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創作馬拉松,正式起跑閃亮星─無聊種子稿件大募集

她和他

雨細細密密的織成一個網,網住了沉睡中的城市。

  十一點半,她坐在計程車裡,看著斑駁光影快速掠過,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模糊了視線。手機嘟嘟嘟的響,刺鼻的百合花香融著汗水充斥整個鼻腔,她強壓下那股噁心感,吸氣、吐氣......

    該死。手機螢幕暗下,第n次電話轉進了語音信箱,她嘗到嘴裡滲開的鐵鏽味,手指輕輕一抹,才發現不知何時咬破了唇。

      不行。不行。不行。

      不可以。不可以。

      你不可以。

      她想著男孩的笑,總是先勾起一邊唇角,露出虎牙,眼睛盈滿笑意像沉載著半個星空。「你真的很妙欸。」他總帶著戲謔的笑意看她,但眼眸深處柔得像一潭水,她總會不小心陷進去。

      她想著男孩揉著她瀏海時的溫柔,想著她雙臂環著她時的溫度。

      為什麼眼淚一直流呢?現在不是哭的時候,要趕快、去找他才對。

     

      腦中不斷迴盪著她和男孩的最後一段對話。

      「不要生氣了好嗎?」他拉住她的手,柔聲勸道。

      而她,看著那時的自己就這樣甩開他的手,「我想靜一靜。」說完她就甩上房門了,徒留男孩的嘆息沉澱在空氣中。

        她很害怕。當一個比她亮眼許多的女孩站在他前面,叫他做出選擇,她真的沒把握男孩最終還是會決定走向她。

      若他離開她,她對這世界似乎就沒什麼東西可以留戀。她的人生前半部都活在悲傷、憤怒及無止境的黑暗中,而當男孩牽起她的手,她才擁有了半片日光。

    「愛哭鬼。」逆著光的他,輪廓被鍍上一圈金邊。他總能找到她,也總能接住每個脆弱時不斷下墜的她。他摸摸她的頭,蹲下身,那深咖啡色的眼眸映著細碎金黃,那一幕,就這樣深深地刻在她心中。

      「本來就很醜了,哭起來更醜。」

      「你真的......很、很煩。」

       

      車子緩緩停在一幢高大的建築物前,那紅十字在夜晚的墨黑中太過刺眼。

      從櫃檯到病房前的那段記憶很模糊,她只記得那清晰的心跳,那滲透全身遲遲未離去的恐懼及焦急。

      搭在金屬門把上的手抖得好嚴重,她壓住門把踉蹌地走了進去,環視一圈後發現其他病床都是空的。直直往病房最裡面的簾子走進去,幾乎沒想太多便刷的一聲拉開----

      三個月了,還是更久?她記不清了,只是愣愣地看著那朝思暮想的臉龐,似乎睡得很沉、很沉,而她不願細想,只覺得內心猛然一揪,湊近去端詳,悄悄的將顫抖的食指伸到男孩的鼻前。她不敢呼吸,如此小心翼翼又脆弱無助,就像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將短短的指頭湊到母親的鼻下。

      均勻的鼻息像羽毛撓著她的指間,她鬆了一口氣,待在病床旁呆呆的看著男孩,描繪著他的輪廓,想把他的模樣全都刻進腦中。

      熟悉的溫暖覆上指尖,她驚慌的抬眸,撞進了男孩太過深邃的目光,像夜空一樣黑卻閃爍著什麼。她不知道這太過灼熱的視線持續了多久,腦中一片空白,真糟糕,她似乎又陷進了他的眸光中。

      「我......很想你。」他的聲音低啞,好幾個夜裡她不斷想記著、聽著的聲音離她好近,好不真實,她的身子微微一震,那漸乾的眼角又湧上熱意。

     

      「你有沒有怎樣?」她好不容易從乾澀的喉嚨裡擠出一個句子,看著男孩勾起一道破碎的弧度。

      「沒事阿。」他的眼神迷濛卻很明亮,一下一下的摸著她的頭,再往下摸著她的臉龐。她才意識到自己滿臉乾掉的淚痕,頓時丟臉的想鑽一個洞躲起來。

      「......流血了。」男孩淡淡地說,修長的手指磨蹭著她的嘴唇。

      「......我還沒有原諒你喔。」她的臉驀地一熱,原本氣憤的話語聽起來卻像是情侶鬥嘴之間的嬌嗔。

      他勾起了好看的笑,露出那兩顆虎牙,那麼熟悉的觸動內心最柔軟的部分,她看得發怔。當那熾熱的柔軟貼上她的唇,那麼溫柔的試探著她時,她的腦中幾乎一片空白,卻不自覺的回應著他。

      「不要再隨便離開我了,嗯?」他看著她沙啞地說道,眼裡閃著很多複雜的情緒。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肆意傷了這男孩多重,但此刻她願意去相信所謂的"愛情",不,應該說,她願意相信這個拉著她走向光影之間的他。

      她的手撐著病床湊向他,顫抖地在他唇上印上一個吻。

     

      雨不知什麼時候停了,窗外一片墨黑,但眼前的他,永遠能給她半片日光。

     

     

     

回作家的P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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