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豔若桃花,如妳笑靨

清水河畔,夏蟲啼鳴。

水陽鎮的天空下起綿綿細雨,雨水不輕不重打在奼紫嫣紅中的一抹綠葉,綠葉承受不住重量,雨珠緩緩滴落於冒著裊裊吹煙的茶杯裡,茶面映出了花容月貌的女子,正抿著唇,不知在思緒什麼。

「這天真不公平,本來能和齊公子出去玩,現今卻不成了。」女子鼓著嘴,有些微怒,眼神裡充滿失望和不甘。

「小姐,這叫雨過天晴。小雅看這天,恐怕只是一會,過不久就停咯。到時候您又可以大大方方地盯著齊公子看啦。」女子望著小雅,略帶撒嬌的抱怨:「小雅,你又在打趣我!」

小雅是女子的婢女,待親姐妹般疼愛信任,兩人在方亭內笑成一團,不待她們停下,後方傳來溫暖渾厚的聲音響起。

「原來方某還有伊人惦記,真是受寵若驚。」來人一襲水藍雅袍,手持白扇,優雅從容地走至亭內。

「又不是惦記你!你少在胡言亂語,莫不是看在你是齊公子的好友,看我不打死你。」女子又氣又笑,順手打了方亦的手臂。方亦見狀,假裝吃痛地摀住手臂,可憐兮兮望著女子。

女子並未心軟,而是撇撇嘴,一臉嫌棄地指著對面的軟褟墊,示意方亦坐下。方亦立刻恢復溫文爾雅的模樣,優雅地坐下,便自顧替自己沏了杯茶。

「看不出來呀木秋嫣,還心心念念那位齊公子啊?挺專情的。堂堂相府大千金,還怕得不到男人?想要抓住男人的心,首先讓自己打扮妝容好看些吧!沒一點精緻模樣。」方亦扇了扇,對木秋嫣上下打量,隨後嘖嘖瑤搖頭。

木秋嫣張牙舞爪地對方亦做鬼臉,拿起桌上落下的幾片樹葉憤然丟了過去。可惜樹葉還未到方亦眼前,就像無力的鳥,到半空中緩緩落在茶壺上。見此,方亦噗一聲笑了出來,隨即哈哈大笑,眼角因笑過頭而泛出幾滴淚水。

「方亦!你找死是不是!?」

如此嘲笑,木秋嫣更加不服氣。她走向方亦旁邊,伸手用力捏了棱角分明又白皙紅潤的臉頰。方亦的臉頓時變成扭曲且搞笑的形狀,雖然疼,但方亦不忘用奇怪的嘴型,說木秋嫣是笨蛋。

「捏你捏你捏你!看你待會怎麼出去見人!」

兩人幼稚般你一言我一語,在旁人看,儼然一副兩小無猜的情侶。可事實上,兩人不斷較勁,在旁邊看著兩人的小雅,也不禁輕聲笑道:「小姐,妳跟方公子感情真好。」

「誰跟她/他好了!?」他們異口同聲說道。小雅更是眉開眼笑,這兩人,真可愛。

「方亦!小嫣姑娘!你們可別再打鬧了,男女授受不親。」男子急迫地走過來,溫和出聲制止兩人互相捏臉。木秋嫣聽到熟悉聲音,身體一震,趕忙鬆手,整整衣裙,髮絲往耳後一勾,擺出嬌羞姿態。

「齊、齊公子好。」

  齊楚炎頷首,眉眼間溫柔肆溢。木秋嫣傻憨憨看著齊楚炎,像是等他發話,又像是想維持這一刻,描摹對方英朗俊俏的神態和一顰一笑。

方亦將闔上的扇子再次唰地打開扇風,臉上擺著玩世不恭。似乎不是那麼歡迎齊楚炎。

「說說,為甚麼你在這,楚炎?」方亦慵懶地挑了眉,漫不經心地問道。齊楚炎則是伸拳掩唇,輕咳一聲說。

  「齊某是來找小嫣姑娘的,剛剛侍從與齊某說小嫣姑娘想一同遊湖,盛情難卻齊某應要完成小嫣姑娘的邀約。」木秋嫣在一旁心臟怦通怦通快要跳出,內心止不住激動,便趁方亦說話之前早一步出聲。

