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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歹人入綠水山莊

她夾了一顆餵給姐姐:「大姐吃!」

大姐一口咬進一顆,說:「嗯,好吃,蟹香撲鼻,汁水濃郁。我們家的廚子真是做蟹黃小籠包的一把好手,難怪娘要帶在路上吃。小蘭茵快吃,你的肚子還餓吧?」

她就這麼跟大姐你一顆我一顆的吃完兩籠蟹黃小籠包,還聽大姐說蟹黃小籠包最早源自開封的灌湯包,前朝已有,後來又分了不少流派。她的啟蒙源自大姐,小時候大姐發現她喜歡翻書,便拿千字文教她,她認的字越多後,大姐讓夫人請的先生一併教她讀書。

大姐發現她深具讀書天份後嘆息:「若小蘭茵是男兒身就好,這樣便不負讀書的天賦!」

她那時懵懂的問:「為了建功立業才讀書嗎?」

大姐答:「我真難想像爹當初如何成為探花郎,哥也總說八股文難。也許像你這樣不錯,因喜歡讀書而讀書。」

她那時羞怯的答:「本該如此不是嗎?」

大姐答:「世間對女子諸多限制,能自在的讀書也許真是補償。」

想起當初的事,又見大姐連小籠包的來處都能說得頭頭是道,她感嘆:「大姐真是厲害呢!」

大姐不答反問:「這樣就厲害了嗎?」她點頭如搗蒜,大姐卻說:「真正的才女是你姨娘,她在我這年紀能寫一手飄逸的詞。」

她搖頭:「大姐,你騙人,姨娘總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她若是才女怎會說這樣的話?」

外頭的喧嘩與腳步聲逐漸走遠,大姐唸了一段她從未聽過的詞,仔細體會,詞寫的是春景,細細的朦朧春雨竟有淡淡的哀傷。她問:「這詞是誰寫的呢?」大姐沒來得及回答,她抬頭竟見姨娘鐵青著臉看她們,她訕訕的叫:「姨娘。」

姨娘淡淡的說:「吃東西別將書放在桌上。」

她應好,將遊記拿到窗邊的桌几上,一時間的陽光刺得她張不開眼,她聽著外頭紛亂,不知誰在外頭壓低聲音說:「綠水山莊的大小姐不應該在主院的房間,是誰走漏風聲害得大小姐藏起來了?」

另一人應話:「沒有、絕對沒有,我明明看到出門的是夫人跟二小姐,如若風聲走漏,大小姐一定會跟著出綠水山莊。所以風聲一定沒走漏!」

應話那人提議:「說不準大小姐去找三小姐玩耍,姨娘的房間往這邊去!」

她嚇得臉色發白,回頭見姨娘正在插桌几的花,想來那些話同樣傳入姨娘耳裡。

大姐也許見姨娘回房,又不明她們臉色凝重的原由,遂起身道:「我該回房了,小蘭茵、姨娘,晚些見。」

她連忙拉住姐姐,壓低聲音:「⋯⋯等等,不能回去,外頭有人。」竟是連大姐兩字都不敢叫。

大姐問:「小蘭茵,怎麼了?」

姨娘一句話不說,自床底拉出一個箱籠,她認得這箱籠是她們自家裡帶行李的箱籠,姨娘從裡頭抱出一條繡被放到床上,空出的位置讓大姐趕緊進去。大姐欲脫繡鞋,姨娘沉道:「脫什麼鞋子,還不快進去!」

大姐進去後,姨娘將箱籠推回床下,再蓋回地毯,將周遭重新檢查一遍。她跟在後邊問姨娘:「我不用藏嗎?」

姨娘眼皮也不眨的諷刺:「他們見年紀不對,不會抓你。你不過是個庶女,這時倒高貴起來了?」

她生氣的問:「我死了也沒關係嗎?」

姨娘皮笑肉不笑的答:「你從來都不聽我的話,自以為聰明,這樣的個性死了也不足為奇。」

她負氣道:「好,就讓我死在外頭,反正我不過是庶女!」這句話落不久兩名壯碩的男子撞開她們房門走進來,拿著刀惡狠狠說:「綠水山莊大小姐人在哪裡?」

姨娘退了幾步,答:「我生的是三小姐,大小姐跟二小姐可不歸我管!」

姨娘後退,她嚇得心臟就要跳出來,拉著裙子也要後退,孰料男子大跨步便抓住了她,扭住她的手,她痛得哭出來:「姨娘,我好痛,你救救我!」

姨娘厲聲道:「謝蘭茵,你且記住,失了清白千萬不要回家,死了也好過青燈古佛知道嗎?」

「姨娘,姨娘,救我!」她這麼撕心裂肺喊著,「我不想死,不要抓我,姨娘,姨娘你救我好不好?」

其中一名男子說:「接應的馬車只等我們一炷香時間,我們翻遍綠水山莊也沒抓到大小姐,不如抓三小姐頂替吧?反正那人只要大小姐的名聲壞了,誰知道我們抓的是三小姐還是大小姐?」

她的手被繩子捆起來,嘴也被塞了布條,緊接著腳離地被一名男子扛上了肩,她就這麼頭重腳輕的被抓離房間。那壞人的腳步又快又穩,專挑偏僻的地方走,以往斜陽下金縷般的垂柳唰唰掃了她的臉面,她睜眼綠水山莊的房子越來越遠,她想哭也只是嗚嗚幾聲。

被丟入馬車,馬車隨即跑起來,她的心如死灰,只記住姨娘最後那句話--「謝蘭茵,你且記住,失了清白千萬不要回家,死了也好過青燈古佛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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