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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奇鉛筆盒

        我是一個被阿公帶大的小孩,阿公對我非常嚴厲,但是身為小屁孩的我,幾乎是天天被阿公打得哇哇大哭,家裡的經濟狀況不是很好,靠阿公撿資源回收還有領取補助維生,我一直以為大家的生活都跟我一樣,我這樣是很正常的,直到上了小學,同學們開始會比較誰的文具用品比較炫砲,他們開始拿出自己的新鉛筆盒,藍色、粉紅色、黃色,上面還有各式各樣的按鈕,甚至結合了削鉛筆的功能,我看了看自己,我只有一支鉛筆、一個橡皮擦、一把尺,我沒有鉛筆盒,筆是直接放在我那破破爛爛的帆布斜背包裡,每天到了學校就把筆拿出來放在抽屜裡,我根本不需要鉛筆盒。

「欸!方廷宇!你的鉛筆盒勒,拿出來給大家看啊!」同學們的目光紛紛轉向我,期待我拿出什麼神奇鉛筆盒。

「我今天沒帶到鉛筆盒,下次再給你們看!」小孩的自尊心。

那天回到家,我嚷嚷著要阿公變出一個鉛筆盒給我。

「阿公,我也要一個鉛筆盒,同學都有只有我沒有,而且他們的鉛筆盒還可以削鉛筆。」我充滿期待的語氣。

「笨蛋!要那種東西幹嘛!筆放在背包裡就好了,用那種鉛筆盒也沒有比較會讀書。」阿公大聲的斥罵。

「你都不愛我啦,所以才連鉛筆盒都不給我!」我斜著眼瞪阿公。

「你再給我講你試試看!」轉身就是拿黃藤條。

就這樣,我一手被阿公緊緊抓住,小腿被抽了好幾下,家裡充斥著我的哭聲。

「我都已經跟同學說下禮拜要給他們看我的鉛筆盒了!」我邊大哭邊跑回房間甩門。

到了下禮拜我早就忘了鉛筆盒的事。

「小宇,你過來阿公這邊。」吃完晚餐阿公把我叫了過去。

「這個神奇鉛筆盒你拿去用,它可以削鉛筆,也可以直接在上面畫畫,夠神奇吧。」阿公說。

我拿著這個木製鉛筆盒,上面那顫抖的字跡寫著「神奇鉛筆盒」大大的五個字,旁邊還用白膠黏著小小的削鉛筆器。

「哇!謝謝阿公,這真的超酷的!」我超級開心拿到我人生中第一個鉛筆盒。

隔天一到學校,我立馬把鉛筆盒拿出來,開始在上面作畫,然後邀請我的同學們在我的鉛筆盒上畫畫。

「那才不是神奇鉛筆盒,一定只是他阿公撿的破爛。」用最好最貴的鉛筆盒的同學這麼說。

「才不是勒,這是我阿公送我的鉛筆盒。」我大聲地回應他。

「我媽說你這種小孩最沒教養了,家裡沒錢、又髒又臭,你阿公一定更臭,因為他是撿垃圾的!」他的嘴臉我到現在還忘不了。

我拿起手邊的東西,一把往他頭上槌去,他開始大哭跑著去找老師,他的額頭流血了,過沒多久老師通知了我的阿公跟那位同學的媽媽到學校,他的媽媽一看到我,就先走過來賞了我一把掌。

「你算什麼東西敢打我兒子!」她眼睛瞪大的盯著我。

我什麼話都沒說,我也沒有哭,只是把拳頭握得很緊,把氣出在拳頭上,突然一隻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抬頭看,是阿公,我想我要被阿公毒打一頓了。

「小宇,你為什麼打人家?」阿公蹲下來問我。

「.....」我瞥著嘴不說話,我也不敢看阿公的眼睛。

「阿公教的小宇不會亂打人,你說發生什麼事情,阿公會保護你。」阿公這麼說。

「啊.....是他先罵阿公的.....他說...他說阿公撿破爛說你很臭....所以我才會打他...他不能罵阿公..」我開始邊大哭邊說事情經過。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打我兒子啊!」那位媽媽說。

「我們小宇打人,是我們不對,對不起。」阿公代替我道歉了,接著阿公說。

「但你還沒聽事情經過就打我孫子,你的教養去哪裡了?要我去垃圾桶找找看你跟你的孩子的教養嗎?」

「走吧小宇,我們回家。」阿公牽著我的手,我看著阿公大大的手,充滿皺紋的手,跟我的小手成了反比。

那天,我的木頭鉛筆盒裂開了,旁邊的削筆器也掉了,學校的課只上了一半,下午我坐在阿公的金旺上,吃著冰棒,看著天空,夏天的蟬叫聲,阿公跟雜貨店老闆的閒話家常,回家時,我緊緊抱著阿公,小時候那種存粹的快樂與滿足,到了長大以後就很難再體會到了。

隨著我逐漸長大,阿公也漸漸老去,他的身體每況愈下,等到我出社會經濟穩定,是阿公享福的時候,他罹患了阿茲海默症,他已經不記得我了,他一直覺得我是他孫子請來的看護,他常常跟我碎念說孫子都不回家看他,雖然這些話早就聽習慣了但還是覺得很無奈呀。

「同學!」阿公現在總是叫我同學。

「阿公,怎麼了?」我問。

「你可以帶我去買鉛筆盒嗎?就是那種上面有很多按鈕,還可以用來削鉛筆的那種鉛筆盒。」他一字一句慢慢地說出口。

「為什麼要買那個呀?」我問。

「我想買給我孫子,他好像很喜歡。」阿公看著前面說。

我握著阿公的手指,就像小時候我的手太小,只能那樣牽著阿公,雖然現在我的手已經比阿公的手還要大得多,但我還是想只當阿公的小小孫子,那個跟在阿公後面吃著冰棒的小屁孩。晚上等阿公睡著後,我到客廳整理那些陳舊的物品,我找到了那個裂開的木製鉛筆盒,上面用奇異筆寫著「神奇鉛筆盒」,還有超級多同學們畫的亂七八糟的圖案,我很入神的看著上面的所有痕跡,好像在時空旅行,那天發生的所有事歷歷在目,阿公還把削筆器重新黏了上去,裂開的地方應該是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索性不修了吧,我發現在鉛筆盒裡的內側寫了一行字,我把鉛筆盒轉過來看。

「阿公永遠愛你。」上面寫著那顫抖的筆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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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08-21 21:46 透過電腦版 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