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巫搗蛋題：敲門》

      太陽漸漸下沉，橘紅色光芒像是漸漸被地平線吞沒，天色緩緩地轉黑，在邁入完全的昏暗前，一盞又一盞的路燈紛紛亮起，然而路燈的照耀範圍有限，道路被截成一節一節的，彷彿斷掉的黑色緞帶躺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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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那黑暗之處像是有什麼東西般蠢蠢欲動，若不是街上兩旁屋宇的燈都還亮著，不至於讓人覺得死寂，真讓人不自覺想避開這條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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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幸這種恐怖氣氛維持不了多久，與白天艷陽高照做對比的昏暗街道上逐漸充斥著小孩子，嬉戲追逐的聲音縈繚整條街讓人非常熱鬧，驅走了不久前路燈剛亮起的死寂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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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們各各都精心裝扮成各式的妖魔鬼怪，巫婆、幽靈、科學怪人、吸血鬼等，各種想得到的角色應有盡有，一群又一群的孩子聚在一塊兒打算在萬聖節這項特殊的日子中好好地大撈特撈將來的零食，也不在意糖吃多了可是會蛀牙的，或者甚至自己根本吃不完這麼多的糖果，每每都會放到壞掉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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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這條街上，其中一棟從外表上便可以觀察出相當老舊的木屋子裡，不斷傳出男性低沉的嘆氣聲。若是仔細聆聽打探便能觀察出這棟屋子裡除了這名男性便不在有其他人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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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人一人獨自居住於此，沒有老婆更別提有小孩子了，而這棟屋子是因為便宜才看上的。這裡的環境一切說不上壞，但唯一的困擾便是每到萬聖節會有小朋友來敲門，這點讓他很是頭痛，他可不想與那些天生就只會要糖吃的小鬼們胡鬧，他更不想多花一毛錢去購買糖果來討那些小鬼們的開心，一點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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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孩子應該從小就該知道努力才會有好的回報的，男主人恨不得在門板上貼上這種標語，告知那些困擾人的小鬼們。這種活動只會讓那些天真的小鬼頭們以為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好處，男人這麼心想著，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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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於不想與小孩子們碰面而處處被討糖，每每到了萬聖節，他不是關掉家中所有電燈假裝自己不在，忽視那些麻煩的訪客，便是在天色轉黑之前到遠離人群的地方遛達一下好逃避煩死人的敲門聲，直到深夜小孩子該睡覺的時間才會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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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這一次他也打算模仿以前那樣，關掉所有的燈充當自己不在，雖然也想出門去散散步、吹處吹涼風，可惜他最近似乎有點感冒，還是待在溫暖的家中休息的好。正當他歎息完準備站起來打算開始一一將電源關閉時，扣扣的敲門聲從大門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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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人站起的身體一僵，愣了幾秒後總算回神，怒火從中燃起，這群小鬼們什麼時候還會提早敲門了？天都還沒全黑呢！他們到底能討人厭到什麼地步才肯罷休？他不由得這麼在內心暗罵幾句。但事到如今總不可能假裝自己不在，而看這樣子外面的人肯定會不願離開，等到他前去開門給他糖的才會滿意吧，小孩子都對糖果這麼執著的，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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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若不是這種逼不得已的情況，他才不想開門。他帶著萬分不爽的表情打開門，果不期然孩童稚嫩、稚氣而略顯可愛的音嗓自他視線下方傳出：「trick   or   treat！」但在他聽來卻顯的難聽吵鬧而令人煩躁，他低下頭一看，一群孩子正穿著萬聖服衣著提著南瓜造型的塑膠籠子用閃亮亮的雙眼望著他。其中，帶著巫女帽的小女孩彷彿看不見他臉上的不滿神色上，前抓著他的衣襬，一看便知道這名小女孩對於糖果期待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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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有糖！給我滾出去！不要吵我！」反正這群小孩也不敢對他搗蛋，沒有孩子敢真正對大人放肆地搗蛋的，這麼認定的男主人便向那群幼童大吼，怒吼完後便甩上門板，木門「砰」的一聲嚇壞外頭前來要糖的孩子，有的甚至嚇傻而開始放聲大哭起來，男主人不再理會門外的騷動，轉身走向溫暖的室內休息。暖爐的熱氣稍微降低開門時灌進的涼風所帶來的冷感，怒火中燒的感覺也稍微和緩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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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孩子們的哭聲與彼此互相安慰的聲音逐漸遠去，憤怒尚未完全平息的男主人倒是忘了一開始要將電燈全關上的打算，似乎正覺得自己忘了什麼而開始思考回憶時，「扣扣。」離上一次孩子離開的時間不到幾分鐘，才剛回復平靜，立即又有敲門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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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男主人憤怒地加重腳步跺著腳走向門，狠狠拉開大門，連看也不看便開始朝外吼叫，希望那些在遠處向別戶人家討糖的小孩子也聽見，如此一來所有小孩都能知道向他要糖是要不到的：「都說了我沒有糖！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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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吼不到一半，男主人便驚愕地將話吞了回去，拉著門的手僵持在原地。