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

『今日下午本市發生一場嚴重的車禍，在等待紅燈的機車騎士因遭到酒駕的汽車駕駛超速撞擊，導致當場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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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視中長相精緻的主播播報著最新的新聞，車禍的新聞大家早已見怪不怪，無非就是說著酒駕真該死、被撞的那個人好可憐之類的話語，接著又切到下一台或是繼續聊著先前的話題，但對於車禍當事人的家屬和親屬來說，就如同天塌了下來，自己心愛的人就這樣離開了自己，一個家庭就此破碎，再也無法圓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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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走在路上，拿著手機看著這一條新聞，新聞上有一張車禍現場的照片，照片拍了事發的汽車和那台因遭受撞擊飛出去的機車，而那台機車，是她心愛之人的機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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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車牌被碼掉了，但那是每天都在看的機車，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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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瞬間覺得有一盆冷水從她的頭往下澆，使她渾身冰冷，止不住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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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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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將畫面退出，開始打電話給自己的愛人，但怎麼打都打不通，她的心已涼了大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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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想相信這個事實，她開始騙自己，也許只是他手機沒電了，也許是他自己看錯了，那台並不是他的機車，沒事的，一定沒事的，如果有事的話，他家人怎麼可能不通知她？身為他未婚妻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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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強打起精神，深吸了幾口氣，開始往家的方向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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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站在家門前，她希望她打開門的時候，那個令他牽掛的人就坐在家裡的沙發上，看到她回來，臉上會揚起她看了無數次卻又每次看都為之心動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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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看到了他，陳雩一定要跟他說，自己今天看到新聞還以為是他出事了，擔心死了，然後跟他撒嬌，讓他哄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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鑰匙插進鑰匙孔中，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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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內空無一人，就連燈也是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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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應該只是還沒回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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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自言自語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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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走進家裡，把門關上，將燈打開，拿出手機再打了一通電話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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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無人接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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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咬了咬下唇，眼眶中盈滿了淚水，似乎只要輕輕一動，她的眼淚就會立馬奪眶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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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心裡其實已經有了答案，只是不願意去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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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回來時刻意去找他的機車在不在樓下，但她沒有找到，她騙自己，應該只是還沒回家吧，或是他今天將車停得遠了一點，絕不是真的怎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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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回到家裡，真的空無一人，打電話怎麼打都沒接，這要她怎麼繼續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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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知道，對方從來不會漏接他的電話，縱使手機沒電了也會在關機前拿出包包常備的行動電源充電，因為自己很沒有安全感，對方就答應她，再怎麼樣，都絕不會不接她的電話，就算真的沒接到，也會很快就回撥，像今天這樣，打了好幾十通都沒人接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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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再次拿出手機，這次不是打電話給他，是傳訊息給自己的老闆，告訴他，自己生了一場大病，可能好幾天不能上班了，之後再補交醫生診斷書給他，接著陳雩就把自己的手機關機，扔進包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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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怕接到他家人打來的電話，怕看到那篇新聞還有後續報導，怕她確定了這件事，怕會有人來讓她去見他最後一面，她不想接受，也不願意接受她愛的人真的離開的事實，她想等，等待會他就回來了的可能性，等他回來告訴她這一切都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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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伸手將家裡的燈關掉，走到沙發躺下，目視前方靜靜的等著，眼淚從眼眶溢出，順著她的臉滑下，掉到了沙發上，她的淚水無聲無息地被沙發融進，房子裡靜的仿佛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能被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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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過了多久，陳雩哭得累了，她將自己縮成一團，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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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睡了很久，又似乎只睡了一會，她再次醒來，窗外仍是黑的，她不知道自己究竟睡了多久，但當她再次醒來，好像有什麼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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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看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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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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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中他們的合照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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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回來過了嗎？然後又走了？為什麼？為什麼把合照都收走了？還沒有叫醒自己？還是他家人來過了？把合照收走了？為什麼要這樣？