「自然是好!齊公子,事不疑遲,咱們一同出發吧!不過現下雨還是稍微大了些,一道打傘過去吧!」木秋嫣眼睛向小雅瘋狂眨了眨,小雅心神領會,取出紙傘要替木秋嫣和齊楚炎打傘。

「打住!既然是遊湖,多點人自然熱鬧,不如方某也跟著。」方亦起身,迅速走向小雅旁搶過紙傘,替自己和木秋嫣遮雨。而齊楚炎無傘可遮掩,忍不住說道:「方亦,三人撐傘總歸撐不到,不如我喊小廝再拿把傘給你撐,如何?」

「可以啊,你在這裡等,我和秋嫣去靈雲湖等你。走了木秋嫣!」方亦說著,正要摟住木秋嫣的肩時,木秋嫣一個閃身彎腰,往後退到齊楚炎旁,滿眼星星地說。

「沒關係齊公子,我可以陪你一起等。還有,方亦你要去你自己先去。」   方亦一愣,看著空著的手,眼神閃過深沉。他嘴角一勾,薄唇張合,無聲的嚅嚅說了幾句話,將手在空中揮了揮。沒轉頭、沒吵嘴,獨自離開。

反倒是木秋嫣沒聽見吵吵嚷嚷的聲音,在意的往前方看,卻不想前面早已沒了人影。齊楚炎看著方亦消失的方向隱晦不明地笑著,拇指細細摩娑著綠玉扳指。

——

過一會小廝取來深藍紙傘,齊楚炎接過替木秋嫣撐起傘,對木秋嫣說:「讓妳的婢女也一起來吧,她不在你身邊,小嫣姑娘應該會困擾吧?」

「曹一,和這位姑娘一同撐傘過去吧。」齊楚炎對方才拿傘的小廝說。曹一點頭,便和小雅一同前往。

當四人抵達靈雲湖時,雨勢漸小,雲層後方微微露出曙光,木秋嫣心嘆,果真是雨後天晴!

靈雲湖是水陽鎮有名的湖畔,景色宜人,山靈水秀。傳聞靈雲湖曾出現巨大錦鯉,帶給水陽鎮一整年好運。吸引王公貴族前來一探究竟,果不然,當其中一位皇子在靈雲湖遊湖時,底下浮現巨大黑色影子,神似魚身。皇子興奮地回宮告知皇上,故皇上為水陽鎮這塊湖畔命名靈雲湖。

後來這位皇子也因錦鯉好運,當上太子之外。人人信之而湧入水陽鎮居住遊玩,造就水陽鎮的繁華。

湖畔中央,有幾艘畫舫,其中一艘外表華麗,上面的船夫慢悠悠滑船,而身後站著一名水藍色雅袍的男子,神色淡漠望向遠方,背影有些孤單。木秋嫣眼尖,立即向那個畫舫的男子大聲揮手。

「方——亦——!我們在這呢——!喂——!你有沒有聽見——?!在這裡!」

木秋嫣跳起來大揮手,華麗船舫駛至岸邊,木秋嫣如兔子般一蹦一跳地眼笑眉飛地上了船,對著齊楚炎喊:「齊公子,快上來!這船舫真美!」

「小嫣姑娘,小心些,別摔著了。」齊楚炎瞇起桃花眼,唇角微微揚起,臉上滿是寵溺之色。方亦站在一旁嘖了一聲。

    “裝模作樣。”

「你也不遑多讓,方亦。今日小嫣姑娘開心,就別打攪她的興致。」齊楚炎經過方亦身邊,若有似無的說,隨後揚起溫潤笑容往木秋嫣走去。

畫舫緩緩滑至湖中,木秋嫣站在船頭,張開雙手享受吹來徐徐夏風。方亦依舊手持扇子,悠閒扇著風。

靈雲湖十分靜謐,岸邊種植了桃花和楊柳樹,花瓣和柳葉垂於湖面,激起一層層漣漪。隨著畫舫經過桃花樹下,花辦灑落在畫舫上,也落在木秋嫣的頭頂。此時此刻,方亦見到笑臉盈盈的木秋嫣和飛舞花辦相襯,他只想到一句話。

