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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故事的開頭都會有一個天大的任務。(之四)

        「匡噹──」一聲清脆的聲響使我震了一下,我轉頭看見我媽不可置信地摀著嘴,地上滿是玻璃碎片,應該是牛奶瓶在她手上不小心滑落。

        我明白她為何震驚,她一定誤會有人要暗殺我,但我深知那幾枚金針要暗殺的對象不是我而是……

        喬雅治先生勾起一抹淡而透明的笑容,「蘇莉女士,請您放心。暗殺的對象應該是我。」

        蘇莉是我媽的名字。

        「是這樣嗎……?」她雙手放鬆的垂下,看來是鬆了一口氣,「不好意思,我反應過度了。我去拿掃把清理一下地板。」說完,她轉身走進廚房。我看著她的背影顯得單薄瘦小,無法想像如果我真的被金針刺中的話,她會有多麼難過。

        幸好我沒有被刺中。

        「應該是有人在妳昏倒的同時,替我們擋住了攻擊。」喬雅治再度展現了看穿心思的能力,聳聳肩這麼表示著。「我背對著攻擊,所以沒有看到。」

        意思就是說,他沒有看見幫我們擋住攻擊的是誰。

        我突然有些擔心那個人的下落,但喬雅治先生似乎漠不關心,我也不好意思在他面前提出問題。我在心裡默默為那位無名英雄祈禱著,希望以後還能遇見他,對他表示感謝。

        果然,一個首領成功的背後,都有一位願意替他犧牲奉獻的下屬。

        我盯著灑落於地的玻璃碎片,排列組合形成一幅奇特的圖騰,頗有詭譎的美麗,如歪曲的藝術品,並不是每個人都會欣賞且讚嘆。碎片上映出了我和喬雅治先生的身影,我透過碎片上的倒影凝視著喬雅治先生,他直挺挺的站著。

        而後,他緩緩的轉過頭來,發現我正在看他,唇邊勾起一抹微笑。「怎麼了?」

        「沒、沒事。」我的臉感到一陣灼熱,被他發現我在偷看他,真的很丟臉。

        喬雅治先生聞言瞇起彎月型的眼,藏在中間的褐紅色瞳孔在眼縫中透著閃爍的微光,顯眼的尖牙微露在外,有種說不上的神祕高貴。

        「沒事就是好事。」他輕聲說著,「我的麵包還沒吃完。」他拉了椅子坐下,拿起擱置在盤中的法國麵包,咬了一大口。

        我嚥下一口口水,傻楞楞的站著看他吃麵包的樣子。

        「怎麼不坐?」他微笑著示意我坐下。

        我搖搖頭,「我吃完了,站著消化一下。」因為坐在他對面看他吃麵包也很奇怪啊!

        「那好。」說完這句他就不理我了,不發一語的享用著未完的早餐。

        我百般無聊的東張西望,但這是我的家,哪裡我都再熟悉不過了。於是環視了一圈,我又像個隨侍在側的女僕站在餐桌旁。而母親拿著掃帚和報紙把玻璃清乾淨之後,又回到廚房忙其他事了。

        「我吃完了,謝謝招待。」

        在我無聊到拿著鏡子跟自己大眼瞪小眼時,喬雅治先生雙手合十,對著空餐盤微微鞠躬。他將自己的座椅稍微往後挪,手撐著椅子的把手欲站起身來,卻有些踉蹌不穩,跌坐在椅子上。

        「喬雅治先生?」

        我跑過去想攙扶他,但他揮揮手表示不用。他揉了鼻樑兩側,疲累地彷彿很久沒休息,額頭滲著點點汗珠。他將椅子再往後一些,雙手扶著把手想再嘗試一遍。我看著喬雅治先生的膝蓋顫抖著支撐自己的身體,他喘著氣,像是做完一百次伏立挺身般冒著汗。我有點擔心地攙扶他的手臂,他嘴唇的輪廓劃出了一條柔和的弧線。

        「不用緊張,沒事了。」他笑了笑。

        說完的下一秒,在我睜大的瞳孔裡,喬雅治先生像是全身的力氣被抽離般,身子如同橡皮的柔軟,在空中劃了一道拋物線,往後癱軟。我來不及拉住他,他的身體重重地撞擊於地板上,像假人一樣一動也不動。

        「喬雅治先生!」

        在我開口的同時,我們家的木門被狠狠地撞開,五、六個我沒看過也不認識的人與獸粗魯的闖了進來。我呆若木雞的站在旁邊,看著其中一位明顯是烏鴉幻化的人輕鬆地將喬雅治先生抬在肩膀上,其他人在他身邊圍成一圈。