他錯愕也不是沒道理，低頭一看，空空的庭院走道上沒有半個人。難道剛才只是我聽錯了嗎？「真是，這種日子害的我也緊張悉悉，還出現錯覺了。」他自我解釋後，又關上了門走回沙發座下，重新享受安靜的時光，已經完全忘記自己打算關，燈洋裝自己不在家的計劃的存在，也沒覺得家中有哪裡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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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多久，「扣扣、扣扣。」兩次連續的敲門聲讓他確定這次不會是自己的錯覺，他趕緊打前去開門。在開門後，卻依然見不著人影，只有呼呼冷風持續往屋子裡頭吹，以及偶有的落葉晃入他眼角邊翩翩飛落，他家前院的花圃依舊與往常般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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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樣的，不給糖真的惡作劇起來了。」認定是那群被他吼過的小鬼所做的無趣惡作劇後，這次他關上門，悄悄地在門旁待命，打算趁下一次的敲門聲一響起便打開門，來個當場逮捕現行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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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扣、扣扣、扣扣。」三聲急促的的聲響傳入男主人耳朵，在聲音落地之前他趕緊打開門，打算逮住對他惡作劇的小孩，這下他們一定逃不了的！他要好好教訓他們！讓他們下次不敢在打擾他！最好順便讓這些小鬼跟其他小孩說，讓他們也能知道自己的恐怖！從此以後沒人敢在這個時節裡吵他！他就再也不必大費周章的關燈或出門了！這計畫真是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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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奇怪的是，即使他在敲門聲還沒消失之前便已經開了門，但還是見不著任何一個人影。他氣吃敗壞地跑到門外，在四周尋找可疑的影子。不、不可能，小孩子跑在怎麼快，也沒道理完全找不著人影……就在他這麼想之際，「砰」的一聲，他家大門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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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剛才，沒有風，所以不可能是風吹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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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扣、扣扣、扣扣、扣扣。」這次的敲門節奏非常緩慢，慢的讓男主人以為時間要靜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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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莫名覺得這條街上的人突然間都失蹤了，安靜的出奇，黑的可怕。敲門聲持續而慢慢地向四方擴散迴盪。他錯愕地轉頭看向自家大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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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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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模糊的影子在門口的電燈照耀下搖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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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最後的聲音輕輕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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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吶、吶！你們知道嗎？你們知道嗎？」少女的音嗓在街上輕巧地游走，吸引著她身邊朋友的注意，眾人圍繞著少女，視線紛紛轉向她，期待少女能講些什麼有趣的事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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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大家把注意力都移至她身上後，她才接著說明下去：「聽說啊，在這條街上......每到了萬聖節，小孩子上前敲門要糖時，絕對不能拒絕哦！絕對！」像是講了什麼笑話似的，說著說著她輕笑起來，聲音像是風鈴敲響的清脆聲十分好聽，卻有著說不出的寂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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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啊？這不是應該的嗎？」不久前才剛搬來這條街上的男孩，語帶狐疑地對著少女回應。都多大的一個人了，還忍心拒絕費心打扮前來討糖的孩子，這大人是多殘酷啊？小氣到連一點點糖果也不願意給，這種大人他將來絕對不會當，絕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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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這樣啦！不是這麼單純的理由啦！」她的聲音激動起來，像是講到故事中最精彩的地方，聲調不自覺地提高幾分，連帶著其他人也不由跟著緊張起來。那到底會是什麼樣的特殊理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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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聽說啊......會被帶走哦，被這條街。」最後的話語落定，颳起的微風吹散她的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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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曉得，這群孩子是否記住了她的話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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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萬聖節又到了，帶著女巫帽作女巫打扮的小女孩，又在到處要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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