『伊人笑靨,歲月靜好。』

鬼使神差,方亦伸出手摸了摸木秋嫣的頭頂,木秋嫣驚得猛回頭,一臉你有事嗎的表情看著方亦。方亦收回手,拿著桃花辦晃了晃,無辜地聳聳肩:「妳頭頂有花辦,我只是替妳拿下來。」

木秋嫣挑了眉又轉過頭繼續賞景,這時齊楚炎走到木秋嫣身邊,遞了杯茶給她:「此景配美人,甚好。更應該小酌一番,小嫣姑娘不勝酒力,以茶代酒便好。」

接過茶杯,木秋嫣又開始內心澎湃,眉開眼笑和齊楚炎聊起桃花樹。

「真是不知矜持,也不看看是誰借來的船舫,都不誇一下的。」方亦見木秋嫣嘴角都快笑開至耳側了,不由自主也坐在她旁邊,小聲嘟囔著。不巧被木秋聽著了。

瞬間,木秋嫣的臉在方亦面前放大無數倍,眼裡全是嫣然笑意的她。她壞壞地戳了戳方亦的臉,看見方亦耳朵紅透了,更是揶揄的說:「怎麼,方大公子還會害羞呢~看來是本小姐魅力無窮,佔據了方大公子的心呢。」

「滾吧妳,誰害羞了。這叫天氣太悶熱,給悶出來的紅!」方亦撇過臉,手卻悄悄覆蓋住木秋嫣白皙軟玉的手。木秋嫣見狀,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親了方亦臉頰一口,又若無其事地轉過頭和齊楚炎繼續談話。

而那被方亦覆蓋的手,也反過來緊緊握住方亦。溫熱的體溫襲至全身,方亦有些害躁。他咳了一聲,對齊楚炎道。

「咳……那個,齊兄,我剛剛聽見你那個打傘的小廝在叫你,你要不去看一下是怎麼回事?」

齊楚炎愣了會,餘光像是在尋找什麼。他起身對木秋嫣說暫時離席後,只剩下方亦和木秋嫣兩人。

剛剛的親吻讓兩人都略為不自在,畫舫已靠岸,方亦先站起來對木秋嫣伸出手,「來吧,帶妳去個地方。」木秋嫣伸過手起身,沒想到方亦趁她起身直接打橫抱起,運起輕功來到一處桃花林。

還未緩神過來的木秋嫣,在方亦飛簷走壁時,神情呆愣,像是傻住一般。待她回過神已在漫天花飛的桃花林了:「方——亦!!!!!你你你你怎麼突然抱起我還飛起來了!?」

方亦忍俊不禁地笑出聲,木秋嫣呲牙咧嘴的模樣十分可愛,就像貓咪炸毛一般。方亦捏了捏她的臉,內心有種迫不及待的欣喜和雀躍。他領著木秋嫣來到一座怪石嶙峋的石塊前,石塊中央用紅字寫下『月情石』三字。圍繞石塊旁的桃花樹枝上皆是紅色線條,看來像是求姻緣的地方。

「方亦,你帶我來這做什麼?」木秋嫣有些不解的問。

「你自己不清楚嗎?木秋嫣。」方亦走過去環住木秋嫣的柳腰,他眼中全是木秋嫣,而木秋嫣的眼裡,也是他。

這樣,真好。

「秋嫣,我說過,任何男人都不可能成為你的丈夫。你還這麼肖想齊楚炎?」

被抓包的木秋嫣脖子縮了縮,吐了舌想反駁,不料卻被方亦伸手攬過,薄唇細細輕吻著她。

一吻後,方亦笑著:「秋嫣,我喜歡你。」

木秋嫣摟著方亦,笑嘻嘻的輕啄了他的唇道:「我亦是。」

月情石前,

艷若桃花,

如妳笑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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