自己又為何沒有醒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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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的心裡被無數的疑惑填滿，出現了許許多多的為什麼，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來，家中的門被打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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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帶著忐忑不安和些許期待看向了大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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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他，他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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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的愛人打開門走了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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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揉了揉眼睛，確定是他，揚起了笑容，他這一生沒有如此快樂過、欣喜過，陳雩走上前問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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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回來啦？你去哪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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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方沒有回應，也沒有看她一眼，彷彿她不存在，徑直的走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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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誒，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沒有，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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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有些生氣的伸手要去抓他的手把他拉住，但沒抓到，與其說是沒抓到，不如說是穿過去了，陳雩碰不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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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愣在原地，看著眼前往房間走去的他心裡冒出一絲苦澀和一些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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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都說靈魂會回家，難道是真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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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這只是我太過思念他，這只是我的幻覺？難道是如同海市蜃樓般的東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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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張開眼睛往房間走去，陳雩站在房門口靜靜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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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面無表情的脫著衣服，看上去像是要去洗澡，陳雩沒有再靠近，就只是站在原處，看著他脫完衣服去洗澡，然後洗完澡出來，穿上睡衣躺上床準備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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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程他都沒有任何一個表情，就像是在做幾件規定好的事情，看著他躺下，陳雩輕輕的走到他身旁的床位，小心翼翼的爬上了床，無聲無息地躺在他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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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看著他的背影，不敢再伸手，她怕如果像是海市蜃樓般的東西，她第一次伸手沒有抓著時他沒有消失可以說是自己僥倖，若是她再伸手碰一次或是她做什麼大動作，眼前的他直接消失不見了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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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不敢去想如果連這樣一個幻影或是靈魂都消失了，她要如何是好，她要怎麼撐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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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眼睛緊緊盯著眼前人的背影，深怕一不注意他就不見了，看著看著，他沒有消失，而那種他在身邊時獨有的安心感開始席捲而來，陳雩感受到了睡意，慢慢的，她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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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她再次醒來，窗外仍然沒有陽光，依然是晚上，但他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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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嚇傻了，趕緊從床上跳起來，正慌亂的想是否自己睡著了，再醒來有關他的東西都會不見時，家裡的門鎖發出聲音，陳雩往客廳走，他回來了，但跟前一次一樣，他同樣面無表情，徑直走進房間裡，唯一的不同只有身上的衣服不一樣了，就像是以前，只是出門去上班，然後晚上就回來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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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跟在他後面，站在房門口看著他跟上次一樣，脫衣、洗澡、穿上睡衣、躺床、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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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有規律地完成了跟上次一模一樣的事，陳雩想著，這個幻覺或這個靈魂難道做的事是有規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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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同樣悄悄的走到另一邊的床位躺下，看著他的背影，一看就看了許久，然後在不知不覺間又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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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週而復始，不知道重複了幾次，有一天，規律不一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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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來了，陳雩待在房裡聽見他回來的聲音，放下了手中的書，坐在床上等著他走進來，卻遲遲等不到來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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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覺得奇怪，她走出去，看見他坐在沙發上拿著手機一邊落淚一邊喃喃自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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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皺著眉頭走過去，坐在他身邊，手機螢幕上是陳雩的照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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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好要在一起一輩子的，妳為什麼先走了，妳告訴我呀，這陣子家裡的東西一直有一些細微的變動，今天起床我還看見床頭上放著妳出事前看到一半的書，我就在想，妳是不是回家了，妳現在在哪呀？