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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初遇李明霞

她醒來之時,馬車已經進了城,馬車停在一個院落,前頭馬車的姐姐們已經下了馬車,不久老爺夫人也下了馬車。走來一名穿著藍褙子的長臉婦人,行禮後說道:「老爺、夫人,咱們桂華樓是鎮上最好的酒樓,裡頭還有秋娘彈琵琶呢,風雅的很,我領你們前去。」

婦人見二姐的眼光停佇在街旁一處賣燈的攤子,又笑著說:「中秋將臨,夜裡逐漸有人放燈,貴人若有興致往河邊去,夜裡的河燈亮如明河。」

老爺捋著美髯,稱讚道:「你說話倒是文雅,你們的酒樓肯定不差,好,就在你們酒樓打尖。」

婦人滿臉堆笑,福了身,就在前頭帶路,一面介紹小鎮的風土民情。她與姨娘則靜靜的跟在大姐、二姐身後,帶著流雲,酒旆正在不遠處搖曳,不一會兒她們已經到了酒樓,店小二帶她們來到一處潔淨的雅間入座。

她們這處雅間隔著山水屏風與另一雅間相對,另一面則臨著繁華的街道。二姐正倚欄拉著大姐說:「那金玉樓是不是賣首飾、胭脂花粉的?最近新出的牡丹步搖,不曉得裡頭賣不賣?」

大姐差點笑岔了氣,輕摸二姐頭上的蝴蝶步搖,說:「又有蝴蝶又買牡丹,滿頭珠翠、花枝招展,一點都沒有荳蔻年華的模樣⋯⋯你啊,還是少將珠玉往頭上簪,生怕人家不知道你是官宦人家的小姐。」

二姐嘟噥:「娘說咱們本就要打扮得雍容華貴,這樣才像侍郎府的嫡小姐。」

大姐斜覷二姐,說:「你還沒及笄呢,還是素雅些好看。」

二姐嘖了一聲:「依你那破眼光婆子跟婢女們不就各個端莊大方?」

大姐皺眉的說:「你不最欣羨魏國公府的小姐,要不改日帶你去魏國公府的賞花宴,看看那些貴小姐怎麼打扮,是滿頭珠翠還是明媚閑雅?」

二姐皮笑肉不笑的呿了聲,轉過身上下打量她:「照你的說法謝蘭茵不就最像侍郎府的小姐?」

她正喝著茶,讓二姐的話說得噎著,遂咳了幾聲。

大姐無奈的說:「咱們拌嘴,你怎麼奚落到蘭茵頭上,蘭茵可沒得罪你!」

二姐說:「我沒有奚落她,我是稱讚她。難怪大姐有好東西總不會忘了她,好個姊妹情深啊,我愚鈍,自嘆不如。」

眼見大夥兒因為大姐二姐說話陷入尷尬,正巧店小二端來幾盤點心,有燒賣、蘿蔔糕、水晶餃,大姐夾了一塊蘿蔔糕到二姐的碗裡,說:「吃塊蘿蔔糕吧,我不信這麼大塊還塞不住你的嘴!」

這句話說得夫人忍俊不住笑了出來,大夥兒紛紛動筷,又來了杏花豆腐,筷子一夾就破,後來索性用了湯匙舀,不一會兒大夥兒都吃過,這時節偏生遇上趕路,涼滋滋的沁人心脾,看起來連二姐的壞脾氣都收斂了不少。

又接著上幾道大菜,杏花鵝、東坡肉、西湖醋魚、洛陽燕菜,其中又以洛陽燕菜讓她目不轉睛,只見一朵潔白如玉的牡丹花浮在湯麵之上,菜香花鮮,說不上的雅緻,倒像裝飾的花盆也似。

大姐悄聲對她說:「洛陽燕菜始於唐朝,是洛陽水席的首菜,以海參、魷魚、雞肉燉煮。雖說未用名貴的食材,卻鮮得很,不信你待會兒吃吃看?」

一碗洛陽燕菜下肚,她飽了一半,杏花鵝、東坡肉還有西湖醋魚都動了幾筷子,   吃得心滿意足。這時大夥兒的眼光移向樓下,她也因為好奇跟著往下移,樓下換了一個淺色衣裳的秋娘,屏風後另一桌人說:「李明霞的琵琶遠近馳名,這間桂華居竟能請動她。」

屏風後有人答:「李明霞嫁了養蘭花的商賈,前陣子運往京城的貨船翻了一艘,她的丈夫賠的血本無歸,她只好重操舊業來茶樓掙錢。」

那抱著琵琶的秋娘對這些話語彷若無聞,素手調弦,試弦的琴音自成曲調,然後幽幽奏起夕陽簫鼓--輕攏慢撚抹復挑自是無處挑剔,這曲彷彿正泛著輕舟,看著青山翠疊,春江蕩漾,槳櫓聲為美景添了意趣。眾人教她的琴聲迷得一根銀針掉地上也能聽見。

曲畢,李明霞收了琴,福身欲告退,一時間獎賞不斷,有賞錢,也有人賜錦。她爹也讓小廝拿了賞錢下樓。一時間人心浮動,二姐在這時說了:「我要上金玉樓挑牡丹步搖,你們愛聽曲便聽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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