。不過你須記住，不到危險時，最好別用這戰甲，它內蘊神氣，本不該在世間出現，你用多了，必定會招來禍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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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聽離墒如此說來，心頭大喜，納頭便拜，道：「多謝姐姐，有這般寶貝，那便比什麼法器都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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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笑道：「你先不要高興太早，這戰甲目前對你來說，只是保命之物，遇上高人，最多也就是護你心脈不斷，活罪卻是難免。但你若肯潛心修煉，這戰甲亦可隨之成長，其間無窮妙用，你到時自知……不過，這一切都要看你的造化和心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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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這裡，微微一頓，又道：「我送你戰甲，亦是有事託你去辦，不知你肯是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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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得了好處，心中正自激盪，一拍胸口應道：「姐姐有事，儘管吩咐，小七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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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得痛快，離墒卻是苦笑，暗道這孩子終究是少年心性，也不想想，神龍託付之事，又豈是易於之事？不過好在此事並不太難，亦能看出這少年並非膽小忘義之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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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道：「我有一子，名喚睚眥，他性格暴戾，好與人鬥。我沉睡之時，怕他多惹事端，因此將他封印在西方大陸的浮游山下。本來離解印之時還有百年，但此時我既出世，便有心放他出來。不過他被封印前，已被我剝離九成法力，心中對我必有憤恨，因此，我想託你去解開封印，而你身上這件神龍戰甲就是解印之物，到了浮游山，它自會引你去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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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笑道：「家家都有本難唸的經，原來這事不獨凡人才有，姐姐家居然也有這等事情，有趣，有趣……姐姐放心，這事就包在小七身上了。」他說到這裡，忽又想起一事，又道：「對了，這位睚眥大哥性格暴戾，若是將怨氣灑在我的身上，那小七豈不是倒了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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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見他胡亂稱謂，將自己叫做姐姐，卻又將睚眥叫做大哥，不由苦笑，但也懶得糾正，只道：「你且放心，他法力只有一成，你又有戰甲護身，他傷不了你。不過，你解開封印之後，若是瞧他投契，可領他四處轉轉。他性格暴戾，我本沒打算就放他回我身邊，且讓他在凡世歷練一番，也好磨礪脾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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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點頭應是，正想再問得仔細一點時，卻聽離墒說道：「已經有人往這邊趕來，你我就此別過吧……」牠口中噴出一道金光將林小七和古無病護住，又道：「這隱身幻界可保你們平安，待會兒有人來時，你們記住不要高聲說話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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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墒一言既了，再不停留，幻出一道耀眼金光，昂首擺尾，直入茫茫夜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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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小七楞楞的看著離墒消失，心頭忽地一陣茫然，而山之遠處，卻傳來陣陣咆哮之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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