我真的好想妳妳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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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聽他說著，腦中突然浮現了一些畫面，是被她忘掉的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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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她走在街上不是因為她出門逛街，更不是因為她突然想散步，是因為她出事了，等紅燈的時候，有一台黑色的車子突然朝她衝過來，她來不及反應，剛回過頭車子已經近的讓她躲閃不及，然後她就飛出去了，再回過神自己已經站在了躺在地上的自己旁邊，自己站在自己旁邊，這也太荒唐了，陳雩看著自己渾身是血躺在地板上不敢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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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逃走了，她拔腿就跑，不曉得跑了多久，她跑累了停下來後，突然忘了自己為了什麼而跑，只記得自己是要出來買東西的，於是陳雩拿起手機想看看自己寫的購物清單，打開手機就看到跳出的那篇最新新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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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發當天，陳雩正要下廚卻發現有些食材沒有買到，她要出門採買，他那天沒有上班，說要載陳雩一起去，陳雩拒絕了，說很近，只是去附近路程不到十分鐘的超市買一下而已，讓他乖乖在家裡等她，陳雩就騎著他的車出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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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根本不是他的電話打不通，而是她根本就沒辦法打電話給他，因為她已經死了啊，死人要怎麼打電話給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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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坐在沙發上一臉恍然大悟的笑了出來，陳雩站了起來，走進房間拿起自己的包包，拿出手機，開機，打開自己跟老闆的對話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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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連這封訊息都沒能傳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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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轉頭看向坐在沙發上的他，他早已淚流滿面，陳雩突然意識到，自己從沒能在白天的時候醒來，總是在晚上醒來，應該是因為自己在晚上的時候死去吧，而且有句話不是這麼說的嗎？死了就看不見明日的太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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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細細的回想著，原來他不是按照規律地做著每一件事，只是他因為自己的死太過悲傷了，他沒有辦法去做其他的事，所以只能在下班回來後週而復始的、麻木的做著最基本的事，合照都不見了，應該是他看到照片時會哭、會思念，才把所有的照片都收起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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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走到他身邊，輕輕的坐了下來，離他很近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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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不是你讓我碰不到，是我碰不到你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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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看著他這輩子最深愛的人，溫柔似水的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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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你不在家，應該是因為聽說我出事了，所以去找我了吧，對不起呀，你一定很著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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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笑中帶淚，面前的人哭到渾身顫抖，在一起的時候，都未曾看過他哭成這樣，不止是因為很少吵架，更是因為自己捨不得，捨不得看他哭，結果最後還是因為自己害他哭成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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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哭了，你這樣讓我很心疼，沈情，對不起，不能陪你長長久久，不能陪你一輩子，我不在了，你還是要過得好，要好好的活下去過你自己的生活，知道嗎？如果可以的話就把我忘了吧，找一個比我更愛你的人，或是找一個能讓你幸福的人，幸福的活下去，我真的很愛你，我該走了，下輩子我們再在一起吧，我答應你，我一定會找到你的，再見了沈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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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靠近沈情，在他的臉頰上落下了一個吻，伸手抱了抱他，雖然跟之前一樣穿了過去，但這次沈情彷彿有所感知，他抬起頭看向了陳雩的方向，臉上滿是不可置信和欣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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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雩深深看著沈情好看的深棕色眼眸，微微往前傾了一些，在沈情的嘴唇上也留下了一個吻，接著起身，從沈情前面快步走過，她怕自己再繼續留下看著他，她會捨不得離開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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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情在空氣中聞到了屬於陳雩身上的味道，是一股薄荷混著一絲綠茶的香氣，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也不會認錯的味道，雖然只有一瞬間但在方才他是真的感覺到了一陣溫暖，臉上和唇上也感受到了一絲壓力，就像是有人親了親他，抱了他一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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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情知道，陳雩應該是走了，走之前親了他，還擁抱了他，這是與他道別的意思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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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家的時候，家裡時常瀰漫著陳雩身上的獨特香氣，應該是陳雩一直在家裡等著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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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是不是不會再有了，難道是真的永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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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情低著頭用修長寬大的手掩著面，低聲地哭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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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之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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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陳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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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長相精緻好看的女人指著合照中的陳雩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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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怎麼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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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情看向問話的女人眼裡含著笑，柔情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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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我只是覺得她長得真好看，笑起來很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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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人對著沈情揚起好看的笑容，眼裡滿是讚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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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覺得她很好看，走吧，餐廳訂位的時間快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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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情朝著女人伸出手，女人也同樣伸出手握住了沈情的手，兩人手牽著手離開了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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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客廳櫃子上的合照，被從落地窗灑進的陽光照的熠熠生輝，照片中的兩個女人，靠在一起笑靨如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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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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