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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至•夏至的微笑(舊)

「夏至為中者,至有三義:一以明陽氣之至極,二以明陰氣之始至,三以明日行之北至。故謂之至。」

聽說這天,是北半球白晝最長的一天。

這節日也說明,炎炎夏日已過了一半。

我抬起頭,凝望著如洗的藍天。

聽說這天,那個叫夏至的他……

兩年前的夏至。

那是個一如既往的上學日,一如既往的炎熱,太陽一樣從東邊升起,只是停留了久一點才從西邊落下。

唯一不一樣的,就是夏至。不管是那個夏至,還是那個夏至。

「夏至是這學期轉來的轉學生,大家要好好照顧他哦!」

依稀記得那日,我一如既往的望著窗外發呆,聽見班導的聲音,轉過頭,看見台上那長相白淨、五官普通的男孩的剎那。

我的世界,從此就不再一如既往了。

班上的人數,恰恰好是雙數,更恰好的,是舉手表決時,總會剛剛好的分成兩派。雖然十分之詭異,但班上也習慣了,只是每次都要吵很久便是了。

自從夏至來了以後,這規律到詭異的狀況便被打破了。

啊,不過每次的表決,反倒變成選舉拉票了。

「夏至!夏至這邊比較好啦——」

「不要聽他們的!夏至這邊啦這邊!」

這時夏至總是會緩慢地看著兩邊,輕輕閉上眼。兩派人馬也會逐漸安靜下來看著他,鴉雀無聲地等待著他的抉擇。

大約三秒後,夏至總會微哂,睜開眼,朝著其中一方點點頭。

我最喜歡夏至的這個表情,彷彿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在我心裡,那表情代表著——不會有事的。

或許夏至真的料事如神,每次選擇的選項,都會進行的很順利,大家就會起鬨著說夏至不愧是我們班的諸葛亮。

我倒是覺得他比較像天上謫仙人。

我自己也逐漸發覺自己對夏至的不一樣,任何方面。我會為了他,不顧自己臉皮薄的向他搭話,很幸運地,他也會笑著應答我。

我一如既往的每天,變成了有夏至才是一如既往。

美好的日子總是過的特別快,人生中總是有許多不如意。這道理是人人都明白的。

只是我沒預料到,或許總是料事如神的夏至也沒預料到,那天會來的那麼快。

一年前的夏至。

苦熬了三年,總算要畢業了。我以為畢業後會很開心,我以為。

「為了慶祝本班的丞相夏至來到我們班的一周年,我們在夏至那天出去玩吧!」

「去玩水!去玩水!」

「不要啦!去逛街!去逛街!」

這種表決的選項班上自然又分成了兩邊。於是,決定權又落到了夏至身上。

可是夏至不是一如既往的,充滿自信的閉上眼,而是疑惑地掃過大家的臉龐。

然後他清淡如水,卻令人猜不透的眼神,停留在我身上。

他皺著眉閉上眼,過了五秒鐘,又睜開了眼。

眼底卻是充滿了絕望與悲傷。

大家似乎看出夏至的表情變化,但整個教室依然靜的連一根針掉下去都聽得見。

我用嘴型問了他一聲怎麼了,他只是一動不動地凝視著我,然後緩緩地開口,說了三個字。

我那時候不太懂,但我現在懂了。

過了一分鐘,抑或許更久,他鬆開了緊皺的眉頭,對著我堅定地點點頭。

他沒有一如既往的露出我深愛的那個表情,沒有一如既往的自信。

那表情好似要去——赴死。

最後的結果,是要去戲水。

地點就在離學校有段一小段距離,還算安全的小溪。

大家也說好,只在溪邊踏踏水,不會發生什麼意外的。

當看見大家都脫下鞋襪走入溪水的我,也想跟著下去。

不料夏至卻抓住我的手腕,對著我搖搖頭。

「怎麼了?下去碰個水而已,不會怎麼樣的。」

他依然說了三個字,但聲細如蚊,我並未聽清楚。

「哎呦你在這裡幹嘛啊!走走走,我帶你下水。」

一個平常與我甚是要好的男生道,他見夏至不鬆手,便略微強硬地拉著我跑向水邊。

「等等……」

接下來的事情,只發生在一瞬間。

當我回過神時,我已全身濕透,被同學拉上岸。我被水嗆的不斷咳嗽,只聽見同學們不斷的尖叫。

這時候我才明白,夏至說的是什麼。他不停想向我傳達的是——生死劫。

然後,便沒有然後了。

報警了,找過了,但夏至失蹤了,好像隨著二十四節氣的夏至,融化在水裡了。那時,正好是中午十二時。

隨著大家升上下一個求學階段,依然聯繫的大家,沒有人再提過夏至,彷彿夏至早已消失在畢業的那個夏至。

今天,是夏至失蹤的一周年。同時也是他出現在我生命的兩週年。

在回顧這段回憶的途中,我已不知不覺來到了當初夏至失蹤的那條溪。

涓涓細流,溫順又無害。

我漸漸地紅了眼眶,再漸漸地啜泣,漸漸地大哭。

身體逐漸無力癱軟,意識也逐漸迷離。我倒下,在意識消失的前一剎那。

恍惚間,我彷彿看見夏至在對我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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