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OT 2024大賞決選入圍名單,正式公布閃亮星─阿沿稿件大募集

僅僅一年,對不到頻率

(請搭配   李友廷--如果你也愛我就好了)

     

      「抱歉,但是謝謝你喜歡我。」

      被拒絕了,並不是很意外。

      我跟她也算是認識五年的朋友了,今年是第六年,在高中畢業之際,向她告白。

     

      「過來!我幫你吹頭髮。」她手上拿著吹風機對我招手,我擦乾臉,鼻腔充滿游泳池的味道,有點嗆鼻,不自覺皺了皺眉。

      被推著坐到椅子上,她打開吹風機,纖細的手在頭髮間撥弄,髮尾的水滴落在地板上。

      「髮質很好呢!真羨慕。」她一點一點吹乾因為濕而顏色變更深的黑髮。

      鏡子裡,身後的人微微低頭笑著。

     

      「隔壁班打籃球的那個男生好帥喔!」她幾乎天天拉著我的手犯花痴,左右甩著手都酸了。「要是能夠跟他交往!……啊啊啊!」然後扶著臉頰發出意義不明的叫聲。

      她是直的吧?是直的吧?

      我瞪著眼睛隨意敷衍那些對我充滿敵意的問題。

     

      「我睡不著,陪我吧?」

      凌晨兩點,蒙著頭躲在被子裡,厚重的羊毛被壓得我呼吸困難,但同時也是遮擋手機光芒很好的方式。

      離早上起床的時間剩下四個小時,我無視時間,抓著手機回訊息,抱著一點欣喜看著訊息欄跳出正在輸入的字樣,直到她不再問有沒有喜歡的人這樣刁難的問題。

     

      「啊!你上次說過喜歡這個對吧?」她指著玻璃窗裡面的一組拼圖,我點點頭,想到口袋裡單薄得可憐的錢包,心裡盤算著下個月拿到零用錢就買下來。

      「其實啊……」她拿下背包,從裡面拿出跟玻璃後方一模一樣的盒子,把它塞進我懷裡,一臉傻樣的笑著。

      「生日快樂。」

     

      畢業旅行的晚上,躺到床上要休息,她穿著我的襯衫,鑽進懷裡,帶著調皮的壞笑,嚷著要一起睡。我沒有拒絕,任由懷中人攀著背,呼吸聲漸漸變慢。

      抱著她,下巴靠在頭上,有意無意聞著飄來的淡淡髮香,那晚睡不著,捨不得閉上眼睛,一切就像一場夢,好像閉眼了再張開,會醒來,發現懷裡的只是寂寞跟空虛。

     

      「要牽好我的手喔!不要走丟了!」人潮擁擠的大街上,她緊緊牽著我走在前方。

      穿過重重障礙之後,我們兩人站在河邊的棧臺上,隨著時間接近,她興奮稍稍搖晃身體,跟著河對岸演唱會的節奏律動,抓著我的手不知不覺變成十指交扣。

      倒數計時,人群吶喊的聲音造成耳鳴。

      天氣很冷,她漂亮的臉蛋因為興奮而潮紅,時機剛好的煙火在身後綻放在夜空之中,燦爛的笑容幾乎像是刻意想刻印在誰的記憶裡,比煙火還要搶眼。

      「新年快樂!過去這一年謝謝照顧,之後也麻煩了喔!」

     

      身為女同性戀的好處是可以自然的跟暗戀的人牽手、抱抱、做各種親密的舉動也不會被發現。女生之間本來就是這樣。反正直女們都這麼認為,因此像我這樣的人便利用這個弊端混雜其中,像是試圖沾汙這片純潔似的。

      隨之而來,壞處就是喜歡的感情會被當成朋友的喜歡。

      「抱歉,我只喜歡男生。」從她喉嚨發出的聲音像口大鐘被敲響的震動感,嗡嗡在我腦袋裡重複回放,身邊的噪音聽起來好遠。

      像是從水底朝著彼此喊畢業快樂,我像隻溺水的海豚,任由魚群吵雜得冒泡。

      帶著最後愛慕心情拍的那張照片,默契的裝出一如既往的樣子,以一種悲傷的擁抱姿勢作結。沒有人說破,人群自以為是就將我們分成兩邊,各自拿著手上的花束與祝福離去。

      即使已經畢業一年,我去北部讀大學,她去了南部,物理上的距離一下子拉開了。有時候會夢到手裡拿著槍枝,挾持著過往那些假象,那些美好,對著她吼叫,抓著自己身上,她留在我這邊的衣服,夢裡的我好像說了什麼。不記得了,只是每次夢的最後,我會奔跑到沒有其它外人的地方,朝著自己的腦袋開槍。那嗆鼻的血味隔著幻境投影到現實,連枕頭都嚇得冒汗。

      還是不時想起當時手指交扣的觸感以及美得令人失神的煙花,空氣中瀰漫的硝煙味直至今日依然像繩索纏繞在我身上。彷彿我們早已嚐過禁果,事實上只是對於改變的依戀還未消去罷了。

      準確的說,恐怕只有我在那句禮貌的抱歉裡造了一座迷宮,將自己囚禁,成為夢中的米諾陶,殺死了往後來到的愛意與粉紅色泡泡。

     

      「這是我女朋友喔!」

      畢業後過了一年的同學會上,她牽著另一個陌生女生的手,向大家介紹。

      我站在遠遠的地方,將手中碳酸飲料一飲而盡,氣泡有點刺激,而水份幾乎將迷宮裡的怪物溺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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