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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見,我的月亮城(三)

      在月亮城的這些日子,我幾乎每一天都跟茵膩在一起。

      有時我們一起在街店喝咖啡,有時我們一起泡書店,有時我們一起遊博物館,有時我們一起野餐散步。時日在我和她之間起不了作用,有些時候總覺得時間消失得很怪異。

      唯有一些時候,她要處理她的工作之時,我才去處理我的公司報告。

      茵是一個很好的戀人,任性考驗之類的,不曾在她身上發生過。我曾問她,她笑笑地說,這些是小孩的權利,她不需要擁有。

      為此我深感慶幸,我不是沒有遇過可耍任性的女人,女人一旦耍起脾氣任性,那種殺傷力真是好比炸彈。這也是我一直單身的原因。

      有時我甚至不明白她為何還是單身,照理來說,這樣好的一個女人應早就屬於他人的。

      所以我由衷地深感慶幸,也特別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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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我中止了跟Sat的導遊,因為該去的地方茵都帶我去了,但導遊費照給。我還多給了些小費,作為補償。

      Sat不以為意,反而笑了,“有別人帶是嗎?免費服務的?”

      我臉上有點火熱,還真被他看了出來,“她⋯⋯很是特別的人⋯⋯”

      “看樣子,你開始了屬於你的極致的快樂,”Sat會意,祝福我,“祝福你,但願月亮城會為你帶來不一樣的體驗。”

      不一樣的體驗嗎?我想這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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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我在月亮城渡過了第六個月時,我接到了總公司的來訊。

      公司對我的報告相當滿意,允諾我年尾會作出獎勵。

      未了還問我何時回歸。

      回去?我突然忡怔了。從遇上茵之後,我不再想起何時該回去這問題。

      而不知覺的,我在這裡竟將近半年了。

      叮鈴叮鈴,手機響起了。

      “要出去走走嗎?”我接起來後,茵愉快的聲音響起。

      “好的。”我有點晃神,要離開她?

      或者應該好好考慮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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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了茵之後,我更明白自己不想離開她。但若要留在她身邊,工作要怎安排?或者說服她隨同我回地球?茵會願意嗎?她會願意放棄自己的生活跟隨我嗎?我這樣做會不會自私了一些?

      “你沒事吧?”她輕輕地撫上我額頭,“恍惚得很厲害,生病了嗎?”

      “嫁給我好嗎?”看著她那帶著憂心的明亮眸子,我來不及阻止自己就脫口而出。

      她愕然地看著我。然後綻開了一朵燦爛如花的笑容。

      那純潔如小孩的笑容讓我眩暈了。

      “謝謝,”她湊上來用雙臂繞住我,輕輕親吻著我,“這對女人來說是最好的讚美。”

      直到離開後,我才想起我還沒得到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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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離開的那一天,她到機場來送行。

      我不捨地握著她的手,“我會很快回來的。”

      等結束這次的工作後,我決定在月亮城上為茵,為我自己安置一個共同的家,或許以後還是要外出公幹,但對像是茵的話,我不擔心。她是很獨立的女性,可以照顧好自己,想住在一起是因為我依賴她,不能沒有她。

      茵不語,只是緊緊地握著我的手。

      她輕吻我,“再見。”

      我不明白她眉眼間的微微憂愁是怎回事。是因為我的離開嗎?

      但沒什麼好擔心的,因為⋯⋯

      “我一定會再回來的⋯⋯”我這樣對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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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抵達公司,就被幾個同事揪著來問。

      “諾文,想不到你這傢伙靜悄悄的,還蠻厲害!連富婆也被你釣上了,不愧是公司裡公認的鑽石王老五!告訴我們你是怎釣上她的?好讓我們學幾招來用用。”

      “什麼?”我愕然,“什麼富婆?”

      “別裝啦,新聞都刊登出來了。”同事笑道,“這麼天大的喜事也不說一聲。”

      “我是不明白你們在說什麼。”我沉下臉來。

      但還沒追究到底,總經理已追來叫開會了。

      大夥兒一笑散去,我也只好無可奈何地收拾我從月亮城帶回來的報告開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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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開會後,我準備回到屬於我自己的辦公室。

      湘湘攔住了我。

      她是我同屬的同事,我知道她對我抱有好感。但可惜的是,我對她沒有動心。

      我喜歡的,是像茵那樣,淡淡的,對男人並不帶著銳利佔有欲,和充滿女人味的女人。

      “聽說你現在跟王玄茵在一起?”湘湘開口了。

      “我並不知道她是不是你們所說的那個人。”我冷淡地道。

      “諾文,我不是為了自己而挑撥離間。”湘湘很難過地說,“你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

      我冷眼看她。

      “她是王玄茵,”湘湘說出了一個驚人的事實,“星際富豪排行榜前五名的王玄茵就是她,她有錢是因為她死去的丈夫把財產都歸於她名下了⋯⋯”

      我不否認我有點吃驚。

      “你可知道在你跟她兩人卿卿我我時,旁邊有多少人正盯著你們看嗎?”湘湘冷笑,“聽說為了保障她的安全,她的管家可是為她聘請了將近一個軍隊的保鏢…那些你以為是遊客的人群裡,應該都混著她保鏢吧?”

      “夠了,”我冷冷地道,“我該回去工作了。”   我不再理會她,掉頭回我辦公室。

      真是夠了!為什麼每個人都這樣好管閒事?茵她是什麼人有這麼重要嗎?

      但⋯⋯如果她真的是她呢?我不敢想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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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躊躇了幾天,我終於還是沒忍住。

      我上網查看了一下,沒錯,茵確實是他們口中的王玄茵。

      那個富可敵國的王玄茵。月亮城的主管人。

      即是只有了了無幾的幾張相片,但我還是認出了她。

      然後,我也看見了關於我的新聞。

      那篇新聞沒有很多特別的內容,大部份都在介紹茵的身世。

      未了才構寫一些關於王玄茵新歡的事,並附上幾張模糊的影像。不知情的人沒察覺,但,若是我身邊的人一眼就知道那是我。新聞註解說,因為月亮城防守嚴密,嚴禁新聞記者的探查,所以並無從知曉王玄茵自丈夫逝世後的第一個新歡為誰,但記者一定會鍥而不捨地追查下去,為讀者解謎。

      新歡?我竟成了人家的新歡?

      我走出屋外,無所適從地捂著臉⋯⋯

      富豪排行榜前五名的王玄茵。

      我怎會愛上這麼一個廣受注目的人?

      我⋯⋯要怎樣去愛一個如此廣受注目的人?

      我抬頭,看著月亮。

      那裡有著我所愛的人⋯⋯

      我想起我信誓旦旦的保證。

      我想起她眉宇間的輕愁。

      她⋯⋯早已知曉會發生這樣的事了吧?

      我⋯⋯真恨我自己,明知道不該這樣,但卻不得不如此。

      淚水靜靜的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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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生,幸運的話,我可以忘了月亮上發生的一切,重新做人。

      不幸的話⋯⋯

      我想我終一生再也不能在月夜抬頭。

      ----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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