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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仙─(1) 樣子

CHAPTER   1    【樣子】

      與其他狐仙不同的,很不同的是,我是個男的狐仙。

      狐仙在化作人形的時候,一生只有一次選擇的機會。很奇怪,狐仙幾乎都擅長變化術,但只有人類的樣子,狐仙只有一次機會去選擇要變化成的樣子。然後,跟著這個樣子一起年輕,一起衰老。

      要獲得愛情,「美貌」是個捷徑。因此,狐仙在選擇要變化成的樣子時,幾乎都是一股腦的連性別也變成你們人類眼中的美女。方法是這樣的,我們必須選擇一個陽壽將盡的生命,在他靈魂離開的同時,變成你們人類眼中的「鬼火」,鑽進那具軀體,侵占那具軀體。也因此,在變化成人之後,到我們下一次要變回狐狸,除了使用變化術外,就是死的時候了。

      理論上實際上我們都必須很謹慎的選擇這次機會。而這個幻變成人的法術,我們狐仙稱作……

      「奪胎」。

      □

      與其他狐仙不同的,很不同的是,我打從一開始就只決定變成男人。

      我沒辦法想像前半生我還是隻公的狐狸,後半生我卻必須張開大腿任你們人類在我身上恣意妄為。雖然曾經有狐仙前輩告訴我,當妳有了外貌,主宰的就會是妳而不是人類。

      「看看多少朝代覆滅在女人的美色之下。」狐仙前輩面不改色的說。

      我想了想為了掌握人類的想法,而聽長輩們說過的人類歷史。

      「妳是說越王勾踐為了報復吳王夫差,獻上美女迷惑夫差的那個西施?」

      「嗯。」狐仙前輩點點頭。

      「妳是說在商末時弄死忠臣比干,替紂王把商朝搞垮的那個妲己也是?」

      「當然。」

      「妳是說周幽王為了博她一笑,戲弄諸侯,導致外族入侵無人來救的那個褒姒也?」

      「……。」這次狐仙前輩沒再說話。

      「抱歉,我忘了前輩妳就是褒姒……」

      我抬頭望望眼前那個三十來歲卻依舊有著驚人美貌的女人,距離西周被周幽王搞到覆滅已過了一千年歲月,帶給她只有眼角的一點點魚尾紋這點容貌上的改變。

      然後我想到褒姒前輩那時候除了周幽王之外一定也得到許多人的愛慕,把西周搞垮以後,又一定得到成千上萬的憤怒。這麼多濃烈的「情感」,是夠讓褒姒前輩道行飆上一個我無法望及的層次。

      離開褒姒前輩之前,我忽然想到,要是再過一千年,當美貌不在的時候,褒姒前輩會選擇如何去看待她的存在。

      因為想問,所以我就真的問了。

      「……。」這次褒姒前輩依舊沒有答話,她只是很習慣沒有笑容的那個她,然後沒有笑容的目送我這個徒弟畢業,去找個將死的人類進行奪胎。

      「只有一次機會。」褒姒前輩只有一句提醒代替道別。

      聽到的我只是轉身離開,那時沒有想到的是,再見到褒姒前輩,竟然就真的是一千年後的事了。

      □

      修業結束,離開褒姒前輩身邊時,正好是中國歷史上最血腥的年代,長年征戰讓這個領土分裂成三塊的中國大陸在統一的時候,人口據說也只剩下原本的三分之一。

      因為死的人多,所以這個稱為三國的時代奪胎材料也很好找,尤其是男人,雄壯威武,一身霸氣的人何其之多。當然重點是他們都……英年早逝。

      在這個時代,我相中了三個男人作為我奪胎的觀察材料。

      前兩位分別是呂布、趙雲。

      呂布跟趙雲你們一定認得。

      首先要談談我的首選,呂布。

      呂布是一個雄壯威武,一臉英氣的不世將才,看他在戰場上廝殺的樣子,我真的會想:「就是他了,我要成為這樣的人!」

      我並不期待有人在戰場上殺得死他。但他不是一個夠聰明的人,死在其他地方是很有可能的事:東漢建安三年,下坯之戰,呂布有勇無謀而多猜忌,不用陳宮建議,諸將又各自猜疑,所以每戰多敗。曹操圍攻三個月,決水圍城,呂布軍中上下離心,呂布在白門樓見敵軍攻急,大勢已去,於是令左右將他的首級交給曹操,   左右不忍,便下城投降。

      最後,呂布在白門樓上被曹操斬首。

      狐仙在奪胎成人之前,真的是不夠聰明的生物。在呂布的首級跟身軀分家那一瞬間,我才剎然驚覺:「馬的,這樣怎麼奪胎!?」,然後傻愣愣的看著這麼一位可能百年才會出現一次的絕好奪胎材料給硬生生浪費了。

      「我應該在他死之前,下毒幹掉他的!」呂布死時,我滿腦子只剩下這種懊悔。

      失魂落魄的我,發了瘋似的想找一個跟呂布一樣的不世英雄當奪胎的材料,接著,我找上了趙雲。

      我跟趙雲的故事就簡單多了,他到五十多歲才死,而我到他五十多歲都無法痛下殺手的下毒幹掉他,他老了,而五十多歲的年紀在古代是一個你什麼時候翹辮子都不會有人覺得奇怪的高齡。我沒有理由去找一個這樣的軀體來奪胎成人。而趙雲死了,他死那刻我才知道,我還是一直沉浸在沒有拿到呂布軀體的沉重裡。

      無法自拔。

      到後來,我甚至想,幹嘛奪胎成人?乖乖當隻狐狸不是很好?

      但我遇見了他。

      然後,一切就改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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