        「最近的房間在哪?」一名留著山羊鬍的先生大聲問我,我用手指了指走道裡面,那是我媽的房間。

        他們不約而同地往我指的方向看去,接著二話不說扛著喬雅治先生往我媽的房間奔去,由於動作太大他們的後面揚起了一陣塵煙。等我意識過來,才發現客廳與餐廳已經空無一人,轉頭一看發現我媽跌坐在廚房門邊,臉上盡是驚恐的表情。

        「我去看看情況。」

        我媽點點頭,她現在應該還說不出話來。在她的同意下,我往走道旁的房間走去。

        一走到門口,那群人敏感地立刻轉頭看著我。被那麼多雙毫無好意的目光瞪著,我頓時瑟縮著往後退了幾步。

        「妳來幹嘛?」那名山羊鬍先生連敬語都沒用,毫不掩飾地顯露出輕視的表情。

        「請問……喬雅治先生還好嗎?」我怯怯的問。

        「妳覺得會好嗎?」山羊鬍一臉覺得我不可理喻的表情,暴躁著快發火。他旁邊的男子拍拍他的肩,希望他冷靜一點。

        「不好意思,我的同伴太著急了,希望妳不要見怪。」那名男子留著柔順的黑髮,虎牙也露在唇外,蒼白的膚色說明著他與喬雅治先生一樣是吸血鬼,但他的瞳孔卻如晴空般湛藍。

        怎麼可能不見怪……我在心裡嘟噥著。

        「沒關係。」我做作的燦笑,臉頰僵硬的彷彿不是我自己的。

        「這邊可能比較不好說話……」他往裡面看了一眼,混亂的吵雜聲從房間內傳來,我看見他稍微翻了一個白眼。「我們可以去客廳談嗎?」

        「喔好,請。」

        我原本想比個手勢請他先走,但他笑著表示跟在我後面就好。於是,我帶著他走到客廳,一坐下,我媽馬上送來兩杯茶。

        「我叫喬可立,是喬雅治先生的弟弟。」他輕啜一口紅茶,將茶杯輕輕地放在桌上,挺直腰桿正式地自我介紹。

        為什麼他的名字會讓我想到巧克力?感覺有點美味。

        「我是藍亞。」

        「我知道,在下鄉lone   stay的行程中,我們必須把附近所有的民家都調查一番。」他瞇著藍眼這麼說著。「妳是想問喬雅治先生怎麼了,對吧?」

        「是的。」我點點頭。

        「那就要從吸血鬼的種族特色開始說起……」喬可立又啜飲一口茶,清了清喉嚨。「為什麼我們被稱為吸血鬼?那是因為我們常常吸吮別人的血,因而得名。」

        我機械式的點點頭。他在說廢話嗎?

        「為什麼我們要吸別人的血?從我們蒼白的膚色就可看得出來,吸血鬼天生體質缺鐵,但無論是牛肉、紅豆或是其他的紅色食物都沒辦法滿足我們無時無刻都在貧血的體質,因此從人體中獲取新鮮血液是最省時省力、效果卓越的方法。」

        我看著他毫無血色的白皙臉龐,似乎是真有那麼一回事。

        「吸血鬼吸一次150   c.c人血,便可以撐一個禮拜。但喬雅治先生天性迷糊,這次下鄉的行程,他的人血帶得不夠多。」

        說到這裡,我突然感覺到喬可立的笑容越來越詭譎且陰森,他該不會要喬雅治先生吸我的血吧?我的背脊爬上一陣寒,心裡發毛。

        「但妳放心,我們不會要妳的血。吸血鬼如果吸錯了血,反而會有致命的危險。」

        難道吸血鬼都有看透人心的能力嗎?我無言的看著喬可立無辜的笑容,他不好意思地吐著舌。

        因為他的舉動我更加確信,在吸血鬼的面前人類是沒有秘密的。

        「在出發前就預見了這種狀況的發生,因此我們偷偷地將喬雅治先生的血液跟所有的血庫做了比對。」

        血庫?意思是所有人民的血都被紀錄收藏起來了嗎?喬可立用無辜天真的笑容說著極為恐怖詭異的話。

        頓時,我打了一個哆嗦。

        「然後,我們發現,白族的公主瑟絲小姐,跟喬雅治先生的血液有百分之九十的契合度。」喬可立邊說邊將一張紙從口袋拿出,在桌面上攤開來。一位有著優雅笑容的金髮女孩被烙印在紙上,下面還有關於她的介紹。

        「瑟絲‧普琳,白族人類,種族為公主。西方人,現居東方與西方交界的國家『米斗』,為白族天神的妹妹……」我將紙上的內容唸了出來,直到一行字之後我再也唸不下去。天神的妹妹?白族天神親戚的血液會與黑族魔神有百分之九十的契合度?無論是真的還是假的我都不願相信。

        「藍亞,喬雅治先生拜託妳了,妳一定要把瑟琳的血取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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